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胡迪睡眼惺忪的样子，显然是睡了一觉，连刚才那么激烈的冲突都没把他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走到林致源身边：“源哥，你也好了？”
“还没。”林致源敷衍了一下胡迪，继续追着季靖问道，“不能挂你的科？”
胡迪一阵纳闷，平时一向不与外人多语的源哥怎么盯着医生说个没完，这个医生也怪怪的，看着源哥又不说话。
忽然，灵光一现，难道是看对眼了？
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可笑的想法，虽说训练的日子枯燥，但林致源这外表总吸引着不少美女环绕，上到明星下到同事就没有能入他眼的。眼前这个女医生袋着口罩看着还挺普通的，也就眼睛很好看就像个大学生似的，反正他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嗯？”林致源依旧耐心地等待着季靖的反应，还时不时催促几声。
另一边的张护士看不下去了：“季医生是临时来救急的，下次您来就不一定在了。”
季靖点点头。
“不过您放心，我们还有别的好医生。”张护士微笑着指了指隔别诊室，推荐道，“我们任医生有二十多年中医推拿经验，值得信赖。”
“嗯，可舒服了，我都睡着了。”胡迪听这护士提到给自己推拿的医生，赶忙插话道。
但林致源道视线仍旧停留在季靖的身上，对隔壁的任医生并不感兴趣。
就像她说的，现在自己得找到身体的症结所在，按摩推拿不过是缓兵之计。
季靖有些受不了他的视线，低头口罩的带子：“还是会待一阵，但是你情况最好找一个能长期跟进的医生。”
林致源失望地收回视线，自己也看了不少医生了，基本都告诉他没大碍，只有她一个人说“情况复杂”。
“你也说我的情况复杂，或者你给我个联系方式？”他还是想努力一下。
而她明确的拒绝浇灭了他瞬间燃起的希望。
“不过……”季靖抬手，指了指墙上的二维码：“这个公众号经常会更新一些内容，可能对你有用。”
林致源抬眉：“你的公众号？”
“这是一个理疗学相关的公众号，我负责运动损伤康复这块。”
这算要到联系方式了？
胡迪坐在走廊的座位上，一连八卦地观察着林致源的表情。
源哥就是不一样，别人都是要电话要微信，他居然要到的是公众号，回去可得好好笑话他。
只是他磨磨蹭蹭的，似乎还是没有要走的样子。
胡迪看了看手表，不好，再不回去就赶不上之后的赛季总结大会了。
“源哥，时间不早了。”他轻声提醒道。
林致源这才想起来之后还有重要的事情，不禁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悔，特别还是在胡迪面前。
最近这一次比一次差的成绩让自己慌了神，现在他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季医生说的没错，他需要一个长期跟进的医生，看来只能指望哥哥联系的团队了。
回训练中心的出租车上，林致源关注了季医生给的公众号，他翻了翻历史消息没想到还能看到和短道速滑相关的内容。
他叹了口气，心想她要是能来国家队当个队医该多好。
可又一想，他不太明白自己我为什么对她会有这种执念？她看着相当年轻，经验一定没有别的医生丰富。
或许是因为刚才干净利落解决冲突的气势，抑或是刚才躲在自己怀里时那微微的颤抖？
林致源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再去想一个今后不再有交集的人。
“源哥，人都拒绝你了，你还余情未了呢？”
见林致源摇头晃脑的样子，胡迪调侃起来，若放在平时，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他今天才确信他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林致源皱起眉头沉声道：“什么意思？”
胡迪啧啧两声，给了他一个讳莫如深的眼色。
林致源决定不再理他，闭起眼睛兀自闭目养神起来。
或许是因为昨晚想得太多没睡好的关系，出租车上这一觉睡得特别舒爽。
回到训练中心，应付了几个粉丝又完成了当天的总结大会，林致源一脸疲惫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起了那个公众号，于是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遗憾的是还没有更新，不免有些失望。
他翻阅着公众号，内容相当丰富，于是决定就从那篇《短道速滑运动员常见运动损伤的预防》开始看起。
内容还是比较专业的，特别是对于慢性腰肌劳损和髌腱腱围炎的描述相当准确，确实是队内的常见病。只是似乎不是很了解运动员平时的训练内容，写到预防的方式时显得有些宽泛。
林致源甚至有冲动想帮着补充，但一想到那季医生完全不肯留联系方式，倒是显得自己图谋不轨了。
思索间，手机震动了起来。“林斯远”三个字跃上屏幕。
“致源，最近怎么样？”略显低沉的男声从电话里传来。
“还行。就那样。什么事？”
“上次说的美国团队，你考虑得怎么样？”男人的语气虽然坚决，却还是以疑问句收尾。
“去不了，下赛季还要准备全国赛。”而林致源并不在意，断然拒绝道。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看了你的比赛。”
林致源一愣：“哥，你怎么有时间看这些？”
“爸妈说老看见有人骂你的文章，我去看看你现在到底有多差劲。”
这回轮到林致源沉默了。他虽然嘴上严厉，但当时投身于短道速滑事业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支持自己。他最不想让自己的哥哥看到最糟糕的一面。
“不如就在巅峰退役吧，也好早点回家帮忙，让爸妈早点退休。”林斯远的语气很平淡，也不知是不是认真的。
但林致源却激动起来：“哥？我现在正是最应该拼搏的时候，怎么可能退役？”
“想想你莫名其妙伤，看了那么多医生也没个说法。如果明知是没有结果的拼搏，有何意义。”
哥哥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也就半年多，哥哥那么快就忘记了他取得过的成绩？林致源简直怒不可遏，狠狠地在枕头上锤了一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相信自己就这么结束了。”他的声音有些轻，仿佛是在对自己说，“我会证明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似乎缓了缓情绪。
“好吧，再给你两年时间，没有起色就放弃。到时是想回家还是想做教练，都随你。”
两年？对他来说足够了。
“好，就两年。”这是对家人的承诺，也是给自己的期限。
感觉到气氛有所缓和，然而林斯远似乎并没有说完。
“既然如此，那另一件事情你不许拒绝了。”
“什么事？”
“爸妈担心你天天训练，想让你换个心情。”林斯远似乎在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所以……？”
“他们安排了相亲。”
“……”
林致源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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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这边，为了安全起见，看完了已缴费的病人就早早关了门。
季靖手头上也没几个病人，于是提早下了班。
她没有想到曾经自己关注过的运动员会出现在自己的诊室里，而据他自己描述，情况好像很微妙。
季靖洗了把脸，换了一身居家服，打开了电脑。
本想新写一篇早就计划好的关于腰部扭伤的文章，却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
她想了想，在资讯搜索栏中敲下了“林致源”三个字，她轻轻按下回车键，鼠标转了几圈后页面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新闻。
《短道速滑队的摔跤王子——记录林致源本赛季的摔跤画面》
《昙花一现——短道速滑男子500米决赛，林致源无缘奖牌》
《遗憾！蒙特利尔世锦赛500米决赛，林致源摔出跑道无缘决赛，小将胡迪荣获铜牌》
季靖不解，在她的认识里，林致源的运动生涯应当呈现上扬态势，但那么多负面新闻和嘲讽的文章表明他最近的情况很糟糕。
她继续往下翻，大半年前的标题还不是这样。
布达佩斯世界杯500米银牌1000米银牌
多徳雷赫特世界杯500米金牌1000米银牌
江城世界杯500米金牌1000米金牌
首尔世界杯500米金牌
成绩可谓相当辉煌，此时媒体的报道可把他快上天了。
什么新时代的王者、飞升的怒龙，措辞之夸张让人忍俊不禁。
季靖想起来林致源自己描述的情况，很有可能是某次摔跤后未能痊愈。
但是短道速滑运动员摔跤本是家常便饭，国际大赛视频毕竟有限，平日训练中弄也有可能，她一时觉得无从下手。
再三思索，决定写一篇如何做运动防护的文章。
正写在兴头上，门口传来小姨略带担忧的声音。
“小靖，回来了吗？”
“来了。”季靖赶紧去开门，就看见小姨端着一盘草莓站在门口，草莓色泽饱满，看着十分诱人。
“今天在医院跟人起冲突了？没受伤吧？”小姨把草莓放在了她的书桌上，关切地问道。
季靖摇摇头：“我没事。”
小姨一脸自责：“都怪我，最近那么乱，不该让你去的。”
“我真没事，但最近怎么那么多医闹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姨有些犹豫，不知该从何说起，但又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告诉她。
“哎，这都怪你姨夫。”
前阵子，有个医生因为操作不规范出了理疗事故。
本来并不是特别严重，只要承诺为病人免费后续治疗就行，双方也达成了协议。
但姨夫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开除那个医生，说什么杀鸡儆猴，算是给舆论一个交代不能坏了民营医院的名声。
可这鸡没杀成还惹了一地鸡毛。
那医生心有不甘，觉得病人都谅解了他，怎么医院就盯着他的事不放。
于是反而联手那病人倒打一耙，搞得不得安宁。
有些医生不堪骚扰正在提离职，小姨和姨夫正在努力挽留。最近人手不足也是因为让他们先休假考虑考虑。
“报警都没用吗？”季靖不解，单从法律和规范上讲，也是占理得的。
“不行的，会让现在的医生护士们寒了心。”小姨无奈地叹了口气，“人才是让我们一直经营下去的关键因素。”
也是，他们不可能没想过走法律途径。只是社会人情可比法律要复杂得多。
“所以小靖啊，精进专业无可厚非，但人际关系还是很重要的。”
小姨见季靖总是不言不语的，就这上了几天班也没和同事说过几句话，非常担心。
再这样下去，别说男朋友了，连朋友可能都交不上几个。
自己从小看着她长大，不能任由这么发展下去。
“您放心，我朋友不少的，只是几乎都在国外罢了。”季靖微微一笑，觉得小姨实在多虑了。
小姨见她不排斥，继续试探道：“那男朋友也在国外？”
季靖嘴角微动，有些尴尬，眼神不自觉地移开。
“难道在国内？”小姨露出一脸遗憾的神情。
她不解，如果自己有男朋友小姨反而不高兴？太奇怪了。
“没，我没男朋友，之前都忙着毕业论文，哪里有时间。”
听了这话，小姨微皱的眉头立马就舒展开来，拉过她的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帮个忙去相个亲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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