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认亲
宝二爷的神威，贾蓉暂时并不知晓。
一大早就有太监到宁国府来，贾蓉本以为是永历帝召见他，听完来意却发现是太上皇，虽然摸不准是什么情况，但也不能不去。
因为知晓贾蓉的身世，贾敏倒是不担心贾蓉会在太上皇那里出什么问题。
故而府上颇为平静。
伴随着马车提溜大半个时辰，贾蓉抵达了京都西郊的铁栏山，一路上便可以看到甲胄之士在巡逻，不说戒备森严，但规格丝毫不比皇宫差。
便是专门的马车带人进去，也需要经过校尉的核对勘察。
真正到了山中，才发现环境颇为优美，便是冬日的肃杀也有不少寒梅绽放，在漫天白雪中点缀着生机。
待到了山上行宫，虽然不如皇宫浩大，但也是廊腰缦回，颇为豪奢壮雅。
“这边。”
小太监一直在前面领路，宫内行道复杂，若是不熟悉，极有可能迷路，弯弯绕绕的，一路上竟然没有什么人，径直被引到了一处幽静的院子，屋内可以看见有一身穿龙袍的老人，正在闭目休息，一名老太监在一旁捧着书读给他听。
不知何时，小太监已经退下。
院子里仅剩三人。
想了想，贾蓉抱拳一礼：“臣，贾蓉，见过太上皇。”
“来啦？”
太上皇的声音颇为感慨，他睁开模糊的眼睛，只能看到人影，便招了招手，说道：“靠近些。”
“是。”
贾蓉于太上皇前方一丈远站停。
“再近些。”
贾蓉便又挪了几步。
“再近。”
犹豫了下，贾蓉两步走到太上皇面前两者间几乎没有半尺的距离，若是贾蓉愿意，现在一伸手就可以掐死面前这个权倾天下的男人。
当皇帝的，怎么可能会让第一次见面的武将靠这么近？
可太上皇犹嫌不够。
他猛然起身，一双老眼睁得大大的，甚至颇为狰狞，可以看出他曾经的帝王气度，被他这么猛然凑近盯着，贾蓉只是微微皱了眉头，便平静相待。
许久。
太上皇松了劲，砸回座椅，仰靠在那里哈哈大笑，王保也适时的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唯独贾蓉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直觉告诉他，是有些秘密被发现了……
“好孩子，过来，快过来。”
王保也连忙腾出位置，将凳子往前搬了下，让贾蓉坐在太上皇身边，见他们这副态度，贾蓉明白他们是发现了什么，想了想，说道：“皇爷爷认出我来了？”
太上皇眉头一挑，他倒是没有想到，贾蓉敢主动说出来。
不错，不错。
胆识气魄皆为上佳，不愧是老三的儿子。
太上皇抓着贾蓉的手，无比的感慨的说道：“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老三居然还有遗腹子在这世上，贾家瞒我好苦啊。”
贾蓉平静的说道：“对于贾珍来说，这可是丑事。”
“呵……”
太上皇一笑，完全不在意，占人妻子是不对，可相比于血脉延续，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别说贾珍已经死了，就算没死……
“贾珍是你自己杀的？”
“没错。”
“那时你知道贾珍不是你父亲？”
“不知，但他要抢我妻子，我自然杀他。”
“……”
太上皇沉默了会，重重的拍了拍贾蓉的手，感慨道：“你很像他，当年若非我有意制衡磨炼，他也不至于走出那一步。”
“那一步后，我便当立刻惩处老四，将太子之位确定才好。”
“正因为没有正确处理，老三绝望之下，才走了不归路啊……当年他与你母亲的事，具体如何不知，但算算时间，其实是在那件事之后发生的。”
“秦氏，要比你大两个月吧？”
知道贾蓉可能是义忠亲王的儿子后，太上皇自然将贾蓉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对于秦可卿的身份，其他人不知晓，他又如何不知？
当年为了磨砺义忠亲王，太上皇提拔永历帝制衡。
让一度认为自己接任江山无比稳妥的义忠亲王连续受到打击，已经开始自我怀疑了，最后有幕僚献计，让义忠亲王为了皇位，出了昏招。
对永历帝下了药，又哀求了义忠王妃。
最终带着太上皇去当场抓奸，此事本该引得朝野震动，但太上皇却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只是另外寻了罪责将永历帝打入监牢，然后迟迟没有宣判，最后只是将永历帝削为郡王，便放了出来……
在永历帝被放出来后，义忠亲王就绝望了。
他自认为太上皇就是看中永历帝，不论他做什么都不可能继承江山，而他深爱妻子，本以为牺牲了她却可以回报皇后给她，世人不知道，也不敢说什么。
但没有。
他就像输光了一切的赌徒，在酝酿了几个月后，彻底爆发了。
起兵，造反。
杀光所有兄弟，那能够继承皇位的，只有他了……
结果。
还是没能杀死永历帝，就被太上皇带兵制止了叛乱，绝望之下，他点燃了府邸，哀求了太上皇保全跟随他造反的勋贵，便一死了之……
身死之日，他把王妃打晕，让人送了出去。
因为，她怀孕了，是永历帝的孩子。
以后至少，能活着吧……
但安排义忠王妃的，并不是永历帝，而是太上皇，包括将秦可卿交给秦业收养，这些都是太上皇亲自安排的。
知晓两人的生辰。
太上皇自然知晓，义忠亲王与贾珍的妻子马氏有染，其实是在牺牲王妃之后……
事情顺理成章，再加上面容相似。
哪怕没有证人证据，太上皇已经认定贾蓉就是义忠亲王的儿子了。
“内子，确实要比我大两个月。”
听完贾蓉的回答，太上皇点了点头，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想见那个人吗？秦氏的母亲，也该是你名义上的母妃。”
“她还活着？”
“自然还活着，她若死了，谁又为老三守灵呢？你不要嫌弃她，她与老三伉俪情深，当年也全然是为了帮老三才那么做的。人有时候死了很简单，活着才需要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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