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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章 扇巴掌


许乐然见此,情急之下就拉住小厮的袖子,强硬道“你现在就把花瓶都搬回去。”

        彩月楼每个窗沿上都有花盆,小厮闻言继续敷衍道:“好,姑娘回去吧!我们马上就搬。”

        秦楼楚馆那个不是花枝招展,这把花搬回去还是花楼吗?小厮只想快些把许乐然打发走。

        “我看着你搬,这多危险!”

        “姑娘,这也不是小人说了算的,等妈妈醒来了,也一定给妈妈说,你看怎么样?”

        小厮就要关上门,许乐然执拗的挡在门口:“你要是不搬,我就去找衙门的人。”

        小厮正要说什么,就有一个妇人过来,披襟散发的道:“干什么,吵死了!”

        小厮赶忙给妇人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妇人的目光朝许乐然投来:“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快些回去吧!站在这对你的名声恐怕有损。”

        这话放在其她姑娘身上或许有用可许乐然对于名声这些都不在意,依旧坚定的道:“你把花挪开,我就回去。”

        “我当妈妈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你还真别拿衙门的人来威胁我!”

        这边正说着话,只听啪一声,紧接着有是一声惨叫,一个男子捂着额头走了过来,许乐然一看,这不是郭坤吗。

        郭坤被她明确拒绝了,他和母亲在许府住了几天就回去了,不过这只是私底下说的话,毕竟她的婚事是由长辈做主的。

        郭坤是个儒雅的人,被砸到头也有些恼怒,这也太危险了,他这是被花瓶掉下去的时候擦到,蹭破了头皮,要是真的掉在头上,是会出人命的。

        他看到许乐然也是愣了愣,抬头看看了看彩月楼的牌匾:“你这是……”。

        “你头上流血了!”许乐然见郭坤用手捂着额头,手缝里还冒出献血。

        “只是蹭破点皮,不碍事!”

        郭坤转身对老鸨道“你们要把花挪了,这多危险。”

        在京城这地做生意的,自然有眼力,这下还真把人给砸了,老鸨还真好见过郭坤,她脸上僵了僵,随即对身边的小厮训道:“还不赶紧去找大夫!”

        小厮看看情况,一溜烟跑去找大夫了。

        “搬,我们这就搬!”老鸨像是川剧变脸一样忽的就笑容满面。

        “您看要不先进去坐着等大夫?”她把门嘎吱一下推开,给郭坤让出了路。

        现在要把人给安抚好才是正理,要是郭坤记恨她们彩月楼,那她们就要有麻烦了。

        郭坤也是个好说话的,老鸨热情邀请,他头上的伤虽说不严重,但还滴着血,也不好这副形象在大街上走动,就随着老鸨进去。

        许乐然也随着一起进去,她记得在花瓶从窗户上掉下来的时候,她看见屋里有人影,而砸到郭坤的花瓶也是从同个窗户掉下来的。

        “两个花瓶都是从楼上左边的窗户掉下来的,我可以去看看吗?”

        老鸨招呼郭坤的神情一僵,笑容变的淡了些:“姑娘,这上面还有客人呢!”

        这时候郭坤说:“我也想看看是那个砸的我!”

        老鸨呵呵笑了几声,想到了什么,这难不成是那个故意的,她们的花瓶从没掉过,这次怎么会连续掉了两次,还差点砸到人。

        这是她的同行故意过来陷害她吗?这么一想,老鸨倒是不阻拦了,向二楼的房间看了一眼,回过头还是假装为难的说:“这、这里面还有人呢!”

        郭坤开玩笑似的说:“这可真巧,就正好砸到我了。”

        老鸨干笑着不说话,许乐然就往老鸨目光看着的房间走去,这不是她多事,而是花瓶砸下来真的很危险。

        彩月楼是晚上开门做生意的,现在里面静悄悄的,大多都已经睡下。

        许乐然上了二楼,咚咚敲了两声。

        “进!”里面传来吊儿郎当的应答声,还有嘈杂的嬉笑声。

        许乐然轻轻推了一下门,门就开了,入目的就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公子怀中搂着女子喝酒,公子的手往女子身上乱摸,她赶紧转开眼睛。

        谢傅远低着头喝酒,身边的女子靠在他身上,不断的斟酒。

        许乐然僵了僵,谢傅远现在她完全不认识了,可是想到那个梦,她没有出去。

        张寿喜和女子调笑了一会,见酒还没有端上来,就抬头看向门口:“快上酒……!”

        他的话戛然而止,这不是文庆喜欢的姑娘吗?怎么在彩月楼,他以往也没有在这见过她。

        因为张寿喜的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谢傅远下意识抬眸向门口撇了一眼,愣住了。

        他连忙垂下眸子,停了手里举起的酒杯,烟儿疑惑,谢傅远为何顿住了。

        “谢公子”,声音娇媚,还带拖长尾音,她向谢傅远处靠了靠。

        或许是因为谢傅远一直没有推拒过她,她现在是越发靠近,心里也是燃起了希望。

        谢傅远的脸一下子冷下来,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烟儿,烟儿心头一跳,这眼神冷的像是寒冰,让人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她这才知道可怕,之前是她太过放肆了。

        “谢傅远!”许乐然瞧他垂着头,她在门口都能闻道酒味,是喝醉了?

        谢傅远依旧低着头,他的手指紧紧捏着酒杯,呵呵笑了两声,似是嘲笑。

        他见到她,心里已经是狂风骤浪,他担心她会从此厌恶他而夜不能寐,他怕她看见眼下的场景会误会,会远离他。

        可听到她淡淡的说了一声“谢傅远”,他觉得自己可笑,她可能从来不会在意他是什么样的,或许他在她心里也只是算认识而已。

        谢傅远懒懒的抬起头,望着门口那个穿着鸭黄色襦裙的身影,她就像春天里刚长出芽的小花。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她,这个人就在他眼前,而他却不敢伸出手去,随即嘴角咧开一个讽刺的笑。

        他的一切心思她都毫无所觉!

        “谢傅远,你喝醉了吗?”许乐然皱眉,他还从未如此毫无形象过。

        许乐然走进前去,在谢傅远面前站定,谢傅远就要把手里的酒送到嘴里去,被她一把抓住酒杯,酒摇晃了一下撒在谢傅远的袍子上。

        紫色的袍子湿了一片,屋里静了静,张寿喜和刘卫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望了过来,心里都在为许乐然的大胆而吃惊。

        这姑娘完了,就算谢傅远宠她,她也太过恃宠而骄了。

        他们自从上次见谢傅远为许乐然,打了季子昂后,就认为许乐然现在已经是谢傅远的人了。

        许乐然把她手里的酒杯抢在手里:“你不要喝了!”

        谢傅远眼下发黑,像是一晚没睡,难不成他在这喝了一晚的酒不成!

        “许姑娘这是干什么?”谢傅远勾起一个玩世不恭的笑,语气轻佻。

        “我找你有事。”许乐然只觉谢傅远这样笑还不如板着脸呢,笑的假死了。

        烟儿也看向许乐然,眼前的女子显然比她们彩月楼的姑娘都要漂亮,难怪谢公子向来看不上彩月楼的姑娘。

        不过这次谢公子显然是腻了这个女子,否则为何会同意自己在身旁倒酒呢!

        长的好看又如何!这样的性子难怪谢公子会厌倦,竟然还跑到彩月楼抓奸了。

        烟儿幸灾乐祸,这女子这个举动太不明智了,这下肯定会惹谢公子不快,说不定还会因此把这女子赶走呢!

        “哦!有什么事?”谢傅远笑的放肆。

        “我们出去说!”许乐然说。

        谢傅远站了起来,许乐然以为他是要跟着自己出去,就也往外走,可是手被他抓住。

        许乐然回头,正想问些什么,就见谢傅远靠她靠的极近,眼看两人就要挨在一起了,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可谢傅远拽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低头把唇慢慢靠过来。

        许乐然下意识就是一巴掌,啪一声,房间里落针可闻。

        窗外小摊贩的叫卖声不断,许乐然猛的推开谢傅远,手还有些发抖,她从来没有打过人,更何况是扇巴掌。

        可想到谢傅远的举动,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谢傅远没有众人预想中的发怒,而是依旧笑着:“是什么事要出去说?”

        许乐然不知为何眼睛发涩,只觉谢傅远很陌生。

        她只想跑出去,不想再看谢傅远那个假笑。

        郭坤见许乐然上去有些时间了还没有出来,就上来看看,推开门,就见许乐然眼神发红的跑出来,推开他,向外跑去了。

        他抬眼见房间里寂静无声,人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谢傅远身上。

        “你做了什么?”郭坤是认识谢傅远的,当然对于他的名声更是听过,他向来就是看不惯这些通过歪门邪道得来官职的人。

        谢傅远一脚踹翻了酒桌,上面的酒杯菜肴噼里哗啦的撒了一地,桌周围的人都是躲了老远。

        他就是要把自己的面目撕开,他知道可能从此许乐然就不会理他了,甚至会厌恶他。

        他不想再和她维持着这种不温不火的关系。

        可看到她离去,他后悔了。

        “原来是郭公子!”谢傅远深沉的盯着他,觊觎许乐然吗?

        随着谢傅远跌跌撞撞的走过来,郭坤闻道浓烈的酒味,下意识的避了一下,谢傅远就朝他挥起一拳,直冲他的面门,好在他躲避的及时,这才免于再次受伤。

        “是你故意把花瓶砸下来的!”一见谢傅远的态度,郭坤就联想到花瓶。

        “呵!是我又如何?”

        “我会在明儿早朝上向陛下参你一本!”

        谢傅远大大咧咧道:“那请便!”

        郭坤愤然离去,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许乐然的身影了。

        他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对老鸨说:“不用挪花瓶了。”

        老鸨眼珠一转,笑着把郭坤送出去,而后就赶紧上二楼,想安抚楼上的客人。

        现在是不担心衙门的人了,可这事毕竟是在彩月楼发生的,她应该把损失降到最低。

        老鸨上楼去,就见里面一片浪迹,难不成是打架了,看郭坤是个好脾气的,没想到会打架。

        她连忙吩咐小厮收拾房间,后又进屋对几人道:“让各位受惊了,我让厨房给各位送几盘菜,就当是压惊了。”

        小厮麻利的把房间收拾干净,众人的都没有答话,而是把目光看向谢傅远,这事他们可不敢插嘴。

        谢傅远哪里有心情扯皮,挥挥手,让老鸨退下了。

        烟儿装作懂事的安慰谢傅远:“这姑娘着实太过冒失了,公子还是不要往心里去。”

        谢傅远垂着眸子,没有答话。

        她接着说:“公子喝酒,那些烦心的人不想就是了。”

        烟儿给谢傅远用刚换上的酒杯倒上酒,现在那女子都打了谢傅远,看来她只要在加把劲,想能当上姨娘了。

        谢傅远没有伸手接她递过去的酒杯,一把掐住了烟儿的喉咙,手劲之大,让烟儿喘不上来气。

        “你给我闭嘴!”

        烟儿哪里还能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一种死亡的恐惧漫上心头,她不知是自己哪里说错了,只能挣扎。

        直到烟儿的脸憋的青红,谢傅远这才放开了手,把她甩在地上。

        “你说谁是烦心的人?”谢傅远咬牙切齿道。

        烟儿大口的喘着气,她现在才算看清了谢傅远,这个人可不是什么翩翩公子,他会在她说错话的时候杀了她。

        可是刚刚的女子在众人面前扇了他一巴掌,他不是也没反应吗?

        现在她只是安慰他而已,为何会让他不高兴,这点她是想不通的。

        烟儿想不通,周围把一切看在眼里的人都心里震惊,谢傅远这种睚眦必报的人竟然会对当众撕他脸皮的人如此宽容,竟是毫无追究。

        这让他们对谢傅远的心思了解几分。

        发生了这些糟心事,再加上谢傅远一夜没睡,他抬步向外走:“我回去了,你们继续。”

        走到门口,就听烟儿说:“我说错了什么,还请谢公子指教。”

        谢傅远回头扫了她一眼,勾出一个笑,这笑容中夹杂这轻蔑,而后就转过头,仿佛一眼也不想多看。

        烟儿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在后面喊道:“谢公子也不能随意杀人。”

        谢傅远没有回头的走了。

        许乐然跑出去后就回了许府,桂枝见她没精打采:“姑娘可是没见到谢公子?”

        许乐然没有言语,回了屋里,满莹还在房门口站着,像个守卫。

        桂枝跟了进去,姑娘走的时候说是找谢公子,可为什么是这副样子回来,以谢公子对姑娘平日里的关心,两人应该不会闹什么矛盾才是。

        “姑娘?”

        许乐然抬头,见桂枝一脸担心的看着她:“没事,你去忙吧!”

        “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我想休息。”

        桂枝也只好出去,走前还交代道:“姑娘要是有事,就叫奴婢。”

        “奴婢就在外面。”

        说罢就出去闭上了门,许乐然脑子里一团糟,谢傅远似乎该做的都做了,杀人,给皇帝送道士,这些他都做了。可昨个的那个梦还犹如在眼前。

        她不想让谢傅远上刑台,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在梦中看到这一幕这么难过。

        从彩月楼回来,许乐然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第二天一早这才出来。

        谢傅远从未被人善待过,在他眼里,这个世界或许就是这样的恃强凌弱。

        可这个世界也有好人,她一直想改变这一切,可谢傅远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野蛮生长。

        桂枝见许乐然心情好了不少,这才试探着问道:“姑娘,您昨儿不是没有见到谢公子,今儿要不要去?”

        许乐然一直在纠结谢傅远已经做了奸臣的事,现在被桂枝问到,这才想到谢傅远要对她做的事情。

        她一直把谢傅远当朋友,那他把自己当什么呢?为何会有那样的举动,若说是因为喜欢她,她是万万不信的。

        谢傅远对于喜欢的姑娘不可能总是冷着一张脸吧!

        “不去了!”她赌气似的说。

        见谢傅远肯定是要见的,可就是刚发生了那样的事,让她见他总会觉得别扭。

        桂枝仔细观察这许乐然的表情,在心里暗暗记下,谢公子问她的时候总是事无巨细,一开始她只能把姑娘的事告诉谢公子。

        可现在她有些不想这么做了,可是这也没用,要是她敢不听吩咐,谢公子是不会放过她的。

        “不去了好,谢傅远不是什么好人。”

        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许乐然抬头去看,就见方知圆身着青色黄鹂朝服,腰系乌角腰带,更显身姿笔挺。

        “听郭坤说你昨儿见谢傅远了?”

        许乐然点头:“嗯。”

        “怎么?他欺负你?”方知圆一向宽厚,提起谢傅远总是却总是忿忿不平。

        “现在时辰不早了,你赶紧上朝去吧!”许乐然不喜欢别人这种口吻说谢傅远。

        在方知圆印象里,即使平时丫鬟做错了什么,许乐然也从没有说过重话,今儿怎么如此!

        “谢傅远在朝中陷害忠良,贪污,这些事没少干,你还是离他远点。”

        “我上朝去了。”

        他也是一改往日的温和,远离谢傅远,这是原则问题,既然许御史认了他当干儿子,那他总不能看着许乐然往火坑里跳。

        虽说现在他做官的时间不长,但朝中局势还是看的清的,太子和魏王之争,魏王现在占了上风,可不代表以后一直占上方。

        皇帝幽禁太子,但没有废太子,这说明陛下对太子还是看中的,可魏王无论如何都只是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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