82章生死不明
谢傅和似是很激动,他拉住她的手,道:“好不好”。
“不行。”许乐然回道。
“走吧。”谢傅和一把把她拉起来,准确的说是一把提起她向外走去。
许乐然想要反抗,奈何自己被绑着,加上谢傅和的力气着实太大,她也只好跟着走。
出了门,许乐然总算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了。眼前是茂密的树林,她所在的茅草屋更像是平时猎人上山打猎歇脚的地方。
“我们要去哪里?你放开我”。
谢傅和在前面用力拽着她往前走,可地上到处都是树枝,干草,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拽倒。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谢傅和没有回头,语气也是毫不留情,手上不仅没有卸下力气反而用了更大的力气,许乐然被他拽的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好在他停住了脚步,她这才堪堪站住。
她站稳后,谢傅和没有说话,但走的倒是没有之前快了。
许乐然跟上,她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谢傅和把她绑架过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这是要去做什么?光看前面人的背影,她都能从中看出怒气。
谢傅和不知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是无意的,他突然道:“到时候你就能见到谢傅远了,不过他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什么意思?”
谢傅和没有回答,继续带着她向前走去。
他们走的是上坡路,似是在往山上走,两人一时没有言语。
在天色渐黑时,终于到了地方。许乐然见山上有几个身着褐色劲装的侍卫,他们腰间挂着刀,人人的眸子中都露出警惕的神色,好似随时都会有敌人袭击。
等站定后,就有一个侍卫过来把长刀架到许乐然脖子上,对谢傅和禀报道:“公子,现在还连个人影都没有,不知道会不会过来“。
这句话似乎是取悦了他,就见谢傅和难看的脸色顿时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这有的人就是靠不住,我这还没有提出什么条件,这就怕了“。
许乐然在一旁猜到了什么,开口道:“你让谢傅远过来了?”
谢傅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不语。
山上的风吹的干枯树枝左右摇晃,寒风吹在许乐然身上,她却是并没有感觉到冷,反而心中异常焦躁。
这并不是因为他对谢傅远没有过来的事耿耿于怀,而是不知谢傅和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山下,一队队的军士整齐的站着,在这寂静的夜里没有发现出一丝声音。
谢傅远坐在高头大马上,仰头向山上望去,他紧紧抿着唇瓣,牵住马缰的手指泛白,看不出是因为太冷冻得,还是因为心中的焦急,紧张。
忠盛也骑在马上,在谢傅远旁边低声道:“公子不必担忧,既然二公子是喜欢许姑娘的,就不会伤害她”。
谢傅远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拉起马缰,看起来是要现在进山。
忠盛立即挡在前面,道:“军中的斥候已经在山中侦察了,要是现在打草惊蛇,那许姑娘恐怕会有危险。”
这句话这才让他清醒过来,他松开手中的马缰,依旧不语。忠盛倒是松了一口气。
时间似乎过去的很慢,斥候久久不见回来,马儿在寂静的夜色中打了一个响鼻,抬了抬前面的蹄子,似乎等的有些不耐。
终于在一阵细微的马蹄声中,谢傅远转过头,就见派出去的斥候狂奔而来,禀报道:“公子,他们只有六个人,加上谢傅和一共七个人”。
谢傅远看向斥候,没有说话,就一直盯着,好似还等着他说些什么。
忠盛在旁边问道:“许姑娘你有没有看到?”
斥候回道:“许姑娘没有受伤。”
谢傅远阴沉的脸色这才似乎好了许多,对身后的那些士兵道:“进山”。
众人都是整齐的向山林进发,并没有点火把,没一会就融入夜色中。
谢傅远坐在马上向另一边走去,就见上山的小路上有一人点着火把正等着他。
“下马”。
那人对谢傅远吼了一嗓子,很是警惕的拔出腰间的刀对准他。
谢傅园皱了皱眉,不悦道:“我要的人在哪里"
”等会你就能看见了“。
谢傅远的身边就只有一个忠盛,忠盛时刻张望四周,手紧紧握在刀柄上,好似下一秒就要抽刀砍人。
斥候打探到的地方是在山顶,谢傅远没想到自己会被拦在这里。
许乐然被拉到山上,没有歇一会又被带下山,冬日的冷风似乎都感受不到了,她只觉身上发热,恨不得现在就洗一个凉水澡。
等到下山,已经是气若游丝,头脑胀痛,似乎整个头大了两三倍。两条腿也似是灌了铅一样,重的每走一步都费很大力气。
可是在看到黑暗中的一个身影时,她的脚步顿住了,似乎也明白谢傅和想要做什么。
身后跟着的几个侍卫都拔出刀剑,围在她的周围。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向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似乎也在看着她。只是在夜色下,五官模糊不清,看不真切,可她能感受到那双眼眸的担忧,心疼等等情绪。
谢傅和身边护着两个侍卫,他开口道:”想要把人带走不是不可以,不过……有个条件,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办到“。
”你要什么?“谢傅远道。
”呵呵!“谢傅和笑了起来,在这冷风中有些瘆人:”只要你把自己手中的刀刺入那里,我就放了她“,说完,指了指谢傅远胸部偏左侧的位置。
他继续道:“不要以为你带兵士过来,就耍什么花招。那些人可找不到这里”。
这正是心脏的位置,忠盛见此,立刻喝道:”你不要太过分“。
谢傅和转头看向他,一副倨傲的神色:”主子说话的时候,狗不要插嘴“。
”你——“
谢傅和道:”如果不敢就直说“,说罢,对后面的侍卫一个挥手。
就见那侍卫把架在许乐然脖子上的刀逼近。
许乐然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脖子上有些痛,想要开口阻止,奈何嘴里被塞上了布团,只得猛地摇头。因为刀就在脖子上,顿时更痛了。
”好“,谢傅远只简单的答应了一个字,就把手中的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刀刃上的寒光映着凉凉的月光,显得更为瘆人。
”不——“
许乐然猛地向前扑去,身边的侍卫不敢真的伤到她,急忙把刀撤开。
这边的动静使得谢傅远手中的动作微顿,他向这边看了过来,就见许乐然哭的梨花带雨,扑倒在地上被两个侍卫压住,但还在用力的向他摇头。
谢傅和见此,走到她身边,把许乐然提了起来,手中就摸到大把的血。这血温热腥甜,在手中就像是上好的丝绸一样顺滑。
他心中一痛,口中却是强笑着对谢傅远道:”你看看,如果下不了手就直说,至于搞得这样生离死别吗?“
说完,他把带着献血的手举起,谢傅远唇色发白,额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声音沙哑带着干涩:”你说话算数?“
”你放心,只要你把刀刺进自己的心脏,她就会平安无事。毕竟我是不会让你们在黄泉路上作伴的“。
”公子——“忠盛惊叫,立刻扶住谢傅远,防止他的身体栽倒在地。
许乐然也是止住了声音,这一刻时间似乎是静止了。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谢傅远受伤。这伤可是在心脏上,她实在不敢往下想。
“你把许姑娘还过来。”
忠盛到底是跟着谢傅远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在短暂的失态后立即就回过神,公子的目的是救出许姑娘,现在虽然……情况不明,但是他还是得完成公子的事。
谁料,谢傅和竟是仰天长笑起来,将近笑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才停下,露出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神情,道:”我就是不把人给你又能如何?“
”走!“他对身后的侍卫一挥手,侍卫正要带着已经晕过去的许乐然走,忠盛见此立刻不顾侍卫手里的刀,向谢傅和扑了过来,就是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被侍卫一脚踹开,用冷冷的刀尖指着他。
就见谢傅和停下脚步,吩咐道:”既然他们主仆情深,那就送他们一起上路“。
忠盛吐出口中的血沫,恨声骂道:”他可是你亲哥哥,你个畜生!“
”还在等什么?“谢傅和道。
侍卫手中的刀在黑夜中划过一道弧度,泛出银色的光。
”砰!“
”阿“,侍卫惨叫一声,他的手腕竟是被一箭射穿,手中的刀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旁边的丛林中猛然冲出一帮官兵,他们直冲谢傅和而来。侍卫们为了保护谢傅和,也只得把昏迷的许乐然放在地上。
可是他们这几个侍卫显然不是官兵的对手,没过一会全部被擒住。
谢傅远被两个兵士抬到担架上,忠胜一直没有离开过他身边。
许乐然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陈氏正坐在她床边打着瞌睡。
”娘“。
陈氏立刻睁开了眼睛,笑容中泛着疲惫,轻声道:”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许乐然正要答话,昏迷前的一幕幕都在眼前浮现,她不顾一动就牵动的伤口,急切问道:”娘,谢傅远他怎么样了?“
她想知道,可是又怕听到答案,听到那个可怕的答案,她承受不起。
陈氏却是没有回答,而是吩咐丫鬟端来了粥,柔声道:”先吃饭。“
她的心凉了半截,陈氏这个讳莫如深的样子,显然,谢傅远的情况不好,很有可能极度糟糕。
也是,刀可是刺入心脏,这还会有存活的几率吗?可是她不敢相信,从来没有想到谢傅远会离开。
想到这里,在时空管理局看到的信息几乎打破了她的幻想。
因为,在资料里,谢傅远就是在这个时候被皇帝斩首的,难道在这一世谢傅远没有被皇帝斩首,反而是被威胁丧命。
陈氏见许乐然一副呆呆的样子,就担忧的唤道:”然儿,怎么了?“
她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嗓子发干,眼睛干涩,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心像是被铅球压着,好似沉入冰凉的海底,想极力游上去,但是身子被无数的藤曼缠住。
没有任何生机,只能任由无数鱼虫啃咬,剩下密密麻麻的痛。
她想问陈氏,可发现就像是有人掐住自己的脖子,只得断断续续的艰难道:”谢傅……远,他……他……“
陈氏见此吓了一跳,心疼的为她擦了擦眼泪,和声道:”他还在床上躺着,大夫说早晚都会恢复的,你放心就好“。
许乐然似乎被人从寒冷刺骨的海底解救出来,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去谢府看他。
被陈氏一把拦了下来,就听她道:”大夫说你现在需要静养,不能有大动作“。
”看,是不是伤口裂了?“陈氏对丫鬟吩咐道:”快去把大夫找过来“。
"你还是先养好伤再去看他”。
许乐然的动作不停,她就要下床穿鞋,可是一低头脖子就会有一阵刺痛。
陈氏没有办法,也只好搀扶着她起身,道:“既然你要出门我也不拦你,只是今天必须要把粥喝完,否则我是不会让你出去的”。
许乐然一心都是要去谢府,端起碗就要像喉咙里面灌,可没有喝进去反倒是把她呛的咳了起来,嗓子震动间带起脖子上面的伤口,眼泪都流了出来。
陈氏在一边手忙脚乱,大夫正好提着医药箱进来,皱眉道:“这伤口又全部裂开了”。
许乐然坐了下来,就见大夫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刀子向她走来,她不自觉的就向后退去。
她瞳孔长大,满眼都写着惊恐,似是又回到了那天在山上的时候。大夫见此就停住脚步,他行医这么多年,见的事情也多了,这个样子明显就是有些怕陌生人。
大夫和声和气道:“姑娘放心,我是大夫,不是坏人”。
“刀……”许乐然嘴里喃喃念叨。
大夫没有听到,旁边的陈氏倒是听到了,她安慰道:“大夫拿刀是为了给你割开纱布看伤口”。
许乐然闻言这才清醒下来,恢复了冷静。
谢府。
忠盛在谢傅远房间里急得团团转,大夫手中拿着带血的纱布回道:“公子现在在发热,只要挺过今天晚上,到了明天可以醒来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事了”。
忠盛拽住大夫的衣领,眼睛里有清晰可见的一道红丝:"如果醒不来呢?“
大夫战战兢兢道:”如果醒不过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你公子醒过来?“
”这就要看尚书大人自己了,不过尚书大人一向身体强健,想必是吉人自有天相。“
”滚!“
忠胜自然知道自己为难大夫不是一回事,可他除了这个办法也是别无它法。
房间里充斥着血腥味,谢傅远脸上毫无血色,忠胜只能一遍遍的给他擦拭着身体,想要为他降温。
房门被叩响,门口的小厮禀报道:“管家,首辅大人过来了”。
听到这个,忠胜的脸色就黑了下来。公子受伤了两天了首辅没有来,如今谢傅和刚刚被抓进牢里,首辅就立刻过来了。
虽然是如此想,但他也没有耽搁,向外面的厅堂走去。
府中的下人一个个都是低头干活,没有人敢说话,整个府中静谧无声,让人没来由的有些压抑。
到了大厅,谢玉没有像以往一样高高在上,而是迎了过来,率先开口道:“傅远如何了?”
忠胜行了一礼,平淡回道:”大人还没有醒,不知首辅大人有何事?等大人醒来了小人好传话“。
这话说的没有错,礼数也是没有错,可谢玉就是感到一阵的心气郁结。谢傅远是他的儿子,现在这人这个态度,真的是像他到了同僚家中一样。
”不知他伤的如何了?“谢玉道。
这个意思就是要去看谢傅远的伤势,可忠盛却是假装不知道,当下客气的回道:”大人现在还在昏迷,实在不方便待客。要是首辅大人有事要和大人谈,明天再来“。
谢玉语带惊喜:”他明天就能醒了?“
忠盛恭谨的回道:”这个也说不准,大夫说最晚明天就能醒来,不过要是醒不来,首辅大人正好过来参加葬礼“。
这句话可以说是非常的逾越了,毕竟他就算是谢傅远最信任的人,那也是一个下人,实在不该如此。
可这话听在谢玉耳中,反而有些愧疚,当下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一个儿子生死不明,另一个儿子被关进大理寺的大牢。
最近朝堂上的风向也开始转变,没有了继承人。可想而知那些溜须拍马的人会如何想。
本来今天是想要给谢傅和求情,可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他如何开的了口。他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官位被威胁所以这才想要救出谢傅和。
而是谢家就剩这一支了,如果没有了儿子,他就算是绝后了,这一辈子忙忙碌碌,机关算尽,只是没想到落到了这个下场。
对于谢傅远,他是有些愧疚的,这个儿子从小就没有和他亲近过,现在是生死不明。
走出尚书府,寒风瑟瑟,鬓间的几缕发丝吹起,竟是有了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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