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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大叔和姐姐会在一起


在医院照顾何又冬的那些日子,她和他的关系仿佛出现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之间只有轻飘飘的口头承诺。然而凡是她答应下来的事情,总会特别较真。他们说好的为期一周的照顾时间,她嘴上刻薄,行动力还是蛮可以的。

        虽然做得不多,但至少有个人每天趴在他身旁午睡随时等待他的召唤,至少有个人每天跟老太婆似的絮絮叨叨地讲她喜欢的事物和向往的未来,至少有个人每天在他傍晚睁开眼的时候忿忿地骂你是猪吗,饭都快凉了。她想,像她这样待在他身边,是不是能让他的寂寞减少一点点?

        今天是她照顾他的最后一天了。她坐在床边对着小镜子涂唇膏,何又冬正随意翻阅着一份羊城晚报,头也不抬地说:“杜思秋,你今晚早点回去吧,明天不用再来了。以后你就都自由了。”

        “你自己能行吗,要不要我大发慈悲再陪多你几天?”她边说着,大红的唇膏不经意画歪了一点,嘴角像沾上了滑稽的颜料。

        “算了吧,你不在我说不定能睡得更香,况且我的伤也好多了。”

        “好吧。那,我们今天就算正式‘分手’啦。”她伸出右手,与他郑重道别。当然,以后还会来往的吧,她要告别的是她和他的这一段怪关系。

        一旁的杨小柘刚换好石膏,他竖着招风耳机灵地偷听何又冬和杜思秋的对话,虽然搞不清楚其中的意思,但是听闻她要走,忙招手叫她过去,说有东西要送给她。

        杜思秋伸手捏他的小脸:“哟,还有礼物送我啊?”

        杨小柘狡黠地笑,从枕头下翻出一幅人物素描画送到她手里。她仔细一看,画面上有个坐在病床边的女孩,有个小腿打着石膏吊在半空的男孩,女孩倒在椅背上打瞌睡,男孩双手捧着书,目光落在她身上,温柔无比。

        画面中的男女很像她和何又冬。杜思秋抿嘴微笑:“杨小柘,你竟然会画画。这个场景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女的是杜姐姐,男的是何叔叔。”

        杜姐姐,何叔叔?哈哈!

        何又冬打断他们的对话抗议道:“杨小柘,我都还没结婚,你怎么能叫我叔叔呢,把我叫老了以后没有女孩要我的。”

        “何叔叔,不关我事啊,是杜姐姐教我这么叫的。”

        “你别听杜姐姐的话,她脑子少一半的,尽教坏小孩子。”

        杜思秋一听不服气了:“你比我还大三岁,他不叫你叔叔叫什么。”

        讲着讲着,杨小柘成功撤离了战场,剩下杜思秋和何又冬在那里唇枪舌剑,什么无厘头的话都派上用场了。杨小柘人小鬼大,找个时机摆摆手示意他们停止争辩,最后定下结论说:“嗯,经过本法官的深思熟虑,决定受理何叔叔的起诉,以后改叫何大叔吧。”

        何又冬抗议道:“不行,这样跟叔叔有什么区别啊。杨小柘,你身为法官,至少应该讲出下此判决的理由吧。”

        “我妈妈说了,韩剧里面的姐姐们最后都是嫁给大叔的,所以为了何叔叔你的幸福着想,还是叫你大叔好了。大叔和姐姐才会在一起哦。”小家伙对他妈妈的话深信不疑,分析起来是满腔盲目的自信。

        “真的啊,那行,我还是当我的大叔吧。”何又冬跟小孩子玩的时候,特别能装傻和装嫩,没一会儿功夫,杨小柘就跟他打成一片了。

        杜思秋更会装嫩,也厚着脸皮学杨小柘叫:“何大叔好。”

        何又冬完全不买账,“叔你个头,你够格吗!”

        杨小柘趴在一旁跟看猴戏似的,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俩吵嘴,脸上现出纯真的笑容。杨母从家里回医院来,见到此情此景总是无限感激他们,在何又冬还没来这里之前,杨小柘很容易因为伤口的疼痛向她哭闹。现在有人陪他玩耍,尤其是杜思秋,有事没事就逗他玩,杨母也因此省心多了。

        杜思秋其实挺喜欢这个小孩,也喜欢他为她画的这一幅画,因为画中的何又冬,那个用温和的目光凝视她的人,在她看来太虚幻了。

        天黑时,她又一次向他们道别,仿佛以后将要天各一方,永远不会再相见一样。

        隔天她就开始回去上班了。一周没来上班,薛雁给她分配了很多工作,当然大事没有,杂活居多。她刚进办公室就想找小宋寒暄几句,无奈人家小宋态度有点冷淡,对她百般敷衍。杜思秋心想她肯定是又被薛雁骂了,正在气头上吧,也就不敢去撞枪口,识相地避开了。

        工作一忙碌起来,她就把何又冬给忘了,过了十几天都没去探望过他。现在回头想想,还真好奇他是怎么跟何母交代他们“分手”的事的。就何母的脾气,假如被她得知自己儿子和外人联手欺骗了她,恐怕连杜思秋也会遭殃的。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同事便把她叫出去了:“小杜,外面有人找!”

        有谁会在这个时间找到她公司来呢?她心里纳闷着,一边应声走出去,探头一看,等在外头的人竟然是何母。还真是刚想曹操曹操就到!

        她讪笑着向何母打招呼,深怕她是来找她算账的,因此声音显得虚而小。何母淡淡地回应了几句,开门见山道:“小秋啊,你老实和我说,你和我们家又冬是不是吵架啦?”

        “呃,没有啊。”

        既然没有闹矛盾,男朋友还在医院躺着,身为人家女朋友的她,没理由十几天都不现身吧。何母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么说,你们是分手了?”

        她下意识地别过头,不敢直视何母的目光。原来何又冬还没告诉她实情,原来要亲自揭开自己编织的谎言是如此困难。她迟疑着,沉默了几秒钟。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何母脸色变得煞白,忽的在她面前晕了过去。杜思秋被这突发状况吓到了,慌忙扶住她干瘦的身体摇晃:“伯母,伯母你怎么了,伯母…”

        这时刚来公司上班的陈俊见到这一幕,忙跑过来背她到休息室里去。他将她放下来平卧在长沙发上,因为晕倒的原因不明,他也不晓得该怎么办,只伸手去按她的人中,其它的不敢轻举妄动,当下吩咐杜思秋快叫救护车。

        杜思秋一刻也不敢怠慢,拿出手机来按拨号键,想了想羞愧地问:“119还是112啊?”

        这种问题问出口真是丢死人,但她的确不记得了,或者可以说根本就没去留意过。

        “是120,你过去照顾她,电话我来打。”陈俊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她的手机。

        她讪讪地半蹲在她身边,一边按住她的人中一边傻乎乎地碎碎念:“伯母,伯母你千万别有事啊。我和又冬很好,你听见没有,我们没分手,你千万别出事啊…”

        号码还没拨出去,却听见她激动地嚷起来:“醒了,伯母醒了!”

        两人皆松了一口气。

        何母清醒过来第一句就问:“真的没分手?”这反应令杜思秋哭笑不得,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假装晕倒来吓她的。

        但杜思秋对此无可奈何,就算是,总不能当场揭穿她老人家吧,在这种情况下,给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说出半句实话。吸取了刚才的教训,现在一点犹豫都不带了,张口立刻回答:“嗯…怎么会分手呢,没有那回事。”

        这时从门口经过的小宋恰好见到此情此景,不禁好奇地追问:“怎么了社长,发生什么事了吗,这老人家还好吧?”

        “没事了。”

        小宋的视线不舍地从何母身上收回来:“哦,没事就好,那我先回去工作啦,社长。”她见着陈俊总是笑得格外甜,虽然很想八卦一下内情,在他面前也只好装乖乖女了。

        小宋走后,陈俊关切地询问何母身体是否欠妥,是出于什么原因晕倒。

        何母摆摆手笑:“没事儿,就是血糖低,老毛病了。”

        “您该不会还没吃早饭吧?”杜思秋突然瞪大双眼问。

        “还没呢,我是出来买早餐来着,见离你这儿近嘛,就顺便过来看看你。现在反而耽误你了。”

        这哪里是顺便来看她的呀,要不是她十几天都没去医院看望何又冬,何母也不会担忧得亲自找上门来吧。杜思秋的眼睛又瞪大了一些,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伯母,都怪我最近太忙没去医院,累着你了。你先回家好好休息吧,我一下班就去医院。”

        “哎,我辛苦点不要紧,只要你们俩没事就好。”

        好说歹说,总算把老人家劝回家去了。其实现在照顾何又冬不是重点,她想何母最害怕的是儿子的幸福会又一次成为泡影吧。他不肯再轻易付出自己的感情,却因此为他母亲徒增了一块心病。

        “喂,何又冬。”午休时间,她往他那里打了个电话,想事先告知他,她下班后会前去医院探望。

        他顾不上和她寒暄,张口便问:“听陈俊说,我妈在你那晕倒了?”

        “嗯,是啊。”

        “你跟她说什么了,把她气成这样。”

        “你想到哪儿去了,伯母是低血糖晕倒的,她说是老毛病了。”

        “什么老毛病,不可能,我妈以前根本没提过这回事。”大概是过分担忧自家母亲的身体,他讲着讲着就有点责备她的意思了。

        “我没撒谎,你爱信不信。”杜思秋顿觉窝火,干脆挂掉他的电话。

        吵归吵,下班后还是乖乖地挤公交去医院。这就是杜思秋式的义气:我们可以闹翻,但并不妨碍我履行自己的承诺。

        正值下班高峰期。她占不到座位,被迫夹在人群之中,死命拽住一根铁栏杆,整个人站得跟树干似的,生怕倾斜一点就碰到左边的白衬衣,踩到右边的白皮鞋。

        她总是这样挤公交的,桥归桥,路归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说到底还是太天真,逼仄晦暗的空间就摆在那里,怎么可能你坚持不碰人家,人家就不动你呢。这跟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简直如出一辙。

        司机大叔突然一个急刹车,杜思秋的小腿又被旁边的人的裤管蹭了一下,她不悦地啧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随着汹涌的人流下车,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这便是典型的带着无可奈何的隐忍,满腹牢骚却找不到发泄和解决的途径,只能边怨边忍,心里到底好受些。这些小小的不如意并不会因此而消失,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面目模糊,在心里磨成一根钝化的刺,习惯得仿佛与自身的血肉融为一体,不去触碰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

        然而,多少生活的热情,都是这样被浇灭在日积月累的这种隐忍中的。

        呵呵,又开始庸人自扰了。她木然笑了笑,在医院的长廊静静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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