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给你个教训
罗玄走到游廊，看到聂小凤时，聂小凤正一脸肃杀的对着冷枝。
十步开外，冷枝则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聂小凤。
聂小凤看到罗玄来了，抬手向他，“师父，刀。”
刀，自然雁伏刀。
罗玄不明白她要自己的雁伏刀干什么，但他很清楚，她不会故意的跑到自己面前杀人，
因为她知道，他不容许她滥杀无辜。
当下的举动，应该是冷枝惹到了她，她要给她个教训罢了。
既然是无伤皮肉的教训，那他就没必要阻拦。
他从腰间取下雁伏刀，抬手丢向她。
聂小凤一个悠然转身，稳稳接住雁伏刀的刀柄，二话没话，
让刀锋带着强大的内力，横扫向了冷枝。
只听冷枝啊的一声，惊恐的抱头蹲下了。
聂小凤不理会她的心惊胆战，放言道:“给我听清楚，
你再敢跑到我娘面前胡说八道，搬弄是非，就不会像当下这样，削去你的头发，
如有下次，一定取你项上人头。”
听到她的话语，冷枝这我才发现，自己的身旁落了一束头发，一摸头顶，竟然秃了。
她大怒，站起来，想问问她发什么颠，自己可是她师母，应该要尊重。
可人站起来，话还没有说出口，身后突然传来轰隆的坍塌声。
她本能的转身，向后看，竟然是石柱炸裂，整个走廊坍塌了下来。
再看石柱的断截面，整体的就像刀砍……的一样！
冷枝彻底震惊的无以复加，不敢再造次。
“发生什么事？”
见聂小凤的怒焰渐熄，罗玄抬步走到她身边问。
她缓缓舒出一口气，转身回答:“昨夜，我娘一身黑衣的去了我房里，我以为是你，唤了一声师父。”
“所以她都知道了。”
“嗯。”
无视掉冷枝，罗玄和聂小凤的目光落在彼此身上，一边走一边谈:“最后你是怎么脱身的？”
“把你朋友，我爹觉生大师扯出来，我说他想还俗，想和娘相守到白头，问娘同不同意。”
……
罗玄无言可对，好半天才带着打趣的语气，无奈的说，“这无耻是上一世带来的吗？”
“不是，是师父刚教的。”
师父教的无耻，罗玄再次被噎，可却没有生气。
又走了两步，聂小凤抬眼看到了莲蝶儿，随口把她叫住。
莲蝶儿听声驻足，来到聂小凤身边问:“狱主什么事？”
聂小凤从衣袖里拿出一张银票说:“一千两，拿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不够了跟我说。”
莲蝶儿大喜，连忙行礼，说:“谢狱主。”
“不谢，你应得的。”
莲蝶儿接过银票，目送走罗玄和聂小凤，扭着窈窕的身段，
来到了还在怔愣的冷枝面前，炫耀说:“看到没有，狱主给的。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不仅一个铜板没有，还差点儿被她一刀砍死原因。”
后怕之下，冷枝也想知道为什么，便没有再敌对她，而是一言不发的默默听着。
片刻后，只听到莲蝶儿面带讥讽的说:“因为你蠢，刚来的时候，罗神医就说过，
不要把心思用在他身上，这事我也提醒过你，是你不仅不领情，还骂我脏。
我能怎么办，只能看之任之了。
现在你应该看到了吧，你的情敌从来都不是我，而是冥狱的狱主聂小凤。”
冷枝咋舌，紧蹙眉头，由心道:“他们可是师徒，在一起可是有违伦理。”
莲蝶儿再次忍不住，讥笑出声，说:“一个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冥狱狱主，
你跟她讲伦理，你有能耐去讲呀！”
说完之后去，莲蝶儿不再与她多说废话，收起自己的一千两银票，扭着得意的身段，走了。
午饭后，罗玄来到觉生下榻的客栈，看望他，并问他为何还不回少林？
客栈厢房里，觉生听了罗玄的询问后，拨动佛珠的手，微微停下，
抬眉看了他一眼，说:“你什么时候回哀牢山，我就什么时候回少林。你不走，我便不会离开。”
罗玄懂了，这就是故意留下来看他和小凤。
可惜他不知道，他女儿聂小凤，是任何人也看不住主。
曾经是，现在更是。
他能怎么办，只能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
他说:“大师，我收了冥狱的宅院，又遇到了要和我共度一生的女子，已经不打算再回哀牢山。”
觉生还以为他接受了聂媚娘送给他的女人，不会再和自己女儿聂小凤怎样了，心下一喜，问:
“你已经决定，不会再改变主意，以后只做小凤的师父了？”
这不是罗玄的真实想法，他未回答，刚好这时有人敲门。
觉生说了一声请进后，聂小凤走了进来。
但她却没看他，更没有叫他爹，而是径直走到罗玄身旁，尊敬的叫了一声师父。
罗玄侧身，正面朝她，展了一抹浅淡微笑，而后故意低头，在她略施粉黛的绝色容颜上，落下一吻。
觉生看到了，就像罗玄直接拿刀戳了他的肺管子一样，令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罗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师，小凤是徒，你怎么能……”
“大师，我是师，也只是师，只负责传道受业，并无半点血缘，再说她有父，不需要其他人代替。
其他人也代替不了父的角色，是不是小凤。”
罗玄的话音落下，聂小凤适时走到觉生身边，大喊一声:爹。
觉生瞬间愣住，如果他没记错，这是小凤平生第一次叫他爹，
这让他怎能不感动，感动到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
聂小凤见这一声爹的威力显著，又趁机拉上觉生的胳膊，说:“爹，您就同意我们吧，我是真的很喜欢师父。”
觉生为难，不知该如何作答。
聂小凤见他不应，突然抽出罗玄的雁伏刀，架到罗玄脖子上，威胁道:
“如果您不同意，我就先杀了他，然后再自杀。”
罗玄无惧无畏，挺直脊背，笔直的立在那里，似是已经做好了要做聂小凤刀下亡魂的准备。
觉生怕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蹙眉拿开她手中的雁伏刀，深深的叹了口气后，妥协道:
“只要你娘同意，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娘那里……需要爹您帮我去说。”
“我？”觉生指着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解，问聂小凤，“为什么要我去帮你说，我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能说服了她。”
“很简单，你就跟她说，只要她同意，你就还俗，和她相伴到白头。”
“怎么能这样，”觉生为难:“我都没想过还俗事。”
“现在想也不迟。我等你消息，但是别太久。”
说完，她拉上罗玄的手腕，说，师父我们去给天相抓药，便匆匆出了房门。
看着他们一同离去的背影，觉生突然觉得自己被自家女儿给坑了。
但是没办法，女儿挖的，别说只是个坑，就算是火坑，觉生也准备往下跳了。
晚上，月光铺洒大地时，觉生独自去了冥狱，见聂媚娘。
冥狱的后花园凉亭中，聂媚娘还以为觉生要跟自己说他还俗的时，心中有些激动。
觉生却因为不知该怎么说小凤交代的事，迟迟没有开口。
因为紧张，又不停的喝水，这让聂媚娘更加确定，他说还俗，和她共度余生的事。
她想着，盼着，期待着……
“媚娘，你可否宽容一次，让小凤嫁她喜欢的男人？”
一开口没说他还俗的事，还说了她厌烦不能接受的事，
聂媚娘的心口好似被人放了一块巨石一般，堵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豁然起身，有些气恼的问:“你今天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看到聂媚娘生气，觉生缓慢站起，如实道:“是……啊！”
“谁让你来的？小凤还是罗玄？”
“小凤。”
“她年少无知，你也年少无知吗？”
觉生无言可对，就想他之前所想，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哪有什么言语说服聂媚娘，小凤太高看他了。
聂媚娘好似猜透了觉生的心中所想，缓了缓情绪，语气柔和道:
“觉生，小凤年纪小，又没有和其他男人相处过，不懂得男人坏心思。
罗玄肯定是贪恋小凤的绝色美貌，用花言巧语哄骗了小凤。
现在小凤掉进了泥潭里，我们为人父母，应该尽快的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
不是眼睁睁的看她掉进泥潭，更不是再助一把，把她推进泥潭。
罗玄已经接受了冥狱送的两个女人，小凤跟他，就是没有地位，被人看不起的妾。”
聂媚娘说着，觉生耐心听着，当听到聂媚娘说罗玄已经接受冥狱送的女人，还想要小凤时，也是气的牙根痒。
但是，没等他的气飙出来时，聂小凤来到了他们十米开外处。
提高音量，打断他们的对话说:“你们不要再胡乱猜想，现在，我来亲口告诉你们，我们之间的故事。”
聂小凤向着他们走了几步，然后背过身，看着天空皎洁的月光，回忆道:
“八年前，少林寺的大雄宝殿之上，娘你为了给外公报仇，要杀史谋遁，我爹阻拦，要废你武功，罗玄上前提醒阻拦。
但是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有人会偷袭娘亲吗！”
聂媚娘和觉生都不知道，无从答起，只得沉默。
在他们的沉默中，聂小凤继续诉说:“因为他经历过，我也经历过，
只是，八年前的我，还是个不会武功的小女孩，阻止不了那一切。
但是他有能力，也阻止了，可是在我们经历过的前世里，就没人知道，没人提醒，更没人阻拦。
爹废了娘的武功，娘当场被史谋遁偷袭，一剑穿心，死在了少林寺的大雄宝殿之上。
而被划定为魔教余孽的我，也要被处死，是罗玄上前，闯三关，以性命为担保，才救了我一命。
之后，他把我带上哀牢山，教我读书，教我写字，教我音律吹笛子。
我对他的感情，也在这一天天的相处中越来越深。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向他表白了，他情动心动，可因为礼法教条，他拒绝了，从此避我，躲我，不再见我。
在我看来，有他的哀牢山是家，是生命中最温暖的地方。
没有他的哀牢山，就是又冰又冻的囚牢。
我不愿在囚牢里待一辈子，要下山为娘报仇。
但他不准，把我锁进石屋，我利用我的师兄陈天相出逃，
并给他下毒，一碗无色无味的金蜥蜴剧毒，让他双腿残废，生不如死，足足在血池困了十六年。
在此十六年里，我建了冥狱，杀了仇人，也成了手段狠辣，杀人如麻女魔头。
因为是魔，我成了全武林的公敌，最终败在一套雪花神剑的功法之下。
战败以后，我回了哀牢山，也都是为了再见他一面。
最后见到了，心愿了了，再生无可恋，便自杀了。
在追求罗玄的这条路上，我用了一生，向他走了九十九步，只等他向我走一步。
可他太正，因为伦理，因为道德，因为于礼不合，与理不容的教条，不接受。
但我知道，心里有我，始终都有，不然就不会因为我给齐青扬夹菜吃醋，丢下碗筷愤然离去，
更不会在我与别人成亲的时候，不合时宜的闯进我新房。”
聂小凤粗略复述，却故意隐去为罗玄生孩子，又被穿琵琶骨经历，
因为她做过母亲，知道是个母亲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人伤害，
大抵就像自己看方兆南那个废物吧，一心想杀了他。
聂媚娘蹙眉听完，想说一句荒谬，可想到小凤那一身无师自通的傲人武功，
想到她和罗玄如出一辙的字体，荒谬这个词，她说不出了。
可她也不想承认聂小凤讲的内容，因为赴死，重生这样的事，太玄幻，无法让人信服。
觉生依旧沉默无语，聂媚娘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
“你的故事编的很好，但我不接受，就像我永远不会接受你和罗玄在一起。”
这结果，聂小凤早有预料，她敞开心扉说这么多，也只是希望娘知道，
罗玄不是一个会花言巧语，哄骗她，只想占有她年轻身体的衣冠禽兽。
她无谓一笑说:“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
总之师父勇敢的从礼法教条里迈出了这一步，我便永远不会放弃，除非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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