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以我为质
展昭的心里乱得很,并未留意到赵滢神色间的变换,待巡逻队伍走远便松开她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展昭启程来陷空岛时,包大人曾承诺过只要五鼠肯交出三宝归顺朝廷,他定会向圣上求情。可为何薛勇又会奉命来捉拿五鼠?难道朝中有人在圣上面前煽风点火?
展昭的步伐慢了下来,回首看向仍站在原地呆呆望着他的赵滢,那人会不会就是襄阳王?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郡主,此处甚是危险,你还是先行离开为妙。”展昭开口提醒赵滢。
赵滢从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旖旎想法中抽神出来,小跑几步追上展昭,转了转手中的剑,满不在乎地回道:“本郡主最不怕的就是危险。”她偏头冲展昭俏皮一笑:“何况有展大人你在,我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展昭别有深意地看了赵滢一眼,愈发断定她此行另有目的,他暗叹口气,面上假装若无其事:“展昭怕是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保护郡主呢?”
赵滢不由分说跨步至展昭身前,抬眼看向他,一脸严肃地问道:“你确定要去找回三宝?”
展昭目光平静地与赵滢对视,耐着性子与她周旋:“郡主看不出来吗?如今的情形展昭若天亮前找不到三宝,薛大人的枪炮怕是不长眼睛啊。”展昭冷哼一声不屑言道:“除非郡主也想与这陷空岛同归于尽。”
赵滢听出展昭话里的讥讽之意,没有惧怕退后,反而更进一步,笑得愈发灿烂:“既然你已经拿定主意,那本郡主就只有舍命陪君子喽。”
展昭看着赵滢笑颜如花的样子,有些拿不准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眼下事不宜迟,他只能先赶往聚义厅向卢方要回三宝,他辨明方向加快了脚步。
赵滢看出展昭的心思,跟上他劝解道:“我好不容易救你出来,你再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五鼠认定你和薛勇是一伙,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的。”
“所以展某劝郡主不要跟着我,否则我即便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展昭边走边硬邦邦丢给赵滢一句话。
赵滢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展昭这是在防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挥剑便要削向展昭:“好你个展昭,我千辛万苦救了你,你居然如此对我!”
展昭抬剑架住赵滢的攻击,夜色中他神情冷峻,似在强压着火气:“郡主的救命之恩展昭日后定会报答,可现在……”他用内力震得赵滢连连后退几步,道了句:“没有时间了。”便施展轻功飞身而去。
赵滢不等站稳,便嘴里喊着:“等等我。”拼命追了上去。
展昭一路疾奔,夜风吹动他墨黑的长发和湛蓝衣衫。他必须要赶在天亮前拿到他想要的东西,阻止悲剧的发生。
展昭凭着记忆往前走着,有人阻挡便毫不留情地持剑击退,终于来到了聚义厅前。
“老爷,展昭、展昭他来了。”家丁踉踉跄跄跑进厅内,哆嗦着手指向门外通传。
聚义厅内的卢方和徐庆吃惊地互看一眼,徐庆最先沉不住气,口中喊着:“他居然逃了出来。”挥舞着大锤便要冲出门去。
“老三,不要冲动,看他怎么说。”卢方疾步上前伸手要拦住徐庆。
门口脚步声响,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了门外。
“展昭,你还敢回来!”徐庆大吼一声,抡起手中大锤朝展昭当头砸下。
展昭反应迅捷,一侧身便躲过一击,语带急切地对卢方道:“卢岛主,若信得过展昭,让展昭带三宝去找薛勇,展昭定会保陷空岛全岛平安。”
展昭的话卢方显然不信,他听后连连摇头:“我们要怎么信你?你如果拿着三宝跑了,陷空岛依旧大兵压境怎么办?卢方必须对全岛人负责。”
展昭再次躲开徐庆的攻击,解释道:“展昭定会让薛大人撤兵的。”
“可他若不撤兵呢?”徐庆瞪大双眼凶相毕露晃动手中的大锤。
正在这时,赵滢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本郡主愿留下当人质,薛勇若不撤兵,我便与陷空岛共存亡,如何?”
此言一出,厅内诸人尽皆惊诧莫名,展昭和徐庆齐齐停手,看向赵滢。
“郡主,你这是为何?”展昭疑惑不解地问道。
赵滢则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呗。”
展昭难掩心头震惊,他实在猜不透赵滢此举是何意,但他不想欠她太多人情,断然拒绝道:“郡主还是快走吧。”
卢方见赵滢也来了,便猜到展昭应该是被她所救,怒气瞬间冲上脑门,喝道:“谁都别想走!”
“抓住郡主逼薛勇退兵!”徐庆的大锤转而向赵滢挥来,展昭忙抢步上前去帮赵滢。
千钧一发之际,门口处响起一声断喝:“老三,住手!”所有人循声望过去,是彻底鼠韩彰和翻江鼠蒋平回来了。
卢方心底升起一丝希望,急急迎上前去:“老二老四,和那薛勇谈得如何?”
韩彰不动声色地看向展昭和赵滢,而蒋平则干脆拿着他的羽毛扇与徐庆一起围住了二人。
“姓薛的说他是奉圣命而来,只要我们把人和东西都交出去并跟他回京城,他才会退兵。”蒋平的话是说给卢方的,眼中的精光却是毫不避讳地直射向展昭:“如果哥几个乖乖听那姓薛的,陷空岛五鼠以后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卢方听闻此事并无转圜余地,一时间竟失了主意。
韩彰凑到卢方耳边低声问道:“大哥,康宁郡主怎么会在这?”
卢方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她说可以以她为质逼迫薛勇退兵,条件是让展昭带三宝离开。”
韩彰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了赵滢身上,赵滢则冲他眨了眨眼。
“这妖女诡计多端,不可轻信!”蒋平情急之下大喊一声,身形一闪攻向赵滢,徐庆与展昭也交起手来。
韩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辰已过丑时,据天亮仅剩不到一个时辰。他面色凝重的转头对卢方道:“大哥,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不能再等了。”
卢方猛地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气势威严地开口:“都给我住手。”
徐庆和蒋平停了手,两个人四只眼睛紧盯向卢方,赵滢则悄悄站在了展昭身侧。
卢方扫了一眼众人,吩咐韩彰:“老二你去拿三宝。”韩彰点点头退出大厅。
“一会我和老二带展昭和三宝去江边,老三和老四绑了康宁郡主关到后院,薛勇什么时候退兵,什么时候放她走。”卢方在角落里拿了捆绳索,递到徐庆手上,对赵滢道:“郡主,得罪了。”
赵滢毫不在意,笑着伸出了双手。
“郡主,你为何要这么做?”展昭终于问出了心中沉思良久的问题。
灯光下,赵滢眼中满是深情,语声温柔地似要滴出水来:“因为我说过我是专程来救你的,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什么方法并不重要。”
赵滢的话令展昭内心大为震撼,他目光木然的看着赵滢被缴了剑反绑双手,带出了大厅。
“看来这康宁郡主对展大人你果真是情根深种啊。”卢方望着赵滢的背影也不禁一阵唏嘘。展昭心中霎时五味杂陈,理不出半点头绪。
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雨,黎明前的江边,夏夜的风带来丝丝凉意。
卢方将三宝交到展昭手中,郑重嘱托道:“展大人,陷空岛的安危和康宁郡主的性命都系于你一人之手,该如何做就看你的了。”
展昭亦觉肩头背负重任,小心翼翼接过三宝,恭谨抱拳道:“卢岛主请放心,展昭定当竭尽所能,也希望卢岛主言而有信。”
展昭转身正欲登船时,听到岸边的韩彰对卢方道:“老五与那康宁郡主结的有梁子,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再添乱了。”展昭脚下有一瞬间的迟滞,随后便撩袍上了船。
赵滢被关在陷空岛的柴房里,徐庆和蒋平亲自在门外守着。赵滢折腾了一夜实在疲乏地狠了,便找了捆较为干松的木柴坐下来靠在上面,阖上了眼。
“老五不知跑哪儿去了?他要是在这,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蒋平站在门外不甘心地恨恨言道。
一旁的徐庆瓮声瓮气开了口:“可是不这么做难道真要与那些官兵为敌吗?那样的话我们也占不了便宜去。”
蒋平摇了摇扇子,白了徐庆一眼:“三哥,不是我说你,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那个展昭当了朝廷鹰犬也一样。”他曳斜了一眼柴房的门:“好在这个郡主还在我们手中,不怕他们耍什么诡计。”
徐庆凑上前来,不确定地问道:“老四,我听说这郡主可是襄阳王的义女,上一次老五关她时皇上就不在意,他们不会就这么扔下她不管了吧?”
蒋平思虑片刻摇头道:“应该不会,他们就算可以瞒过皇上,襄阳王那里怕也不好交代吧?”
倚在柴垛上的赵滢听着门外的对话,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有人会在意她的死活吗?”脑海中闪过很多人的脸,在这个世上好像没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待她,那么到底谁会来救她呢?如是想着,赵滢慢慢便进入了梦乡。
赵滢是被吵嚷声惊醒的,“让我进去,那个妖女救走展昭,诱骗你们交出三宝,五爷我要杀了她。”门外是白玉堂破口怒骂的声音。
果然该来的早晚会来,躲也躲不掉,赵滢心中忍不住哀叹,靠着墙艰难地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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