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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七章 放行


夜枭醒过来的时候,本以为看到的该是重重守卫的密牢,不想却是雕着精致花鸟纹路的檀木床栏。

        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又将双眸闭了闭,睁开的时候看见的还是同先前一般的场景,侧目看去,寂静的房中熏香袅袅,那窗边位置上的玉瓶子里,甚至还插着一株含苞待放的红梅。

        遮一下当真是叫夜枭有些懵住了,这是什么地方?他怎么会在这里?

        昏迷之前最后的记忆,是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给他最后的一击,他身受重伤挡不住那一击,自然而然便晕过去了,他知道那人,武家那个随父兄常年征战沙场的丫头,既是武家人,便是夙北陌身边之人,为何没有直接将他杀了?难道最后有人前来救了他们?

        但是那样的守卫之下,怎么可能有人能将他们救出去......

        动了动身子,感受到身上存在的束缚感,夜枭皱了皱眉,一把掀开厚重的被褥,看到的便是自己身上那些被纱布缠起来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有的过重的伤势又被撕裂,开始往外渗出暗红色的血液来,比起外伤,他的内伤似乎更重一些,如今不过稍微动了动,胸膛内里传来的痛感便让他都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一身的伤让夜枭很清楚,不可能有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将他同殿下救出去,那他为何会待在这样一个地方?这到底是哪里?

        心中的疑惑让他用双手支撑着身子站起来,也不管身上的伤口是否会因为他的任性而更加严重,苍白的面容之上,那双如同猎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四周,却寻不出一点能告诉他此处是什么地方的线索。

        屋外没有半点人声,似乎只能听到房檐上的雪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深冬寒冷,这屋内却是温暖如春,还带着淡淡的梅花香,纵使是他上半身未着寸缕,也并未有半点冷意。

        只是看起来越是安全的地方,夜枭心中的疑惑便越深。正准备走出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屋外便传来一阵脚步身,他迅速的旋身躲到床边的屏风之后,发现自己常用的佩剑便在其中,没有丝毫犹豫便将长剑握在手中,又将那屏风之中不知是何人的衣物随意穿在身上,倒是也分外的合身。

        许是动作有些大了,身上的伤口又在喧嚣叫喊,一阵阵痛意让他额头出现些冷汗,但比起性命,这些伤势根本算不了什么!

        “咦?”

        屋门被推开,又被迅速关上,似乎害怕院中萧瑟的冷风跑进这屋子里一般。随即夜枭便听到一声极轻的疑惑声,他愣了愣,瞬间便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握着长剑的手松了松,他正想抬步走出去,却惊觉身后出现一丝异常,脸色一白,夜枭下意识便抬手挥剑向身后打去,只是他并非是对方的对手,只看到对方一袭白衣飘飞,他便被人以银针钉在原地。

        白云捱口中“啧啧”念叨着从他身后走出来,面上带着些好笑的看着他。

        “好好的床不躺着,非要躲在这屏风后面来,不过这衣服倒是很合身,小月儿的眼光着实不错。”

        说罢还上下打量了夜枭一番,几句话让夜枭脸色更加苍白。这个人来了多久?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为何他半点都没有察觉?他身上的伤势已经伤得这般重了吗?

        而且,救他的人竟然是白云捱!?

        不......不应该说救,如今他这般模样,对方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不过是换了个关押他的方式罢了!

        “夜枭哥哥!”

        那边方才还满脸疑惑床上怎么没人的小丫头,此时听到屏风后的动静,满脸高兴的跑过来。似乎是因为外间寒冷的缘故,小丫头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想叫人忍不住的去捏一捏她肉嘟嘟的小脸。

        夜枭看着月儿发上的落雪,想要抬手替她拂去,却因着白云捱的银针,整个人都只能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便又将目光恶狠狠的投向白云捱。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目光之中的意思白云捱一看便能明白,却只是笑着不回答。

        “都说武家的丫头比普通男子还厉害,如今看来当真是名不虚传的,能将你打成这样,也不知道你们蛮夷的那个小世子能不能治得住她。嗯......日后若是你们那世子想要纳妾什么的,同武家那丫头打起来,也不知道他打不打得过那丫头......”

        白云捱自顾自的说着,也不顾夜枭的脸越来越黑。

        武家丫头?小世子?

        难道慕容云同南浔皇帝结盟,竟然是因为要迎娶武家的长女做世子妃?

        若是武家同慕容云结亲,慕容云的势力便不是一般皇子能与之比拟的,加之皇上的偏爱,那到时候皇位的继承人,绝对只会是他慕容云了!

        “噗......”

        一口血从夜枭嘴角溢出,尽管身体的同已经再次压迫到他的神经,让他双眼都有些模糊,他还是颤抖着手,将手中长剑指向白云捱。

        “大王子殿下在何处?”

        夜枭竟然生生用内力将那银针逼出体内,解了白云捱对他的控制。

        看着夜枭嘴角的血,月儿脸上又满是紧张的看向白云捱。

        似乎是察觉到月儿的目光,白云捱看向小丫头,满脸无奈的同她耸了耸肩。

        “你看,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不听话,所以才加重了伤势。若是你还想他活下来,就让他安安心心躺回床上去,不然不要说我,就算你把你的夫人姐姐叫过来,也是药石无医。”

        白云捱说得也不假,武栖月当时存着一击毙命的心打向夜枭的,那般上惯战场的人,手中的力度向来不轻,夜枭如今能活着都是因为他在边上为之诊治了许久,才将他这条命救回来,若非如此,夜枭哪里还有命在?

        月儿闻言急忙将目光转向夜枭,手轻轻的扯了扯夜枭的衣角,生怕弄疼他似得轻巧。

        “夜枭哥哥不能死,白先生会治好夜枭哥哥的。”

        小丫头稚嫩的声音在房中回荡,白云捱无奈的看了那丫头一眼。

        他同夜枭也就差不多的年纪,月儿叫他白先生,却叫夜枭哥哥,他看起来就有那么老?好了,拜师礼才行过,这丫头的心就已经开始偏着别人了。

        夜枭一愣,低头看向身边不足他腰际的月儿。

        是月儿要救他......所以他才会在此处疗伤?

        虽未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夜枭手中的剑还是听话的放了下去,也走到床边坐下,月儿让他喝药便喝药,让他给白云捱诊脉,他便伸出手去,当真是从未有过的乖顺。

        看着夜枭这般事事依着月儿的模样,白云捱但笑不语。

        难怪这元清晚说如何都要将这夜枭的命救活,若是夜枭死了,月儿会难过。

        还真是一点都不假。

        说起来,月儿心思这般单纯,日后出去了难免受人欺凌,身边若是有个武艺高强的侍卫护着,倒也是好事一件。

        既是如此,那顺便将这夜枭的内伤也治一治罢!

        夜枭听话的待在厢房之中任白云捱给他治了两日,这两日因着有月儿在一旁守着,他连吃饭都不敢下地,生怕月儿担心,只由着这小丫头笨手笨脚的将饭菜端到他床边上去。这一幕幕叫川谷和川朴那几个小子看见,顿时垂首顿足,只恨受了重伤的怎么就不是他们几个!

        第三日,月儿勉强能同意夜枭下地的时候,他第一件事,还是去问了白云捱,慕容卿在何处。

        彼时白云捱正将一个不过是受了些许风寒、有些脑热、回去睡一觉便能好的女子送出药房,看着那女子一步三回头的不舍模样,他扶住隐隐生痛的脑袋,待那人一走,便立刻将房门关上。以为才送走一个贪图他美色的,不想转身又看见一个来找他麻烦的,顿时头大。

        只是依着夜枭这股子执着的劲儿,白云捱一点都不怀疑,若不是这两日月儿守着此人,此人只怕是要一直跟着他,问出个所以然来才肯罢休!

        “你又不是家生子,不过是因为同慕容卿之间有契约,所以才待在他身边为他做事,若是他死了,你们之间的契约便自动解除,日后你便自由了!天高任鸟飞,你何必执着于他的死活?”

        白云捱无奈的看着夜枭,从慕容云那里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夜枭这样聪明的人,若非是同慕容卿之间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交易或者关系,是绝对不会选择这么个愚蠢的人效忠的。

        毕竟在自小便谨慎长大的慕容云和被威后宠溺下长大的慕容卿相比,慕容云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慕容云永远不会将自己最后的希望放在一个远在天边的后宫女人身上,威后再厉害,终究不能互慕容卿一辈子,他一个江湖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夜枭久涉官场,如何能看不出来?

        听到白云捱的话,夜枭本就苍白的脸色更为苍白,双眼也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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