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屏幕外的众生相

即将在第二轮进行两两对决的4组选手，被安排进入了四个不同的房间之中。他们被告知，将在第一组的医德考察结束之后进行比赛，在此期间，他们可以在房间的大屏幕上，观看第一组医德考察的实况直播。
  40名选手分组坐定之后，只见4个房间的屏幕上，同时开始播放第一组参赛选手的画面！众人暂时忘记了等会儿还要比赛的紧张，坐在座位上，准备专心地欣赏。他们也都非常好奇，第一轮的医德考察已经如此“与众不同”，这第二轮又会采用怎样的考法呢？
  一个衣服上别着“19”的男选手，在座位上小声嘀咕道：“不会是让他们填一些调查问卷之类的吧？那种东西很假的，没有一点说服力啊。”
  坐在这位19号选手身边的，正是47号陈浩然，陈浩然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如果是那么简单的形式，组委会是不可能直播给我们看的。既然他们说过，第二轮的医德考察难度更大，恐怕这直播的形式，也是难度的某种体现。”
  身边的19号男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陈浩然：“那你说，他们会怎么考医德呢？上次是趁我们误以为比赛尚未开始，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可这次，他们几个早都有准备，该怎么考呢？”
  陈浩然捏了捏自己的头发，说：“具体的比赛形式嘛，这个我也猜不到。不过我觉得，既然选手们早有准备，一定会为了比赛，掩盖某些东西。那么组委会一定是在这里头做文章：使用某种手段，让他们不得不把内心的全部真实展现出来！我想，这也是组委会选择直播他们比赛的用意所在。”
  19号男子皱着眉，心里想着，虽然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让人把刻意掩盖的东西展现在众人面前，哪里有那么简单呢？
  正说着，屏幕上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刚刚衣着光鲜的男主持人，一个是医师协会会长秦海枫。两人并肩而立，站在一间中等面积的房间内，镜头对准二人，在二人身后，十位准备参赛的选手已经坐定，他们脸上的神情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紧张。
  这十位选手中，有成名多年的老江湖，也有像林羽梵这样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可无论是谁，内心都十分忐忑。因为，第一轮比赛中，已经有“侯一刀”侯悦林这样的超级热门出局，还有不少杏林名宿倒在了首轮关，这意味着，这次比赛根本没有任何人情和颜面可讲，无论过往取得过怎样的成就，只要踏入国泰大厦，就变成了白纸一张！
  而且，本轮考察的内容非常明确，是医德。这和经验、能力全无关系，完全是个人素质的问题。然而，大家都明白，虽然人人都说，医德崇高乃是医生立足之本，可是，“崇高”的标准到底在哪里？到底什么样的程度才算医德崇高？组委会又将根据什么规则，判断选手的医德是否过关？无论是屏幕里要参加比赛的10位选手，还是屏幕外观看比赛的40位选手，所有人的心里，都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男主持人和秦海枫会长出现后，镜头立马对准了二人。男主持人对着镜头，开始说起了手里的台词：“全国的观众朋友们你们好，欢迎关注全国医王大赛！现在，为你们介绍第二轮比赛的第一场，医德赛！”
  此话一出，无论是那参赛的10人还是那未参赛的40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全国的观众朋友们？这是什么意思？全国直播？
  坐在林羽梵身边的一位女选手没忍住，她身上挂着的是88号牌，她站起身问道：“不好意思，主持人，打断一下，您刚刚说……全国的观众朋友们？这是什么意思？”
  男主持人听到88号女选手的问话，露出了一种“意料之中”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在说，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问了。他没有看女人，而是看向镜头，继续说道：
  “各位观众，刚刚没有和大家说明。为了体现比赛的公平公正，比赛之前，选手们对于全国直播一事，并不知情！等下，你们将会欣赏到的，是一场绝对史无前例的精彩比赛！”
  此话一出，观战的选手们几乎炸了锅，他们都没想到，这场比赛的直播，不仅仅是给他们看的，更是给全国上下的观众看的！几乎所有人都在心底暗自庆幸，这第二轮比赛果然不一般，直接搞了个全国直播，心理压力一下子拉满了！幸好第一轮没有抽到直接晋级啊。
  场内的十名选手，则感到有些欲哭无泪。虽说是成名已久，但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比赛，本身就非常紧张了，现在又得知，比赛要进行全国直播，心理上的压力直接成倍增加！有好几位选手的冷汗，当时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而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则是看得十分开心。本来这全国医王大赛，虽然规模很大，但毕竟受众群体有限，因此前期的宣传没有收到太好的效果，刚刚开播，收视人数比较低，只有一些关注中医的人士，或者比赛选手的亲友，才会在电视机前或者电脑、手机前观看。

  这些观众们听说要考医德，兴趣已经被提上来了，毕竟他们也很好奇，医德这种东西到底该怎么考。另外，当他们听到主持人说，选手事先对直播一事毫不知情，就更加兴奋了，这样刺激的节目，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这哪里是普普通通的医学比赛，简直是一部没有剧本的综艺节目嘛！
  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的，也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林羽梵的母亲李虹，此刻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悬挂在墙上的等离子电视，屏幕上播放的，正是这场比赛。这台电视是林羽梵出发前往京省之前给母亲买的，李虹刚刚结束上一份打工合同没多久，在家休息的时候没事情做，所以林羽梵给母亲买了一台电视。林羽梵选的这台电视，既能挂在墙上，又能像传统电视一样放在电视柜上。换房子之前，可以先挂在墙上，节约空间，等之后换了大房子，把电视搬过去，也可以放下来。
  李虹很感动，她觉得儿子长大得实在太快了，考虑得实在是太周到了。她坐在电视前，听到主持人介绍完规则，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李虹心想，我儿子的品德我了解，这个我不担心，我担心这样的比赛形式，他会不会紧张，发挥不好啊……
  想到这，李虹再也无法踏实地坐在沙发上看节目，而是站起身子，满屋子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向上天祈祷，希望保佑他的儿子比赛顺利。唉，可怜天下父母心，此时的李虹看起来，比现场的林羽梵可紧张多了。
  林羽梵的班主任何良，此刻正在和江左一中的宿管秦大爷一起，在某个早餐店一起吃早饭。何良的老婆罹患尿毒症，每日在医院，靠着透析维持生命，由于林羽梵主动借钱给何良，让他解决了燃眉之急，何良老婆的病情最近也趋于稳定。因此，这天早上，他难得地和老友秦大爷一起，离开学校一起吃早饭。
  秦大爷穿着复古的海魂衫，以及一条已经穿了许久，已经被洗的有些发白的牛仔裤。秦大爷精瘦非常，留着短发，看上去就精气神十足。他年轻时当过特种兵，据说立过不少战功，只因为秉性耿直，上上下下的关系搞不好，所以一直得不到晋升的机会。退伍后，在家赋闲了很多年，上了年纪以后，选择来到江左市一中，谋了个宿管的职位来打发时间。
  秦大爷刚刚来到江左一中的时候，便结识了长期担任班主任的何良。二人的脾气相近，都是刚正不阿、一身正气，又有些老古板的类型，所以何良跟秦大爷，竟有种相见恨晚之感，两人迅速成为莫逆之交。
  此时，这对老朋友正坐在江左一中附近的一家早餐店里，桌上摆满着江省特色的几样早餐，何良喝着豆浆，跟秦大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突然，秦大爷指着早餐店里的电视，说道：“老何，你快看，这个全国医王大赛，是不是有你的学生参加的那个？”
  何良一听，赶忙扶了一下眼镜，仔细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他发现了镜头中一扫而过的林羽梵，连忙拿手一指，说道：“没错，这个小子就是我班里的学生！”
  秦大爷虽说比何良年纪更长几岁，但眼神却是更好，在何良说之前，他已经看到那个学生了。秦大爷觉得，那学生有几分面熟，应该在宿舍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老何，你的班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竟然有这等医学人才，不愧是咱学校的金牌班主任！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哈哈，老秦，你别逗我了。那小子叫张凡，不但体育厉害，运动会击败一众体特生拿了个跳高亚军，而且脑子还很聪明，平时不怎么用功就能考前两名，所以能腾出时间来研究其他玩意。因为他成绩好，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哦，原来如此。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老何。说真格的，这个叫张凡的小子，这次到京省比赛，要去多久啊？”
  “据他所说，如果坚持到最后一轮的话，大概要一周左右。”
  “要请这么久的假？真是稀奇了，以前从没见过你批过这么久的假条，这次你怎么开了金口了，难道是因为这比赛？”
  何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真实情况告诉秦大爷，而是含糊着说什么这比赛很有含金量，自己不方便拦阻一类的话给糊弄过去了。
  秦大爷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说道：“老何，你要是没啥事，咱俩就一块在这看会儿比赛，咋样？”
  何良想了想，表示同意，毕竟在电视机前看自己学生参加医学类比赛，恐怕这辈子也就仅此一次的机会。
  与此同时，在江左市郊的某间豪宅里。
  将近二百平米的巨大客厅中，有一块整墙大小的电子屏幕，此时屏幕上播放的，正是全国医王大赛的画面。
  巨型电子屏对面，是一排豪华真皮沙发，沙发上坐着一对年轻男女，男的顶着一头新染的黄毛，女的穿着一条黑色的露肩长裙，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的项链，两人坐的不近不远，桌上摆着一些水果和进口零食。

  “王勇，今天又让你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你喜欢就好啊。”
  这对男女正是夏荷和王勇。自从夏荷误会了林羽梵，听从了女出租车司机的建议，一气之下拉黑了男友所有的联系方式，没有给林羽梵任何解释的机会。
  做了这事之后，夏荷其实心里也有过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冲动了些。她几次想要把男友的名字从电话黑名单中拉出来，但出于女生特有的矜持，还是没有做。夏荷心想，我已经拉黑了他，要是这时候我主动示好，岂不是丢了面子？
  无法和男友联系，也让夏荷心神难安，她想到的办法，就是通过逛街来转移注意力。她本来邀请纪晓陪她，可纪晓总是要上课外班没有时间，于是，她再次找到了王勇。
  从机场回来的当晚，夏荷便联系好了王勇，第二天白天去逛街，那天也正是林羽梵第一轮比赛。就在林羽梵在5号房间“表演”痫症患者的时候，夏荷与王勇逛遍了江左市的多家奢侈品首饰店。夏荷想要一款适合自己的项链，可挑来挑去，都没有中意的。
  当天下午，二人又来到一家国外奢侈品珠宝店TH，TH这家珠宝店在整个江南地区仅此一家，价格极其昂贵，该店的宣传语就是“我们只服务1%的有钱人”。如此赤裸直白的口号，引发了很大争议，许多人明确表示抵制，但仍有很多有钱人愿意消费，买的就是身份。
  夏荷早就听过TH这个牌子，也在网上看过不少TH出品的珠宝系列，其中有几款项链和手链，她非常喜欢。不过，TH逆天的价格让她这个中产阶级的女孩不得不望而却步，每次她看着手机里保存的TH珠宝图片，都会幽幽地感叹：要是有钱就好了。
  这一天的逛街之旅，在王勇的陪伴下，夏荷一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王勇其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本来以为是张凡的缘故。在车上夏荷已经跟她说了与张凡吵架的经过，王勇觉得，夏荷和张凡刚刚大吵了一架，此刻她心神不定，也是正常的，因此没有多问。
  然而，夏荷心神不宁的真正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心里时刻想着TH的项链！她一直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到底要不要把王勇领到TH店里，她感觉到，如果自己开口，王勇一定会给自己买，可是那项链价格不菲，王勇又不是自己男友，虽说人家富二代不差钱，可还是太不合适了。但夏荷又实在太喜欢TH家的项链，在别家逛的时候，她表面上在挑选，其实心中一直在拿其它的项链和TH家的项链比较，然后在心里暗暗吐槽，其它的项链和TH的一比，简直是米粒之珠，怎敢与天争辉？
  经过许久的斗争，到了下午，夏荷终于做出了决定，她还是无法抵挡那亮闪闪的诱惑，拉着王勇一起，走进了TH珠宝店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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