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9

关于某个普通少女的简单生平从她的家庭讲起吧。

        她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母亲是一个家庭主妇，乍一看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她的母亲并不安分，毕竟这位家庭主妇的少女时代是在争吵、暴力、药物与滥交中渡过的，她的母亲唯一的、带有幻想意味的感情细胞都分给了所谓的爱情。少女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用一种欺骗的方式把她的母亲嫁给了她的父亲，然后组成了这个家庭。

        没过几年，她就出生了，她的父亲给她起名为晴美，就像是所有普通的女孩子那样，她的出生在最初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晴美就这么普普通通地成长着，从幼儿园、小学、国中，最后读到高中，然后在某一天，她踏进家门的时候，她听见了母亲的笑声与陌生男人的声音，这些声音在过了一会之后变成更加放肆孟浪的声音，这种违背婚姻道德的行为一时之间让晴美感到如此令人恶心。那时候年轻的女孩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即将到来的家庭危机。

        只是看着不知情的父亲对母亲亲热的样子，她对这个不知情的男人感到怜悯。

        之后，真相被彻底地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父亲发现了母亲出轨的事实，更可怕的事情是，这件事其实已经很久了，她在外边还有一个孩子，晴美后来见到了那个孩子，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母亲只给他起了个简单的名字，叫做小岩。连姓氏都没有。

        再之后？

        父亲忍受不了这样的事实，离婚了。她被扔给了母亲养着。母亲带着晴美和她的新情人入住了一间房子，一开始的生活也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父亲走了，她又多了一个弟弟，但是弟弟并不讨厌，他对于晴美有一种依赖感。

        然后奈奈是在一个冬天出生的。

        自从奈奈出生之后，母亲和她的新情人越发陷入了一种夸张的花天酒地般的生活，他们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三个孩子。后来他们照了一张全家福，很长一段时间内，晴美都不愿意看见那张全家福。

        晴美因此被迫辍学，她需要打工，钱都被那两个人拿去花掉了。她需要钱让自己和小岩还有奈奈活下去。

        这种情况之下，那两个人突然离开也就不奇怪了。那个女人还假模假样地在照片后面写了那样一段话。晴美把那张照片扔到了衣柜深处。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事实，那个女人和那个男人遗弃了他们的孩子，让他们自生自灭。

        她只能用尽所有手段活下去，当然也包括用身体交换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实在分不出来更多精力照看小岩和奈奈了，以至于当她发现奈奈遭遇了性侵都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但还活着。

        去他妈的，婊子就婊子吧，晴美只想活下去。三个孩子就像是无人知晓的野草，被遗忘在了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

        这就是西条凪和爱理拼凑出来的所有记忆。

        一份不堪的、让人感到恶心的记忆——所有痛苦的场景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样的存在是扎基想要变回本体的最佳素材。

        现在小岩和奈奈终于出事了，晴美也终于陷入了崩溃。

        “糟了！”爱理惊叫一声，她感觉到这些异生兽似乎想抢回被她藏在身躯里的晴美，这些无形的“液体”死死缠住爱理，这时候它们已经不再是实体了，像是某种意义的衍生物，它们一点点融入爱理的身躯，吞噬了晴美。

        “去使用吧。”与此同时，一个陌生的、低沉的声音在西条凪的脑海中响起。

        那种人格侵蚀的现象又严重了些。西条凪有些分不清现在自己是否还是自己。一些发光的虚影在银色的巨人背后展开。虚影在逐渐凝实，是一对翅膀，它理应是美丽的，那对翅膀里蕴藏着这个宇宙少见的强大力量。

        西条凪一时之间梦见了很多事情，梦见了父母死去的那一刻，梦见了那道黑影。

        在那一刻，她却突然放下了所有的憎恨——而且她该憎恨的不是异生兽。那道黑影、也就是那个最终的敌人，才是利用了人心之中的黑暗与绝望制造出这些可悲怪物的罪魁祸首。原本的恐惧在一点点消弭，不知是否是因为受到了奥特战士本身的影响，那种仿若神明的平和心理出现在了她的内心中。

        银白色的光芒笼罩住了奥特战士，沉睡着的古老意志已经在彻底苏醒的前夕了。银色的身躯上出现了新的刻印，神明在逐步拿回他的力量。

        在这强盛的光芒之下，所有的黑暗、所有的恶意无处遁形。

        被再一次从异生兽中剥离的少女此刻躺在西条凪的掌心之中。晴美小声啜泣着，那声音很微弱，她身体里的生机在快速流失着，已经无回天之力了，晴美的死亡已经是注定的事实。

        银色巨人的掌心很温暖，那是她几年里都没有感受过的温暖了。晴美破败的躯体不断流出脓液，那不仅是她坏掉的躯壳的一部分，也是她所承受的恶意的具现化，西条凪没在意那些脓液会对她怎样，她给晴美提供了最后的温暖。

        变回了人类模样的爱理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晴美挣扎着从巨人的掌心里坐起来。

        她的眼泪和残碎的脓液混合在一起。

        “谢谢你。”她只是这样说道。“我可以……作为一个人死去了吗……”

        “睡吧。”所有人都听见了奥特战士本身的声音，那声音依稀带着点年轻人的稚嫩，却已经开始混杂着成熟男子的低沉。

        话音刚落。晴美的身躯尽数化作黑色的液体，从奥特战士的指间流下，落入土地，然后成为扎基的最后一份养料。

        西条凪已经听见了破坏神扎基的声音。

        银色的巨人站起身，望向远方的地平线，太阳即将升起，带来黎明。

        爱理为死去的少女献上了最后的哀悼。

        ——西条凪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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