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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江流见少年发病时无法控制自己,甚至咬伤了舌头,在嘴角流下一线血迹。

        “别咬舌头,咬这个。”

        她抽出发间珠钗横到他口中,让他咬着挨过病发,叶开在边上颇感有伤风化地咂舌几声,反手扎死了慢悠悠想要进门的丧尸。

        发香幽然入鼻,少年眼底一沉,将那发钗咬得“嘎吱”作响。

        江流拿袖子擦拭着少年脸上汗珠,转头问叶开:“师兄,我听说过这症状,这就是羊癫疯发作吧?”

        “八九不离十。”叶开看了地上犯病的人一眼,“小江流,把人拖到车上,看来这村里丧尸不少。”其实本来都散开了,但他们板车动静太大又把丧尸给引回来了。

        “哦。”

        江流拉起少年的一条胳膊拐到肩上,咬牙跺脚将人给生拉了起来,不过碍于身高悬殊,她架着他走了几步感觉快被压死,只得将人重新平放在地,胳膊勾着他腋下倒退着拖行。

        叶开在边上抓了把石头子,没有锋利的刃,却仍可以阻挡丧尸们包围他们的步伐。他没有杀了这些村民所变的丧尸,毕竟状况不明,说不准还有的治。

        江流将人拉上板车,叶开也跳上来:“扶稳了。”

        江流听罢乖乖抓住车板,哪知一个起步那少年险些颠簸下去,她赶忙伸手将人揽住,手忙脚乱调整着他的卧姿,可他病情来势汹汹,在马车上颠着反而更加严重,时刻都有掉下去的危险,江流灵机一动想了个办法。

        叶开听身后突然安静就扭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给他看呆。

        江流侧躺着,两手穿过那少年腋下反扣住他胳膊,两腿则死命绞住他的那条好腿,试图限制他行动。非常努力。

        叶开皱眉:“你说,他清醒过来会感激你吗?”

        江流费劲仰脖子看他:“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叶开哼笑:“好,你高兴就好。”

        车尾的丧尸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江流怀里的人也越来越静,越来越静

        夜里,荒郊野地里生起篝火。

        少年躺在板车上获得宁静,病发后他便沉睡了过去,火光摇曳着倒映在他安睡的脸庞,给他添了几分血色。

        江流坐在篝火旁揉揉用力过猛后使不上劲的腕子,接过了叶开递过来的干粮和水囊。干粮是从客栈里顺的,分割成大块的肉他们没敢拿,吃敢拿些米面粮食带在路上。

        江流咬了口饼:“师兄,这场瘟疫好像很严重,出了这座山我们去报官吧。”

        叶开大喇喇坐着,胳膊撑在膝盖上,往火里添了一把树枝:“等进了城看看有没有官府的人知道此事,这一带山脉土地贫瘠庄户稀少,都是打猎为生,山里的活物料理得不干净,吃了就容易染病。”

        江流点头:“特别是那间客栈,同类相食,活该死相凄惨!”话毕她努努嘴,还是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和她听说过的疯狗病、疯牛病不太一样。

        板车上传来响动,二人看过去,就见那跛足少年坐起了身,而后第一件事便是抓紧身畔的刀,警惕看向二人。

        江流咽了饼,笑道:“就知道你宝贝你的刀,放心我们没碰过它。”她晃晃手里半块饼,“来吃点东西?”

        叶开睨了眼说谎不打草稿的某人,还说没看过他的刀,江流一到地方就拿起他的刀在手里端详,左看右看看不出哪里值得他那么珍视,抽刀出鞘也不过是把普通的黑刀。

        刀身狭长略带弯曲,刀背有个不太深的血槽,除了刀柄如他眼眸一般漆黑,这柄刀和其他刀也没有什么不同。

        少年从板车上下来,伴随他动作,有个硬物“啪嗒”一声落在了枯叶上。

        是江流的珠钗。

        他鬼使神差弯下腰,将那花蕊造型的贝母珠钗给拾了起来,钗杆子上凹凸不平,布满齿痕

        “还给我吧。”篝火旁的少女朝他嫣然一笑,张开五指朝他伸手。

        他步履一滞,还是走了过去将珠钗放在她的掌心,江流接过去便往松垮垮的发髻一插,继续吃饼。

        江流拍拍篝火旁的空位,“你坐,师兄,快给他拿点吃的。”

        叶开从背囊里拿出个馒头给他,顺带问他的姓名。少年视若无睹无动于衷,江流不乐意了。

        “我们可救了你一命,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在那个村子里发病还不被丧尸围起来吃到饱?”

        少年仍没有接那硬得像暗器的馒头:“不是你们赶着车路过,丧尸也不会被吸引过去。”他说话说得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深思熟虑。

        江流侧目向他:“你也太不识好歹了吧!那我还阻止你咬舌自尽了呢。”

        她话音刚落,少年闻见幽然发香隐隐从鼻尖滑过,少年捏着馒头的指节凸起青筋,苍白的脸上闪过可疑红晕,似乎很不愿意被她提起自己的丑态。

        江流凑上去:“告诉我吧,你的名字,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

        她脸颊被篝火照得金灿灿镀了圈暖光,细小绒毛让她的脸蛋像颗熟透的蜜桃,少年冷冷避开她不看,江流发现他似乎不是很懂得和女人相处,和她的冤种师兄截然不同。

        “你叫江流。”他道。

        江流一愣,看向叶开:“师兄你在客栈的时候是不是叫过我的名字?”

        叶开在篝火对面径直对那少年道:“我叫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那是我的师妹江流,江洋大盗的江落花流水的流。”

        江流作势挥拳揍他,重新自我介绍:“是江湖的江,流水的流。”

        “傅红雪。”

        “嗯?”

        “我叫傅红雪。”

        江流笑道:“红雪红色的雪?雪怎么会是红的,那也太美了吧。”

        傅红雪冷笑:“美吗?”

        叶开察觉他语调冰冷,拿过身边酒壶放在他手边,笑说:“这是从客栈拿的好酒,我请你喝。”

        傅红雪眼皮也没抬:“既是你从客栈拿的,又谈什么请我喝酒?”

        江流一把将那酒壶从他手边夺过:“我拿了就是我的,你不喝我喝。”她仰脖子喝了口酒,辣得直缩脖子发抖,“好酒!”

        “还说不是江洋大盗。”叶开笑着摇了摇头问傅红雪:“你进入那村庄时,那里的人就已经染病了?”

        傅红雪冷冷道:“我进入那村庄时看到的景象和你们看到的一样。”

        只不过他突发旧疾,于是就近找了一间庇护所,本来村里的丧尸都四散开去了,他独自进村时周围根本荒无人烟,要不是这对笑容刻在脸上的师兄妹赶车前去,他也不必弄得如此狼狈。

        叶开思忖道:“这疫病实在蹊跷,就是当年的极乐峒峒主也炼不出症状如此可怕的毒药。”

        极乐峒峒主名为五毒童子,绝招为“极乐虫”,由七种神物□□而成,非血肉不欢。如此说来,倒和“丧尸”挺像。

        江流道:“没准这就是毒!那个什么五毒童子当年被师当年被小李探花击败,说不定现在江湖上又有了六毒童子、七毒童子跑出来作恶。”

        叶开挑了下眉。

        “对了。”江流嘴里满是酒气地问傅红雪,“你也去边城?”

        傅红雪没有说话。

        江流笑嘻嘻道:“我们同路,我们也去边城,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叶开笑道:“不错,我们可以同路,正好我也想换个同行的伙伴,换个话少的。”

        江流瞪他,听傅红雪道:“我不需要伙伴。”

        叶开笑问:“因为你将要去边城做的事,只能由你自己亲手完成?”

        傅红雪抬眼看向他,隔着篝火,晦暗不清。

        叶开继续道:“很巧,我也是,只不过我不介意在路上带一只呱噪的鹦鹉,聊以解闷。”

        江流眉头一皱,呱噪的鹦鹉,说的是她吗?

        傅红雪站起身道:“我介意。”

        江流赶忙跟着站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你不会是要走吧?傅红雪!傅红雪!”

        女孩子嗓音高,两声过去树林里“沙沙”作响,像是惊动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三人全都顿住,缓缓看向树林深处。不对劲按理说燃着篝火山里猛兽不敢靠近,就是冬天饿极了也不敢,况且这也不是野兽会发出的声音,倒像是——

        “丧尸?”江流问:“它们居然一路追到了这里?沿着车辙印吗?不应该啊。”

        树林里冲出两人,竟是几日前在客栈辞别的那对夫妻,两人衣衫褴褛,就连脸上也被树枝挂得满是血痕。

        他们见了江流叶开如同见到救星,“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江流很快发现那对夫妻中的丈夫上臂有一个可疑的咬痕,寻常人自是咬不穿衣物,可丧尸却可以。

        那妻子见江流眼神一变,赶忙道:“不不不,这是狼咬的!我们没有遇上你们说的那个丧尸!”

        江流微微歪过头打量那对夫妻,心中满是疑云,在客栈时她虽向这对夫妻解释了烧尸的来龙去脉,可自己什么都没问呢她就反应如此迅速,实在惹人怀疑。

        傅红雪见不过是两个普通人而已,抬腿又要离开。

        江流实在想不通,一起走而已,他们本就同路不是吗?这男人可真别扭。

        “红雪你别急着走啊!”

        哪知她这一嗓子嚎出山林里十几匹灰狼,冬季食物紧缺,豺狼全都饿得眼睛冒绿光,压低着身子缓步朝江流等人靠近。

        那对夫妻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动弹不得,马匹嘶鸣着想要挣脱束缚独自逃跑。江流叶开傅红雪不得不倒退着一点点往篝火靠拢,狼群也缓慢缩小着它们的包围圈。

        一匹足有江流那么高的灰狼王凭空跃起,在半空张开血盆大口竟似口衔它身后的圆月,朝那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夫妻扑了过去。

        飞刀“嗖嗖”扎入狼腹,灰狼王在空中一滞,可到底只是两张刀片,不可能改变重物下坠的轨迹,按那狼的体量,就是砸也砸得死这对夫妻。

        千钧一发之际,那丈夫竟嘶吼着变了,挺起身和那狼王对撞在一起,张开撕裂的大口咬住了灰狼脖子。

        傅红雪内心:这

        叶开内心:难道变成丧尸还能保有神志?

        江流内心:哈!还说不是丧尸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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