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一道枷锁

心中既然有了明断，叶一凡心情也顿时明亮不少。对于这本奇怪的笔记本里记录的东西也更加好奇和期待。

        里面提到的“枷锁”究竟是什么？这些人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打开所谓的“枷锁”？还有更关键的是，父母究竟因为什么而离开了自己，和这些事情是否有关？这些问题他都想得到答案。

        这一切现在只有眼前这个笔记本能告诉他真相。

        虽然他预感到，越深入这些事情，也将伴随着更大的危险。“但我只是个中学生，看看而已，又不打算参与进去。”叶一凡觉得，他又没责任维护什么，到时候真危及自己安全，第一时间选择退出就是了。

        他对笔记本中那群人的追求毫无兴趣，甚至那些“枷锁”也只是好奇。他在意的只是这笔记本本身，因为这是父母留给自己的。相比其他，他更关心明天能不能在干完活后跟龙哥提前预支点生活费。

        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的3点了。他把笔记本合上，放在枕头底下。先休息吧，其他的明天干完活回来再慢慢看。

        叶一凡刚进入梦乡的同一时间，距离梅县1000多公里的一座边境城市。

        一个身穿黑色风衣，头戴黑色兜帽的高个男子，正从一间吵杂的酒吧里走出。他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将人领子坚起来，把鼻子以下部分全埋入衣领内，然后缓步走在昏暗狭窄的马路上。

        10几分钟后，几辆警车从这个男子的身旁边飞驰而过，急促的警笛声响彻整个城市的夜空。最后，警车停在那家酒吧门口。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员冲进酒吧，带出几个十几岁女学生。她们脸上都是泪痕，身上都有淤青。

        领头的警员低头对着车上一位便衣说道：“是傻强他们，绑了几个中学生……”

        便衣皱了皱眉，又是这群疯子。“死伤如何？”他知道，傻强是当地出了名的凶狠恶棍，由于有国外特种雇佣兵的背景，在这一带无恶不作。听到今晚这群恶狼，那被带走的十几个女学生估计凶多吉少。

        车外的警员脸色有点古怪，支支吾吾说道：“学生没受什么伤，只是碰撞了一下……倒是傻强他们……”

        便衣听到学生没受伤，不由得一喜，看到那警员便秘般的表情，却有点不耐烦：“麻的，有什么屁话不能直接说，人没事不就行了。是不是傻强他们跪跑了？跑了再抓回来不就完了嘛。”

        “升官，不是跑了。”警员抹了抹额上的汗，回了下神才说：“是都被干掉了，18个人，都是一刀致命……”

        这时候，仍然走在马路上的黑衣男子，对这一切似乎视若无睹。他已经拐弯走进了一条狭长的小巷，然后静静地站定。

        “啧啧啧，什么时候冷血无情的黑狼也开始打黑除恶了？哈哈哈……”小巷的尽头传来女子极具妩媚的声音，像是能勾人魂魄一般。

        男子没有言语，仍然冷冷地站着，好像对方并不是跟他说话一样。

        “真是烂木头啊，又臭又硬，无趣啊。”女子轻叹一声，才继续说道，“上面来命令了，有任务，时间限定7天，西南的穗州，天1要我配合你行动。”

        “天1……”男子闻言眼中满是诧异，什么任务居然要惊动这位。

        那女子看出了他的疑惑，一改轻佻的神情，压低语调说道：“那东西出现了！”

        ……

        闹钟一响，叶一凡立马起床，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时间观念极强。简单的洗漱后，使用龙匙重新回到自己的家，然后就出发去冰厂。

        在冰厂门口，停了几辆三轮的电动小拉车，车上摆放着包子、油条、豆浆等各式早点，有的还摆着小电磁炉，可以现场做些煎蛋饼和煎饼果子之类。这样的流动小食摊，在每个工地门口都有，因为价格便宜分量也足，早起的工人也喜欢光顾。

        这时候，李忠带着吴浩站在一辆小拉车前面，拿着煎饼果子正吃得起劲。吴浩远远地看到了叶一凡，连忙向他招手让他过来，随后把手上一个装着煎饼果子的塑料袋递给了他。

        “来，尝一个，这摊子的手艺真不错，我都吃两个了。”

        叶一凡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昨晚忙活了一个晚上，早就饿了，但实在是捉襟见肘，早餐也没舍得买。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忠，这中年男人只是自顾自地吃着，也不说话。

        吴浩趁李忠不注意，凑在叶一凡的耳边，贼兮兮地说，“师傅让我给你留的，你不用管他，脸黑的老头一般心地都不坏，嘻嘻。”

        叶一凡点了点头，也不多说，学着他们的样子，直接蹲在车摊子旁边的空地上开始啃了起来。李忠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很快，龙哥以及其他工人也到了。今天人更多，除了清理电路的电工，还有一些拆卸工人和负责清运的车队，废弃的冰厂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今天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只是叶一凡发现，他要干的活变多了。昨天还能像街溜子一样随便糊弄，但今天李忠却让他贴身跟着。每到一处地方，还主动跟他解释电路的布线走位，当时拉线的时候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要怎么清拆，迁线要注意什么，哪里要先关闸，哪里可以直接拆，怎么做才更安全。说得非常详细，和昨天完全两个样。

        叶一凡有点郁闷，不就吃了一个煎饼果子嘛，至于这样吗！

        事实上，他心里清楚，这老头子开始把他当真正徒弟来教了。像李忠这样的传统手艺人，对师徒情分这东西看得还是挺重的，要么不认，认了就是自己人。但为什么自己就入了这倔牛的法眼？叶一凡也是一头雾水。估计真是自己长得比较帅吧！

        但既然人家都肯用心地教，他就认真学呗，也是一门技术活嘛。之前从书上记的很多东西，现在和李忠的经验一对照，更清晰了，心里那种虚浮不安的感觉也减少了很多。这也是他这两天最切身的体会，也奠定了他往后很重要的一个处事的准则“只有亲历过的才是最真实的。”

        今天下工比较早，因为晚上要有已经迁完线的建筑先拆掉运走，机器和施工队已经进场，电工们就可以先撤了。不到5点龙哥就让他们三个先回了。叶一凡也抓紧了时机，扯着龙哥说了想预支生活费的事情。龙哥也很痛快，拿着手机就先转了一半的工钱给他。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银行卡里显示的1500块钱，起码一个多月的生活费有了。如果活干完，全部可以拿到3000块。

        本来吴浩想借机吃顿好的，但叶一凡还是拒绝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钱还是得省着花啊。但别人对自己好，叶一凡还是很放在心上的。于是他叫上李忠和吴浩，找了旁边的一家粥粉面，给他们一人下了一份特大的云吞面，还特意加了大号的荷包蛋。

        这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大餐了。李忠二人也不在意，边呼噜着那韧性十足的土制面条，边侃着大山。特别是李忠，吃得特欢，估计在他心里在，这碗云吞面和拜师宴直接划上等号了。

        一碗面吃完，天已完全黑了。他看了一下时间，才6点半，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早一些。跟两个人告别，他拎起随身带的一个环保袋直接向学校走去。

        梅县一中的晚自习是从7点开始。按照魏书来的习惯，会提前15分钟到学校提前做好监督学习的准备。这老师，在教学育人方面还是非常负责的。

        本来叶一凡想直接找胖子，让他代交请假条。但后来想了一下，觉得还是直接找老魏说一下比较好，毕竟请假的时间有点长，不找个理由当面说清楚，搞不好这老头真会直接找上门。

        在学校门口等了一会，果然看到魏书来骑着小电驴出现了。

        叶一凡赶紧向他招了招手，笑着迎上去打招呼：“魏老师好。”

        魏书来今天因为没看到叶一凡来上课，本来心里就有点七上八下，还估摸着要不要去他家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倒在这见到了，他心里也宽了一些。

        “一凡啊，今天怎么不来上课？现在到学校了也不进去，在这干什么呢？”魏书来语气还是挺温和的。他一直觉得这个学生除了不买校服之外，其他表现都还不错，也从来不惹事。最关键是，成绩非常稳定，是真的非常稳定。

        现在初中每科考试满分是120。由于答案都在脑子里存着，叶一凡想要科科满分，实现初中大满贯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并不想如此高调，所以每科考试都稍稍留了点力，每次成绩都固定在115分。

        这样稳定的输出，一开始，魏书来也非常疑惑。按理说，这么好的学习苗子他高兴都来不及。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成绩好也不至于总考一样的分数吧，不会有什么猫腻吧。在初二的时候，他就找到了叶一凡，旁敲侧击地问道，“一凡，你这成绩也太稳定了，为什么每科都能考145分，不多不少，有什么经验可以给大家分享一下？”

        当时叶一凡也不在意，认真地想了一会，才平静地回答：“少做一道选择题就可以了。”

        魏书来：“……”

        后来，他也放宽心了，分数一样就一样呗，反正这样稳定高分也是好事，相当于提前预定这一届的中考县内前三名了，甚至是状元也有可能。

        今天叶一凡没来上学，还让魏书来心里咯噔了一下，就怕这学生临末不学好，觉得成绩好就和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这种情况往年并不少见。

        现在看到叶一凡自己找过来了，他反而心安了一些。

        “魏老师，今天家里有点急事，没请假就缺席了，我特意过来跟您说一下。”叶一凡对着这老教师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尊重。

        “什么事，需要帮忙吗？”魏书来听到学生家里出事，也有点不淡定，把小电驴往路边靠了靠，心想，可千万不要影响学习啊。

        叶一凡也看出了他的想法，笑了笑才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需要我帮忙处理一下，可能未来我要请10天的假。”当看到对面老师的脸色变化不定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书我都随身带着呢，考试进度我绝对不会拉下的。”说完，把身边的环保袋打开，里面语数英理化各科的课本整整齐齐。

        看到这样，魏书来也不好再说什么，但还是有点不满，“学生就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了，这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想了想，前面这学生成绩真他喵的没进过也没退过啊，说稳如磐石也不过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咳了咳清清噪子，才继续说，“你一向做事有分寸，老师也不多说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找老师，自己要注意安全。”

        魏书来也没提家里的事为什么不是家长去处理。对这学生，他也是有了解的，家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至于是什么原因，他也不好直接去问，毕竟，青春期很反感大人自以为是的关心。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很懂得如何与学生相处。这也是叶一凡这么尊重这个老师的原因。

        “我会的魏老师，只是一些小问题，需要一点时间，很快就会处理好的。”说完，就把一张假条递给了魏书来，请假还是要正式一点，不然如果真出什么问题，责任是要老师来背的。

        一切处理完，跟魏书来说了声再见，他就回家去了。

        他准备今晚再认真看下那本笔记，父亲留下东西，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回到家后，先洗漱完，再按照昨天的操作把通道之门打开，他便拎着一小袋吃喝的东西再次进入那个封闭的房间。今天预支了工钱，稍微宽裕了一点，定期在这里存着口粮还是很有必要的。他隐隐地觉得，可能有一些事情要发生了，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

        在小床上舒服地躺下，再次把那本笔记本打开。这一次，他终于发现了，每次笔记本的开启，都是他上次刚看完的位置。他往回翻了翻，没什么异常。继续往前翻，只能翻开下十页，再想往下翻却翻不动了。明明整个本子还挺厚的，但后面的却好像形成了一个整体。

        有点古怪。

        但叶一凡没有多想，本身这本笔记本的出现和记录的事情就非常怪异，多一点古怪的东西也没什么。估计也是受龙匙的影响吧，每次只能透露一点，多了还不行。

        他翻过那篇序，下一页，赫然写着——“第一道枷锁：破解力量之源”。

        叶一凡怔怔地看着那一页。他盯着的是下面的那一句话，看笔迹父亲叶凌云特意留下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父亲对自己的提醒吗？是怕自己和他一样，在完全接触这些东西后会遭遇危险？

        他从这句话里，能感受到叶凌云留下这笔记本的矛盾心情。正如他之前想的一样，虽然这可能是一个宝库，但也是危险的炸药桶。父亲给了他认为最宝贵的东西，但却不想强迫他接受。这是是让他自己选择啊，是沿着前人的路继续走，还是按自己方式继续活。选择之后，命运轨迹将彻底改变，弓弦拉满，箭已上路，一切就无法再逆转。

        他现在还可以选择。但如果继续走，以后也会面临老叶和那些前辈的困境，甚至和他们一样消失在这世界上。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笑了，笑得非常灿烂。

        麻的，坑娃还要装清高，这种爹也只有老叶这一家了吧。现在还能退缩吗？不可能的啊，自己爸妈都不见了，前面也只一种可能找到他们，能放弃？屁话！

        至于危险，来就来吧，反正他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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