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月光将女人的面庞照亮,很美,带着丝丝邪气,因为她是魔教的大公主,是修习魔功的女人。
她便是花白凤,曾经奉教主之命以美色接近白天羽,骗取他身上神刀刀法,却对白天羽心生爱慕,自愿脱离魔教,许给他做外室,之后生下傅红雪,不等他记事父亲便死在了梅花庵。
傅红雪颤抖着跪在寒冷的泥泞之中,他肤色白,指痕显眼得像是女人留下的胭脂。
半点也不旖旎,只是触目惊心。
他离家前丧尸瘟疫还未爆发,他想问问母亲的近况,可他知道那些在花白凤眼里都是废话,于是他只道:“母亲,我杀了丁白云,她是当年梅花庵的刺客之一。”
“你不配叫我母亲!”
花白凤尖利地讽刺他,“我知道你杀了她,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见,才杀一个丁白云你就一脸要死要活的,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
傅红雪敛起眼眸,垂着头没有说话。
花白凤顿了顿,冷嘲道:“我要找你可真是容易,这座城里了不起的三个英雄,又是为百姓打退丧尸,又是帮江南花家重建城镇,傅红雪,你真了不起。”
“母亲,我杀了丁白云。”
“我已知道了!可这就够了吗?才杀了一个丁白云你就觉得够了吗?!”
他以为,母亲至少会给他一句从未得到过的夸奖。
“不够。”
花白凤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傅红雪,你现在就去边城,你现在就去杀了马空群!我要你马上杀了马空群!”
这魑魅魍魉横行的世道让她不敢再等下去,她要傅红雪尽快行动,她要马空群马上死无葬身之地!这七人必须死在白天羽后人的手里!
“那其余的刺客——”
“我会帮你找出来,因为你是个优柔寡断的废物,所以我会替你把你的仇人找出来!你只要拿着刀将他们杀死,做这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母亲。”
不远处传来江流的声音:“傅红雪——!傅红雪你去哪了?”
花白凤听见她的呼喊,冷着一张脸将跪在地上的傅红雪扶起来,算是仅剩的一点温柔:“你不必回城了,现在就出发去边城,不杀了马空群就不要回来。”
“是,母亲。”
江流已经走远了,可西北方向还是传来一阵嘈杂,傅红雪循声望去,是发现异常后从丁家庄赶来的丁乘风和丁灵甲、丁灵琳,他们失魂落魄地疾步走着,没有留意到灌木后的人。
傅红雪再转回身,花白凤已经离开了。
他抬头,夜凉如水。
江流没有在城外找到傅红雪,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去了,又为什么要跑。
江流被叶开和花满楼找了回去,刚才丁家人来过,花家出面摆平,听说很平静,只有丁灵琳一个人哭得泣不成声,他们看了眼烧净的尸堆,在一片狼藉的城郭内站了会儿便回去了。
江流气道:“丁灵中死了,丁家人也该为他做的事负责,怎么就这么走了?城郭死了六个护卫,城楼的护卫为了保护城中百姓,亲手杀死感染了的自己人,他们丁家人就来看一眼就走了?”
花满楼对江流说:“发生这种事,丁庄主只怕再也没脸面和城里往来,城里的百姓也不会欢迎他们,丁家庄将来的日子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江流吸吸鼻子偏头看向一边:“那也便宜他们了。”
叶开捏捏她肩头:“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也算给城里提了个醒,城郭只挡得住普通丧尸,我们一走,城里就只剩花满楼和司空摘星可以保护百姓,先想想办法如何让这第一道防线更坚固吧。”
江流纠结不已,她知道傅红雪不告而别一定是因为杀了丁白云,去找下一个刺客了。
不告而别,好狠的心呐!
江流气鼓鼓的,真想留在城里当个高级护卫保护百姓算了!当然她也只是想想,毕竟叶开也是一定要去边城的,傅红雪他们早晚能再遇上。
眼下她只好帮忙想办法:“可是城郭垒高了也没用,要是司空摘星这样的轻功高手变成丧尸,城郭垒得有楼房高都不够他垫脚的。”
司空摘星本来在边上百无聊赖,听她拿自己举例,顿时五官乱飞:“嘶——小丫头,你这是夸我还是咒我?”
屋外传来一阵爽朗笑声:“轻功高手,你们是在说我吗?”
江流环视屋里一圈,花满楼、叶开、司空摘星都在屋里,这声音笑得这么开心,必不可能是傅红雪回来了。
“谁?”她扭头看去,就见一个长着两条毛毛虫胡子的男人坐在窗台上,曲着条腿,姿态很是潇洒自在。
江流大呼:“好厉害的轻功!”
那毛毛虫胡子男人轻轻一跃,站到她面前去,笑眯眯弯腰打量她几眼,学她语气调侃:“好可爱的小姑娘。”
“陆小鸡!你还知道来!”司空摘星走上前指指点点,“催你八百回了也不赶快,今晚要是你在,我看谁都不用死了。”
被叫做陆小鸡漫不经心道:“本来是可以早点来的,但我见不得女人受难,就在半路上乐于助人去了。你们救的是人,我救的也是人,耽搁几天就别埋怨啦。”
有意思。叶开不着痕迹打量起此人。
陆小鸡的身量与花满楼相当,外貌谈不上多俊朗帅气,但胜在笑容潇洒气度风流,两条胡子打理得比眉毛还整齐。
叶开心中有了答案,自信笑问:“你是‘四条眉毛’陆小凤?”
陆小凤稍作惊愕,笑看向叶开和江流:“司空摘星那混蛋说起过你们,你是叶开,你是江流?”
“四条眉毛陆小凤”江流后知后觉端详起他。
她虽然隐居,但也听过陆小凤的名字,是出去游历的叶开带回来的,他总是会说一些江湖见闻,比如惯会遇到各种怪事,后又逢凶化吉的陆小凤。
她想起什么,一拍巴掌:“太好了!你这么厉害的人一来,我和师兄就可以放心走了!”
陆小凤捻捻他唇上了两撇“眉毛”:“走?你和你师兄急着去哪?”
“去追傅红雪!”
“傅红雪?”司空摘星也提过他,所以陆小凤问:“他人呢?怎么不见他?”
江流摇头:“不知道。”
陆小凤笑了:“不知道怎么追?”
江流答道:“我们不知道他在哪,但知道他要去哪,因为我们也要去那里。”
陆小凤笑得更开心了:“那你们这不是很顺路吗?怎么顺路他也丢下你自己走呢?”
江流被问住了,硬撑道:“他着急,我们不着急。”
陆小凤道:“既然不着急,那就多留几天,城里的百姓需要你们。”
花满楼微笑附和:“是啊江流姑娘,不如多留几日吧,你们帮助城里百姓重建了家园,眼下城郭起了,丧尸打了一波又一波,终于要翻地耕种,这么重要的时刻你们不能不在。”
陆小凤笑呵呵拍拍花满楼的肩,大概意思就是“真会说话”。
江流和叶开答应下来。
江流只是遗憾傅红雪提前走了,否则他脸上不表现,心里该多开心啊。
这恐怕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帮助别人,同时也得到别人的回报,小黑毛还没有向他展示学习成果,城里的地要开垦了他也不能看到百姓重整旗鼓的景象。
他那么着急,急着去边城,急着去报仇,急着远离她,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至于吗?
大家散了后,江流回到屋里背对着重重将门掩上,她察觉屋里灌入气流,抬脸只见窗户开着,微风将她脸上碎发吹起,像只温柔的手托起了她的脸侧。
窗前的桌上摆放着她的狐狸毛斗篷,被人简单叠了一下,被叠成枕头形状的斗篷上有一张鳞片似的东西正反射着窗外的莹莹月光。
江流迟疑着走上前,拿起了那一小片东西:“这什么啊”她喃喃自语后很快愣住,伸手去摸头上的珠钗。
是贝母制成的花瓣。
这是她发簪上掉下来的一瓣花瓣,被人放在斗篷上和斗篷一并还了回来。
当时城郭那情况紧急,她的斗篷没来得及拿上,遗落在了屋顶。这事只有傅红雪知道,这片贝母花瓣也应该是在她偷偷拿回珠钗的时候,折断在了他怀里。
硌到了他,让他觉得不舒服,所以才要还给她。
倒是合情合理,江流扯扯嘴角,尽量笑得不那么像个苦瓜。
“原来你回来过啊。”
她自言自语着走到窗边,向外张望着低头看了看,可是窗外的空地上只有一只舔毛的小猫,小猫和她对上眼神之后警惕地站起来,沐浴着月光轻盈地跑走了。
“喵——”江流学那小猫叫了一声,小猫跑得更快,她笑容和那步伐一般轻盈起来。
“那我就不气你不告而别啦,你来过了,我很高兴。”
也不知她是对那小猫说的,还是对另一个学猫叫特别像的人说的。
窗檐下,傅红雪贴墙站着,直到传来窗户关上的声音,他这才拖着残腿,握着他的黑刀,一步步和小楼渐行渐远。
他走得很慢,眼眶只有光线投射下的一片阴影,难辨其神情。
江流和叶开多管闲事为他做的努力,他明白,无非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要他坚持杀了所有仇人,那仇人的后代将来只会比他更执着地追杀他,仇恨将永无休止地传递下去。
这不会是任何人想要的生活,但他没得选,只能顾好眼前。
反正孤身行走没有顾虑,死了也无所谓。
就当,没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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