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同的路
“好。”穆紫点头。
至于这梁师给的承诺到底如何，她却是没有抱着太大期待，反正对方认真教她，她也做好一个弟子的本分，而若是对方也与万长丰一般玩些阴谋诡计，她直接走人就是。
不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不去瞻前顾后，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当你少些期望和情绪，做起来就会轻松许多。
“那你说说，万长丰那家伙倒是教你什么了？”梁蕊开口询问道。
虽然不屑于那人的脾性，但是情况还是必须了解的，这关乎于穆紫未来的丹道进度，当然，也是满足她偷偷了解万长丰丹道的小心思。
都是走在同一条道上的人，自然对彼此的理念有些好奇。
有句话说的是文人相轻，丹师也是如此。诚然，表面对峙的时候，丹师之间对彼此的丹道理念，因为理解不同，侧重不同，往往也是不屑一顾，但是背后了解，却也总是相互好奇。
究竟别人怎么想的，以此为参照，或许就能促进自己更进一步。
一个人孤独前行，除非真是天纵之才，否则也是绝难走出一条路来的。
“万师教了炼丹之道的理念，先有典籍当中阴阳、五行等基础的解释，随后，便说炼丹之道，便是遵循其中生灭的规则道理，淬炼药物精华，融汇成丹……”穆紫开口说着，倒也尽数告知。
从她的眼界看来，这其中并无问题，曾经懵懂时学习，也就是先学基础，再顺应各种规律，融会贯通，想来万长丰也是总结的这一番道理。
“噗嗤。”梁蕊一笑，“他还真是那老一套。”
穆紫见她的模样，倒还真是有些不屑一顾的样子，不由得问道：“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从道理上看，并无问题。”梁蕊摇了摇头。
“那怎么……？”穆紫皱了皱眉。
梁蕊喝茶润了润喉：“你可知，这世上，其实本没有绝对的对与错的道理。万长丰怎么得罪的你我不知道，但你也需知道，他能成为五阶丹师，他的路，必定也是行得通的。”
“五阶丹师吗？”穆紫眼神有些空洞。
丹师的阶位，正是对应能够练出几阶的丹药，五阶丹师在这宗门之中，已经属于顶尖一批了。
他们炼制的丹药，足以满足元婴期以上的需要，已经具有一定灵性。
“当然了，他的路能走得通，并不代表所有人就非得承认不可。”梁蕊笑道。
穆紫抬头，这梁师开口说话一套一套，倒总是说不出重点来，难不成还想对她这个弟子循循善诱？
“还请梁师明示。”穆紫主动端茶行礼道。
“好，那姐姐就给你说道说道。”梁蕊嘴角一勾，总算满意。这小家伙，自从进了房间，就一副淡定高傲的样子，还真以为她奈何不得了？
还不是区区一点小手段，就让对方服软了。
梁蕊暗暗得意，却不知，正入了穆紫的套路。
身为弟子，若是刚开始便唯唯诺诺，委曲求全，那长辈不仅不会觉得你乖巧，反倒会认为你畏畏缩缩，对你不喜，直到后来甚至可能厌烦，不愿看见。
反倒是那些张狂，不可一世的，身为长辈，总有要驯服你，让你听话的念头，他们心里产生了这股愿望，一开始怎么也得不到满足，于是就会成为骨子里的一种需求，等时机成熟，你稍稍服软，那对方就能够获得极大的满足，以至于心甘情愿地将压箱底的绝技教你。
并不绝对，但大多如此。
“我且问你，你以为，阴阳、五行这些道理，可对？”梁蕊道。
“对。”穆紫点头。梁师有些质问的意思。很多时候，有些人被长辈面色严肃地正面一问，一些确定的事情都不敢点头，那就是心志不坚的表现，穆紫可不会。
“嗯。”梁蕊继续道，“那阴阳之间、五行之间，相生相克的道理各自就有许多种，二者再叠加，你可知道，究竟有多少繁复的变化？”
“弟子确实不知。”穆紫摇了摇头。的确，阴阳五行的变化各自就有许多，再一叠加，几乎就是繁复无比，岂是她如今就能全部记下掌握的。
“那不就对了吗？”梁蕊的脸上露出笑容，“这还只是理论上的变化，一株药材之内，便属性众多，加之炼丹乃是许多药材的融合，如果按照此道去推演，如何能成功？”
“好比这修仙界最初的丹师，难道是了解这其中的每一分道理，才炼制出丹药的？”梁蕊脸上的笑容愈发盛了，因为她在穆紫的脸上看出些许迷惑和惘然，呵呵，一个小娃娃，又哪里能有多厉害。
不过穆紫此时，也确有几分思量和冲击。
先前将控火冲到了高阶的程度，相互印证之下，似乎确实如此。当时控火，她想掌控每一分每一毫，根本做不到，反倒是掌控核心，以点带面，不去纠结那细枝末节，最后能如臂指挥。
再譬如眼下与梁师交集，她不再和先前一般察言观色，畏畏缩缩，去在意对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表情，反倒是掌控关键，做自己，对方就一股脑地把东西全都倒出来了。
前世，她就曾学过一个道理，用手去抓羽毛，越是使劲，羽毛会被气流带开，而若是用手去引，羽毛反倒是顺着气流而动，能伺机取到。
足可见，太过纠结于事物的本身，反倒得不到它，唯有随意自然，把握核心，才能汇聚起浩荡之势，真正走入大道之中。
眼见穆紫脸上神色变幻，梁蕊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继续道：“最初的丹师，必定是以药材实践，练习尝试无穷之后，方才炼出丹药，开辟出丹道妙用。”
说着，她单手一拂，一丝丝火焰在手中凝聚，绕着指掌之间转动，时隐时现，玄妙非常。
“听说你已有控火聚灵的能力，虽然在我眼里，九成你其实并未达到这般实力，但既然有所天赋，多少应该能明白其中的丹道妙理。”
一念起而万物生。
无论是丹道，人道，甚至于这天道，似乎都遵循着某一终极道理，繁复的变化，不过只是细枝末节罢了。
穆紫忽然心头震颤。前世这些类似的道理，都曾在古文之中出现，当时她不懂，如今经丹道之路，却有所顿悟。
千年前的人们都有如此见识，难道当时的人们，根本不是如她们所想的那般简单？！
穆紫默不作声，她也伸手，那梁师所凝成的火焰，竟顺延着落到她的手掌之上，随意游动，绕着身体一圈之后，最终向着梁蕊回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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