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Xieyixuan17:果然
这厢老夫人将沈安叫去问话，沈西也焦急如焚。
毕竟沈安今日出事，是她一手策划。
沈总先是命人在早上将沈安的包袱换了，等到了梨花宴又故意推了沈晚，沈晚这才撞了宫人，宫人将菜肴洒在沈安的衣裳上，沈安就要去厢房换被污掉的衣服，这便会察觉到衣裳不对劲，但是沈安只能将那件纱衣换上，然后她再叫丫鬟把剪碎后又拼接好的大袖衫送给沈安，这种衣服看似毫无破绽，一旦用力拉扯就会裂成碎片，到时候她在叫丫鬟告诉顾世子，说沈安有请，等顾世子到了，丫鬟推她一把，顺势踩住她的衣裳，她下面穿的纱衣就会暴露在众目睽睽下，沈安的名声也就毁了。
沈家又怎么会容忍一个名声尽悔的人呢？如此一来，沈安就在没有机会跟她争了。
只是她没想到沈安会那么聪明，竟然能猜到是她动的手。
她就怕沈安对老夫人说些什么，那她就彻底完了。
“姑娘您千万别慌！”崔嬷嬷在一旁劝道，“这事绝对不会牵扯到您！”
“但愿如此。”沈西焦急道，“嬷嬷您快帮我想想，看还有没有漏掉的地方？确定不会被查出来吗？”
“姑娘您就放心好了，绝对不会。”
这厢沈晴认真道：“祖母，安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上次我们同大哥出去望江楼，意外碰到了顾世子，妹妹连句话都没和顾世子多说，全程谨言慎行，步步守礼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何况妹妹回府后就由您亲自教导，妹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老夫人沉默不语，冷静下来后，将这件事彻底思量一番，确实发现了不少问题。
她看着沈安：“今日这事真的跟你无关？”
“祖母明鉴，当时我刚入座不久，有宫人端了菜肴过来，四妹妹不小心撞了宫人，我的衣裳被污了，明珠县主叫孙女下去换衣裳，结果发现衣裳不对，可那会儿季公子和诸位公子已经厢房这边来了，为了不出岔子，孙女只能先穿上，再叫丫鬟去寻了将锦衣来罩在外面，没想到回去的路上我被人突然推了一把，衣服也被踩掉，这才掉进水里，孙女发誓，若是我有半点虚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世人对神明很是敬畏，见沈安这样发誓，老夫人沉吟片刻，“好，祖母信你，你先起来说话。”
其实连沈安自己都没有想到，她都是活了一世的人，竟然还会中招。
老夫人命人叫来沈晚，询问今日发生的事。
沈晚胆子小，当下就说道：“祖母这不关我的事，是六妹妹推的我，如果不是她推我，我也不可能撞到宫人。”
“你说西儿？”老夫人脸色微变，“这事还跟西儿有关？”
“当然！”沈晚连忙点头，“祖母若是不信，可以叫六妹妹来问个清楚。”
不多久，沈西缓缓而来。
老夫人问道：“你老实说，你今日为何在宴会上推你四姐姐？”
沈西先是一脸诧异，后又才想起来般：“祖母是问这个呀？”
她笑道，“当时四姐姐只顾着左顾右盼，我见宫人在上菜，怕那些菜洒到四姐姐身上，就推了她一把，想叫她回神坐好。”沈西说完这句话反问道，“祖母，您问我这个做什么？”
还不待老夫人开口，沈晚就指着沈西说道：“你还还意思说，若不是你推了我，我怎么会撞到宫人，五妹妹的衣裳又怎么会污？否则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都怪你！”
“啊，四姐姐原来是说这个？”沈西一脸愧疚，“我实在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是四姐姐你也太不小心了。”
沈晚要被气哭了，她没想到沈西竟然会倒打一耙：“是我不小心吗？分明就是你故意的！”
“四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沈西满脸委屈，忍不住哭道，“我好心为了自家姐妹，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四姐姐您却污蔑我是故意的，我们都是骨肉至亲，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见沈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沈晚气晕了头：“沈西你……”
“都给我闭嘴！”老夫人脸色铁青，打断两人的对话。
沈晚吓得浑身一抖，连忙禁言。
“还有你，要是再哭就给我跪到院子里面哭去！”
老夫人本就心烦，想将两人叫进来问清楚是怎么回事，结果两人一见面就吵，沈西还哭哭啼啼的，老夫人直接就火了。
将老夫人发威，沈西也连忙收了眼泪，吓得不敢再装。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这事光凭问几个姑娘是问不出来了，看来还得慢慢查。
“行了，你们三个都退下，每人给我抄五十遍《女戒》，好好长长记性！”
但不管老夫人如何补救，沈安的名声还是被坏了。
沈衍听闻这件事后，也帮沈安调查事情的真相。
三日后，沈衍将查出来的结果告诉沈安。
原来替沈安收包袱的丫鬟在早上出门时，不小心跟院子里的一个丫鬟撞了，包袱掉到了地上，那丫鬟就趁机换了包袱，沈衍打听许久，才知道那丫鬟是沈西的人。
“至于那日在长公主府，因为那天人太乱，又错过了最佳审问时机，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沈衍道，“这事你看要怎么处理？”
沈安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大哥。”
“你不意外？”见沈安神色淡然，沈衍问道，“还是你早就猜到？”
“不瞒大哥，其实在长公主府时我就猜到是她，只是没有证据罢了，没有证据的事说出去不会有人信，何况那人还是自家姐妹。”
沈衍拧眉，点头认同道：“你说的不错，别说是你，就是我都不敢相信西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在沈衍看来，沈西再娇蛮跋扈，也不会去害人，可她竟然命人换了沈安的衣裳，想毁了沈安的名誉，这个心机实在是太歹毒。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沈安笑了：“这是后宅的事，自然有祖母插手，哥哥有要事要忙，就不必为我这小事费心了。”
“你的事怎能是小事？”沈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儿家的名节有多重要。”
“我的意思是有祖母照看，这件事大哥不用如此操心，何况大哥能帮我查到这里我已经很感激了，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做。”沈安的笑了笑，“我知道大哥心疼我想帮我，可我如今回到了楚家，终究是沈家的孩子，总得适应这种情况，下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我也就能自己处理，不必如此被动。”
这句倒是真心的，沈安在对待后宅勾心斗角方面，委实没有什么经验，但是你叫她上阵杀敌，倒是一顶百，或许这就是古人常说的“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吧！”
沈衍沉吟片刻，微微颔首：“你说的对，再过两年你就要及笄，马上就会说亲事，你又在农家长大，心思简单，提前叫你历练一番也是件好事！”
沈安说到做到，她直接将沈衍给她的结果拿去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看后气急败坏：“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简直是……”
老夫人气急，到最后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孙女，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可那份感情却是真真的假不了。
虽然人总有偏心的，但在老夫人看来，沈西和自己的亲孙女没什么两样，得知她竟然算计沈安，怎能不痛心？
“去，把西儿给我叫来！”
很快沈西就来了。
“跪下！”
沈西心中一突，在大厅中央跪下。
她已经猜到老夫人叫她来是因为什么事了。
“我且问你，你五姐姐的衣裳是怎么被换的？”
沈西故作不懂，眼底一片茫然：“啊？这件事还没有查出来吗？”
老夫人见她这样，心中有些疑惑，衣裳真的是沈西命下人掉包的吗？
想到她平日虽然被吴氏养的娇蛮了些，可毕竟是姑娘家，有点性子是正常的，何况沈西一向天真烂漫，怎么会有那么毒的心思。
于是就直接问道：“你大哥查到是你院子里的丫鬟掉包了枝儿的包袱，这才导致枝儿的衣裳被换了，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什么？”沈西大惊失色，不解，迷茫和委屈布满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是我院子里的丫鬟害的五姐姐？不可能！”
沈西大声辩解：“五姐姐因为我在农家吃了那么多的苦，我本来就亏欠了姐姐十二年，我每天费尽心思想要弥补姐姐，怎么可能还会害姐姐？祖母也是看着西儿长大的，西儿性子如何祖母最清楚不过，难道祖母认为西儿就是那么恶毒的人吗？”
沈西这番话恰好说到了老夫人的心上，她确实不相信西儿会做出这种事来，可是衍儿都查出来了，衍儿的性格最刚正古板，绝对不可能作假。
思及此，老夫人问道：“既然如此，那就将那个丫鬟找出来亲自审问。”
若这件事真的和西儿无关，那么胆敢挑拨离间主子感情的丫鬟，沈府绝对不能留！
很快，沈西的丫鬟就被带了上来。
沈安有些诧异，她竟然见过这个丫鬟。
见人带上来，曹嬷嬷冷着一张脸质问道：“是何人指使你竟然敢掉包五姑娘的衣裳！”
那丫鬟先是装作不懂不承认，后被一阵吓唬，顿时就招了。
“是我！是我换了五姑娘的衣裳，因为她活该！”丫鬟咬牙切齿，眼底满是不甘，“一个从农家回来的千金，凭什么得到大家的宠爱？我们家姑娘对五姑娘关怀备至，满心弥补，可五姑娘毫不领情还到处说我们姑娘的坏话，扬言要赶走我们姑娘，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便自作主张换了五姑娘的衣服，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和我们家姑娘没有任何关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管旁人怎么问，丫鬟都死咬住说这件事和沈西无关，是她自己的主意。
她有多大义凛然，老夫人就有多怒不可遏。
“简直是大胆至极！沈府怎么会有这种挑拨离间主子感情的丫鬟！”老夫人气急，“来人，给我拖出去重大，然后责出府去，永不录用！”
那丫鬟微微颤了一下，脸色发白，可还是咬牙一声没坑。
沈安垂眸，没有说话。
老夫人却松了口气，她虽然气愤，但更多的是庆幸，好在这件事跟西儿没关系，否则老夫人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西儿，这件事虽和你无关，可到底是你院子里的丫鬟，为了显示公允，你自己抄十遍家规，另要好生约束院子里的下人，再不能出现今日之事。”
沈西连忙磕头：“孙女多谢祖母主持公道，西儿记下了。”
“行了，起来吧！”
丫鬟将沈西扶起来后，她走到沈安前面，泪眼朦胧的看着沈安，一脸懊恼和歉意：“实在对不住五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哪怕这事跟我没关系，可我还是心里过意不去，不如姐姐你罚我吧？”
还未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是我管教不严，才连累姐姐坏了名声，姐姐若是不罚我，我实在愧疚难消。”
沈晴微微皱眉，老夫人正待开口，就听沈安缓缓说道：“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跟你无关，妹妹又何须道歉，再说了，祖母都已经罚妹妹抄家规了，这边足以。”
沈安说道这里，笑了笑：“还希望妹妹能够放宽心，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因为这件小事而影响到咱们姐妹之间的情意。”
事已至此，沈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个丫鬟她见过几次，胆小怕事，每次见了她都笑嘻嘻的，怎么可能会对她有这么深的成见。
说到底，还不是给沈西做了替罪羊！
而沈西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沈安若是真的顺了沈西的意思，罚了沈西，不出半日，沈安刻薄自私容不下沈西的消息立马就会传出去。
沈安确实不会勾心斗角，但若是战场上遇到这事，敌军奸诈狡猾，那就要敌军还要狡猾，将计就计，虚实结合，打他个措手不及。
沈西被沈安说的脸色微僵。
谁要同她做姐妹了？还别伤了姐妹情分，这样的话听了都觉得恶心。
可沈西却不得不表面上一片感激，真诚道：“多谢五姐姐不同我计较，西儿日后一定会好好爱姐姐的。”
人老了就喜欢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见两人都这般说，老夫人笑的分外慈祥：“早就该这样，你们都是沈家的孩子，自然是要团结一起，互相友爱。”
两人都耐着性子，陪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不多久，见老夫人有些乏了，几个晚辈纷纷起身告退。
待出了院子，沈晚才道：“原以为五姐姐单纯天真，没想到比想象中更有心机。”
沈安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笑了笑：“那也比不上妹妹你，机关算尽。”
沈西心中划过一抹恼怒，脸上却一片委屈，可怜兮兮的看着沈安：“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妹妹心里清楚，大家都是明白人，别把任何一个人当傻子，不过还是要感谢妹妹找到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好丫鬟。”
沈安说完这句，就转身走了。
看着沈安的背影，沈西脸上的委屈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冷和不甘。
她那句话确实没有说错，沈安比她想象中要聪明的多。
沈西刚回到院子，崔嬷嬷就迎了上来，她张口就想问事情如何了，可见外面这么多人，又生生忍下。
进屋后，崔嬷嬷对屋内的丫鬟道：“都下去，把门关上，姑娘要休息。”
等人都走后，崔嬷嬷才问：“姑娘，事情如何了了？”
沈西不答反问：“她的家人都安排好了？”
“姑娘放心，早就安排妥当。”
“叫她把嘴巴闭紧了，否则她们一大家子，包括她最爱的弟弟，都会遭殃！”
“奴婢省得。”崔嬷嬷听到这里，就知道事情过去了，“既然已经没事了，姑娘为何还不高兴？”
“哼！”沈西火气上涌，“我真是小瞧了沈安这个贱人，说话竟然比我还厉害。”
于是沈西就把荣宁堂的事说给崔嬷嬷听，崔嬷嬷听后，脸色微变，也道：“姑娘，奴婢没说错吧？五姑娘她就是装的，不信您看着，日后她一定会比现在还过分！因此您一定要做好防备才是！”
崔嬷嬷说罢，凑近沈西耳边道：“姑娘，五姑娘是不能在沈府再留下去了。”
沈西闻言，眸光微闪，白净小巧的脸上表情莫辨。
这厢沈晴对沈安道：“今日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沈安抬眸：“这事已经过去了。”
沈晴叹了口气，才道：“我知道祖母有些偏心沈西，只是西儿自小就在家里长大，这是人之常情，何况西儿也说了，这事都是那个丫鬟一人所为，跟她没关系。”
其实那丫鬟说整件事是她一人所为时，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大家都无法接受年方十二的沈西，会有那么深的心思和歹毒的手段，陷害亲姐姐这件事实在太骇人听闻。
好在，沈西是无辜的。
这样的结果在沈安意料之中，毕竟她才回府月余，而沈西却自小在府中长大，出了事情会相信谁，答案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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