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雨夜
秦教练找楚星怀确实是为了说续约的事。
谈了一会，楚星怀这才知道，原主原来一直签的是试用期合同。这种合同比如正式合同差很多，不但是工资方面，更主要是平常的待遇方面——比如打赢比赛后的提成奖金等都几乎约等于无。
秦教练的含蓄的表示，因为原主是托关系进来的，所以这个合同当初也是原主自愿签的。原主甚至还曾经说过‘只要能留下，以后甚至让家里来捐楼’的话。
所以现在即使能改合同，按规定也只能等到下个赛季了。但因为这次比赛确实很特殊，而楚星怀的表现也确实很好，所以这次高层开会，决定破例给他按正式合同的签订内容发福利。
当然，说过的什么捐楼的话，就当小朋友在狂言了，也没人真的当真。
这个结果自然是好的。
但如果原主在这，楚星怀真的很想问问他：就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地步吗？
喜欢到即使给人白打工倒贴，也只为了来这里看人一眼的地步。
何况那人还不喜欢你。
他没法指责谢影深的不对，毕竟某些方面来说以原主的所作所为，谢影深也是另一个受害者。
所以他穿过来的时候，对方无情的，甚至收敛了自己的善意对待原主。
明明两人是故人，是队友，但关系却比其他人还要更疏远。
楚星怀不知道原主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每天待在青训营训练的。
明明原本是该去学校好好上学的年龄，荒废着大好的青春与时间，每天等着另一个人在路过青训营的时候能够多看他一眼。
这样卑微的喜欢一个人…
合同的事让他心情有些闷，所以从秦教练那出来以后他没有吃饭就回寝室了。
他躺在床上没有开灯，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床头的电子闹钟在闪动着微光。
但他也睡不着，翻过来覆过去的躺在那里发呆。
窗外又开始下雨。
这个月入梅，南方的雨总是说来就来，滴滴答答的敲在玻璃上声音不大却在这个静谧的房间足够响亮。
楚星怀又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于是坐了起来。他打开床头柜，那里放着一堆软糖。
他倒了一把在手心，一边吃一边出了房门。
——这是他现在用了克制烟瘾的秘诀。
现在原本应该是晚训练的时间，但楼下似乎没有人，灯也黑着。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可以看到外面早已漆黑一片。远处人工湖边的灯光亮起，在这潮湿的雨夜里连成了一片，摇摇曳曳的倒映在水中被打碎，
他站着看了一会，突然听到身后有人的脚步声。走的近了一些那人似乎才看到他，口气有些诧异：
“怎么没去吃饭？”
声线很好听，大约因为才抽完烟的缘故又低又粘，像是这路过玻璃上的雨滴一样，即使离开也要留下一点余韵。
这就是传说中的渣男音吧？
楚星怀不经意的想。
他看了一眼周围，好奇的问：“他们人呢？”
“出去吃饭了。打赢9ds这样队怎么都值得稍微庆祝一下，虽然不能太高调，但出去聚餐还是可以的。”谢影深顿了一下，“我以为你也去了。”
楚星怀闻言按开手机，这才发现上面有其他几人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估计是找他一起去吃饭的，但他因为静音没接到。
“我回房里睡着了。”楚星怀边回信息边随手扯了个理由，“没看手机。”
“嗯。”
谢影深嗯了一声以后再没说话，周围安静下来，只有雨声还在继续滴滴答答。
气氛有些沉淀下来。
楚星怀回完信息缩了缩手指。
那种烦闷的感觉又升了起来。说不上是因为这下雨的又急又吵，潮气上翻，让空气都变得湿粘难受，还是因为下午合同的事再次提醒他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的尴尬。
黑暗中他只能看到对方的大概轮廓。一个高大冷漠的男人。他是成熟和理智的，即使在很容易爆发情绪的竞技游戏中，也能轻易的压下私人的恩怨，完美的配合他训练、打比赛。
他已经不止一次体会到了这点。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人，他现在应该做的是远离。
尽可能的避开那些多余的纠葛，否则只会让这人误会他还有那些‘念想’，让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差。
毕竟作为队友还要合作，总还要维持成年人之间的体面。
他有些抗拒继续想下去，于是转移话题：
“你怎么没去吃饭？”
“打完这几场比赛如果你想转队，我认识有个不错的战队能搭线。”
两人同时开口。
谢影深顿了一下，先回答他的问：“我下午有事出门了一趟，已经吃过了。”
事实上，他很少参加这种群体活动。大家也都很习惯了，所以这种聚餐基本不会特意通知他。
他不知道的是楚星怀却在想，这是什么意思？谢影深终于还是觉得两人虽然从未说破，但两人在一个战队相处起来毕竟很尴尬，所以现在终于找到一个能把他推出去的机会了？
闪电从天边亮了一下，照亮了眼前人的眉眼，谢影深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怔然。
他皱了皱眉，突然觉得现在似乎不太适合说这个。
但话已说出口，再没有收回的可能。他看小孩没有说话，似乎也没什么抵触的情绪，便继续说：“下午我听他们讨论，觉得他们说得对，现在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打赢了9ds，现在很多二线战队对你很看好，去了应该就能打首发。”
他张了张嘴，搁平常他根本懒得解释这些，但这次却耐心格外的好：“目前大多数一线战队未必能看得上你的水平，但是去二线战队先挖掘潜力足够了。把握机会多赢几次比赛，再往一线战队发展也可以。”
“我认识一些朋友，他们的战队要比不清楚底细的二线战队好。如果你打完这几场比赛之后想转队，作为队长我可以帮你介绍。”
平心而论，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建议。
但楚星怀心想，现在谁要和他心平气和的讨论这件事！
虽然之前他做了要远离谢影深的心理建设，但真的听到这人说这话，他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憋了一口气，心中更郁闷起来。
他一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想出口气。
窗外打了个一个雷，轰隆隆的由远及近。
“我会认真考虑的。”半响，他若无其事的问，“对了，队长爱吃甜的吗？”
“？”
谢影深觉得他的话题歪的有些远，恍惚了一下才回答：“不喜欢。”
不喜欢就好。
楚星怀把自己出门之前装的的软糖一股脑的全部塞进了谢影深的队服兜里，并把自己手中在说话时间内化得黏糊的那些也塞了进去。
装好之后，顺便用手在他兜里拍了两下，把手心的那些黏掉糖浆全部蹭掉。
“抽烟对身体不好，试试软糖戒烟吧队长。”
他抬头对他笑了笑：“这也是来自队友的真诚建议。”
也字被他说得格外重。
然后他带着笑容走了，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浮夸。
谢影深愣了愣，转身看了他一眼，低头借着外面的光这才看到自己队服上衣上两个五颜六色的糖渍大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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