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面子
林灯挑眉：“手机号？你不是有？”
“你少来，你到这边就换了新号码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的两年，林灯在老家孚城工作，因为不想离他太远，江挽月还专门报了离家不远的a市的大学。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她往返a市和孚城间的车票已经攒了厚厚一沓。
有时候，时间太紧迫，她甚至来不及回家，只去他工作的地方匆匆看上一眼，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才堪堪赶上返校的末班车。
舍友们看不下去，问她：“这么辛苦，值吗？”
可江挽月并不觉得辛苦，反而甘之如饴。
她对他的心思，林灯是知道的。
江挽月不是个内敛的人。她张扬，明媚。若是喜欢，一定会大大方方地宣之于口，不顾一切，不撞南墙不回头。暗恋？不存在的。
早在高中的时候，她喜欢他始于颜值。那时候，十六岁的她不过才到他肩膀那么高，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褪去，就大着胆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认真问他：“哥哥，你长的这么好看，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那时候的林灯似乎只当那是她孩子气的玩笑话，像摸自己的亲妹妹林听一样摸着她的头笑：“是嘛！那小妹妹可要努力学习哦！”
慢慢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脸上的婴儿肥逐渐褪去，露出少女初长成的惊艳来，对他的喜欢却没有减少半分。
甚至如同生根发芽一般，一寸一寸地长进了心里。
四年的时光里，她对他说过无数次的喜欢。可他好像从没有真正听进过她的告白，笑得敷衍，只当那是她习以为常的玩笑。
像是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样，她追，他便躲。
就像现在这样。
林灯低下头，继续摆弄手机的活计：“还没来得及补办新的手机卡，等办了就告诉你。”甚至都不抬眼看她。
江挽月看出他的敷衍，对他的说辞显然不信，倒也不气馁，歪着头盯着他的脸喊：“哥哥？”
“哥哥？你看看我？”
“哥哥？”
林灯眉头越皱越紧，终于把手里的麂皮巾一甩，抬眼看她。
“又怎么了？”
江挽月撇撇嘴，双手捧脸，趴在吧台上，满脸沮丧。
“我跟舍友打了赌的，看谁先要到你的联系方式。他们正看着我们呢！你对我这个态度会让我很没面子的！”
林灯朝远处的方向看了看，果然瞧见刚才过来同她搭讪的女孩子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这边。
身旁还有一对依偎着的情侣，另一边还坐着两个男生，神色各异地朝这边看。
那个长得颇为清俊的男孩子他隐约有些印象，好像经常在这里看到他，想来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了。
林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表情严肃了几分：“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学人家泡酒吧？”
江挽月眸光亮了亮，裂唇笑了，露出两只浅浅的梨涡：“哥哥，不小了，十九岁，都可以谈恋爱了呢！”
显然林灯并没有听懂她的话外音，只是脸色不太好看，转身回了操作台，做了杯鲜榨果汁，转身递给她。
“给你，喝这个。”
江挽月微微张了张嘴，果然，还是把她当小孩子。她没反驳，乖乖接了过来。
江挽月去了挺久，陈景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一口一口地抿着杯里的红酒。
陈心朵狐疑地看着他，心有所觉。邢了了对这些人不了解，她却多少是知道的。
陈景在他们专业也算有点名气，长的不错，家境也比较好，身后的追求者自然不少。可这人性子冷淡，对女生们总是爱搭不理的，今天这状态实属反常。
陈心朵拿酒杯和他轻轻碰了碰，缓缓开口道：“我说陈景，你该不会……对我们家小辣椒有点意思吧？”
话一出，其他两个男生同时一愣。
陈景本就为人沉闷，话不多，他们的确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被陈心朵这么一说才回过味儿来。
陈景抿了抿嘴，没有反驳。
“卧槽！”
“操！”
等江挽月耷拉着脑袋回到座位的时候，几人看看她的脸色，又看看她手里捧着的果汁，都快要笑疯了。
邢了了捏着嗓子阴阳怪气道：“小哥哥给你手机号了吗？”
王越直接拍着桌子大笑：“你们看到了吧？那小哥哥看到咱们挽月，那小脸都绿了，哈哈哈哈哈！”
他很自主自觉地，把自己归到了江挽月的闺蜜的身份。
邢了了白他一眼：“咱们挽月？”
王越脸色讪讪，狗腿地冲她笑：“不，是你的，你的。”
陈心朵笑道：“挽月啊，你跟人家说啥了把人家吓成那样？”
江挽月气呼呼地拉开椅子坐进去，犹不服气道：“这叫与众不同，懂不懂？”
直到日暮西斜，几个人才意兴阑珊地从酒吧出去，大家索性找了一家饭店吃饭，就在这条街上，离着“初念”不远的位置，隔着宽大的落地窗正好可以看到“初念”的大门口。
江挽月惦记着林灯说请她吃饭的事，可林灯还没有下班，她又不好催人家，只能先跟众人到了饭店吃点东西。
这是一家烤鱼店，几人点了条大份的酸菜鱼，重点加了辣。
吃饭的过程中，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八卦上。
邢了了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凑近陈心朵：“算起来你们交往也有半个月了吧？进行到哪一步啦？有没有”说着还伸出两只手指头碰了碰。
闻言，陈心朵脸色腾地一红，就连她的男朋友耳朵尖也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哎呀，都是自己人，害羞什么啊！”
看他们不说话，邢了了懂了。
“哎！咱们宿舍的第一个初吻就这么交代出去喽！”
邢了了这话不假。
她们就读的是a大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男女比例严重失衡，以至于，都大二了，宿舍四人中除了陈心朵，还是清一色的单身贵族。
江挽月咬了口鱼肉，鲜嫩的鱼香瞬间盈满唇齿。
初吻吗？
耳根悄悄攀上一抹绯色。
那一天，江挽月记得清楚。
那时候她才刚刚大一，林灯也还没来a市，他留在孚城的一间餐厅打工。
某天晚上，江挽月放了晚自习，摸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就看到林灯的最新空间动态跳了出来：“没意思了。”
她盯着那句话愣了几秒，然后抓起背包，朝汽车站的方向狂奔，堪堪赶上了最后一班回孚城的汽车。
三个小时后，江挽月气喘吁吁赶到林灯工作的餐厅外，正好看到林灯关了店铺的灯，将门上了锁。
他站在门前好久好久，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烟蒂落了一地，才慢慢后退几步，对着落了锁的大门挥了挥手：“走了，再见！”
江挽月知道，他这是又要离开了。
在她看来，他像是只没有线的风筝，自由自在，随心所欲，除了林听，没有什么能将他绊住。
她捂着胸口庆幸，幸好还来得及，她不敢想象，一旦他走了，天南海北，她还能不能找到他。
只是，江挽月还没来得及出声喊他，就被人捷足先登。
那个叫于梦夏的女人，跌跌撞撞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喝得烂醉，整个人几乎要贴到他身上，又哭又闹。
江挽月离着有些远，听不太清他们说了什么。只几个零星的字眼顺着夜风飘进她耳朵里。
“要养我？”
是林灯低哑的带着玩味的声音。
江挽月心猛地一沉。
那个叫于梦夏的女孩子，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家世也好，是林灯工作的那家餐厅老板的女儿。最关键的是，她每天都跟在林灯身边，如她一样喜欢着林灯。
不由地屏住了呼吸，透过茫茫黑夜，隐在暗处的江挽月看到那女人几近挂在林灯的身上，女人身材高挑，体态玲珑，高耸的胸几乎抵在他身前。
女人不知又说了什么，林灯笑了，然后低下了头，几乎要贴上女人的脸。
“卧槽！”
江挽月低低骂了一句，低头又看看自己有些干瘪的胸前，无声地叹息。
她从来不是那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人，可，平心而论，论相貌，论身材，或者论家世，她拿什么跟于梦夏这种女人比？
即便她已经十八岁了，可林灯还是将她看成一个小孩子，同林听一样的妹妹。
她说了无数次的那些喜欢他的话，他没有一句是认真听进去的。
江挽月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着要怎样合时宜地出现，好拆散依偎着的二人。
还没等她想明白，于梦夏突然推开了林灯，然后哭着跑开了。
江挽月愣了。
但还是有些窃喜的，就差一点，他就要被别人拐跑了。
她冲过去喊他：“哥哥！”
林灯惯来含笑的眉眼一下子就淡了。
江挽月唇角一抽，他怎么就不能像对其他女人那样冲她笑呢？
也行吧，妹妹就妹妹吧！
她借着年龄的优势，一头就往他怀里扎，妹妹抱一下哥哥，总没毛病吧？
林灯却伸出了手抵在她脑门上，阻止她的继续靠近。
抱不到他，江挽月有些沮丧，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抬起晶晶亮的眸子看他：“哥哥，你真的能接受包养吗？”
“等我长大了，我也可以养你的，你看我行不行？”
她是认真的，虽然她没有于梦夏漂亮，可她还会长的，街坊邻居都说她是个美人坯子，只是年龄还小，看不太出来而已。
她已经十八岁了，等大学毕业了，也可以挣很多很多的钱。
林灯满头黑线，眉毛高高挑起：“小妹妹，都几点了，怎么还来回跑？不对，你不是应该在读大学吗？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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