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开
宾客们的表情称得上五花八门。
而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云云。她几乎跳脚大喊：“你是谁！你把浩宸哥怎么样了！”
“他？”张飞天说：“没怎么样。”
顾云云松了一口气。
“一时半会起不来了而已。”
顾云云一口气又紧回去。
“……？”
她瞬间惊恐大叫：“变态！！”
漂亮可爱的一张脸皱得像抹布。
张飞天撑起下巴问：“知道我是谁吗？”我的傻大女。
顾云云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嘴巴里的话转了一圈，炸毛喊道：“变态！我管你是谁！”
张飞天耸耸肩。
然后她就缄口不言，真的没有告诉顾云云自己是谁。
顾云云：“？”
你简简单单的一句哦，知道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吗。
先认真的人都输得很惨。
显而易见顾云云更加生气了，直接眼冒火光，气得哆嗦。
可恶！可恶可恶！
这时，南宫老爷子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边的顾父顾母，轻拍了拍顾云云的背，力道很轻却不容忽视。
正在气头上的顾云云火气霎时一收，噘着嘴巴撒娇喊了一句南宫爷爷。
“爷爷知道。”南宫老爷子说罢，仰首微笑：“小姑娘，下来说话。”
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老辈人，拄着拐杖，镇定地迎上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是的，应该称为女人。
她身着过膝长裙，素雅得像娉婷开在初夏的栀子花，清丽温雅。但她的动作与神情，实在算不上青涩。
一股子混迹社会的老油条味道。
“不了。”
张飞天听见房间内的响动，想着南宫浩宸这会儿也缓过来了，说：“待会就走。”
众人：……
这语气——您还真当自己是带着邀请函来的正经客人啊？
“皇甫菲恬。”
忽然，南宫浩宸从暗处露出半张猪脸，望着她的背影，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你闹够了没有！”
声音含糊不清，因为太用力，撕扯到嘴，连带着肿胀的脸也痛得要死。
这样的痛苦让他觉得人生都灰暗一瞬，他已经不想再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
简直是人生的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彼时昏暗房间内，气氛并不暧昧，反而是剑拔弩张的对峙。
在短暂的相对无言后，南宫浩宸意识到，这疯女人是来真的了。
他凝望张飞天几秒，半晌，喘了口气道：“如果你是想要用这种方法让我明白你的特别，那么我告诉你。”
“皇甫菲恬，你确实可以尽情得意了。”
张飞天：“？”
“你最好看着我的拳头说话。”
南宫浩宸有那么几秒钟的迟疑，但通常他接触过的女人，说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哄哄就好了。
况且，他早就查过了。
她身世凄惨，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打拼，靠着一家煎饼摊养大她和弟弟。
弟弟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家里房子也没了。离了自己，她能去哪？
于是南宫浩宸熟练地、漫不经心拿出一张黑卡，食指中指并在一起，夹着递向她。
“刚才的事我既往不咎，订婚之后我也会养着你，你可以继续做替身。”
他顶着还在麻痛的脸，下巴高高抬着：“别闹了。”
张飞天：“……”
傻杯，希望你待会还笑得出来。
南宫浩宸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处境，还在因为张飞天迟迟不接卡而显得有些不耐烦。
“砰！”
只听一声巨响，书桌硬生生砸断一个角，飘飞的木屑在南宫浩宸眼前慢慢坠落。
张飞天拳头仍旧抵在桌面，纤细手腕莹润如玉，南宫浩宸曾握过，柔若无骨。
但他刚刚，也亲眼见证了这桌子是怎么断的。
“……”
南宫浩宸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他瞳孔骤缩，遵从本能地后退好几步，脚步都潦草局促。
张飞天那双浅色双眸倒映着他僵硬的表情，淡声提醒道：“注意你的言辞。”
南宫浩宸感觉血液都凝固了。
下一刻，他终于想起了被拳头支配的恐惧，怒吼着：“你一直都在骗我！”
他妈的力气大得跟二百多斤的大力士一样！她以前还说她瓶盖都拧不开！
“你情我愿的事。”张飞天坦然自若，“那能叫骗吗？”
南宫浩宸顿时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愣住了，随后，更加暴跳如雷。
“你这个疯女人！！”
嗓门越大，内心越怕。
拳头越粉，打人越狠。
“疯了？还没有。”张飞天微微一笑：“但现在，疯给你看。”
-
真的。
南宫浩宸实在不想回忆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顶着一身伤痛，努力和以往一样，高傲地、深沉地走了出来。
不出所料，接受了所有人的注视。鄙夷、惊奇、震惊，应有尽有。
南宫浩宸面无表情。
要麻痹别人，首先就要麻痹自己。
【我很好我很强我就是王中王】【不是我让着这女人她在我手里走不过一招】【呵我必不可能在众人面前出丑我完美无缺】
“能走了？”
张飞天反转过身子，腰肢斜斜靠着扶栏，“听你刚刚惨叫，还以为要帮你叫救护车。”
顷刻间，空气都静了一下。
南宫浩宸听见自己肺炸裂的声音。
认真表演的我好像个笑话……
“浩宸！”南宫老爷子更是脸色阴沉：“你到底在做什么！”
一场闹剧展现在宾客面前，心底虽然颇有微词，却也没人敢随意伸张。
但大家谁不明白？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玩得花不是什么秘密，可拿到这种场面上，属实没品。
“爷爷。”南宫浩宸声音低下去，些微沙哑：“请给我五分钟时间。”
话是对着南宫老爷子在说，视线却黏在张飞天身上。沉郁地、野兽一般猩红。
然而张飞天耸耸肩，并不打算给他这五分钟。
她在南宫浩宸吃人一般的目光下，无比淡定且自信地拿出手机，随手拨了一个号码。
“喂，杨助理吗？”
“马上安排人来接我。”
三分钟后，一架飞机稳稳盘旋在庄园上空。
-
什么场面张飞天没见过？
早上超市抢鸡蛋，新店开业抢免费送，食堂活动抢西兰花，不管是什么，她都从容应对。
但现在，张飞天罕见的沉默了。她凝望半空，有一点点不理解。
系统安静了这么久，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这只是你普通代步机里的一架。】
“是不是要打仗了！”
突然，一声大喊在人群中响起。
紧接着，又是一道，“飞来飞去好吓人！是不是要投炸弹啊！”
醒醒。这是霸总文学，抗日打鬼子的出门左转。
不过张飞天没有解释，因为南宫浩宸霍然拉住她手腕，面目近乎狰狞。
“皇甫菲恬，今日之辱我一定让你十倍百倍地偿还！”
张飞天皱眉道：“放手。”
南宫浩宸怔了一下。
他不会承认，光是这个女人犀利沉静的眼神，竟然都让他感到战栗。
她歪了歪头：“真不放？”
南宫浩宸要放，没来得及放。
“嗷！”
张飞天手臂倏地一使劲，不仅挣脱了他，还因为反钳住人，就着胳膊把南宫浩宸逼得无法动弹。
命运的后颈！被掐住了！
同一时间，膝盖碰地的声音，堪称鞭炮。
南宫浩宸：“……”
众人：“……”
张飞天挑眉，忍不住唏嘘：“你放狠话却又被我撂倒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南宫浩宸红着眼撕心裂肺，恨不得立马掐死眼前这个女人：“皇甫菲恬！！”
话音刚落，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小小的“噫”了一声。
是顾云云。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弱鸡一样，一推就倒的人，是她觉得帅爆了的南宫浩宸？
“浩宸哥！站起来！”
“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
这话一出，气氛更加微妙了。
南宫浩宸咬着牙几度挣扎，没挣扎动。张飞天稳稳压着他，抬头望向半空。
小时候天马行空，什么都会幻想。长大后的张飞天，如今直面她创造出来的东西，也觉得神奇。
这是一架纯黑色的飞机，和美利坚的b-2隐身战略轰炸机有三分相似。
但和那相比，它更加符合了张飞天对轰20的期待。
流畅到极致的线型，坚硬冰冷的外观，仿佛蛰伏于丛林的巨兽，强悍、美丽。又冷酷无情。
独一无二，令人着迷。
她仰首注视，纤细凝白的脖颈弧度柔美，旋风扬起她的裙摆，花瓣一样在小腿肚摇曳。
白与黑，本就是浓烈到极致的颜色。在黄昏里，有种不可触及的神秘。
-
飞机落地。
机舱门缓缓开启，一位梳着中分的典型商务人士踏出一步。
他轻推了推金丝边框眼镜，骨节分明的手上腕表泛光。
停顿01秒，男人抬眸，脸上洋溢起一丝不苟的精致微笑。
然而这个笑在看到张飞天架着南宫浩宸时僵在了脸上。
很快，他恢复了，并且以镇定的脚步走了下来。
宾客们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组织，但俱都自发地为他清出一条通道。直达小楼。
“杨助理。”张飞天说：“效率很高。”
“大小姐。”杨甲乙这时候已经走到了楼下，他单手持着一份公文包，整个人就和那头中分一样标准板正：“应该的。”
在他身后，紧随而来的是四名健壮的魁梧大汉，手里正端着能一梭子崩掉人脑袋的东西。
“大小姐早上好！”
声音响亮雄浑，一股中东悍匪的气息扑面而来。
张飞天等了两秒。
“大小姐中午好！”
“大小姐晚上好！”
张飞天颔首示意，如同检阅军队的女王，“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因为稍微有点没注意，手下太用力。
“嘶～轻点轻点！痛！好痛！”
□□并嗯哼的声音回荡在四周，余波仍旧飘散在空气里，当场所有人都被震慑住，尤其是南宫浩宸。
南宫浩宸茫然了，茫然且呆滞了。
那一刻，他心底竟然发出了一句小小的呐喊——
救救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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