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近乡情更怯

坐在飞机上，林羽梵的心情非常低落，因为一场误会，心爱的女友夏荷跟自己大吵了一架，而且还拉黑了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这真的很令人沮丧。不过，林羽梵转念一想，反正比赛最多只有一周时间，一周之后回到学校，再跟夏荷当面解释也不迟，夏荷是通情达理的女孩，只是一时被情绪左右了，肯定不会揪着这件事不放的。
  想到这，林羽梵的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他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等他再次醒来，飞机已经要降落了。
  他向窗外看去，顿时有一种时光流逝、沧海桑田之感。诗里说游人们“直把杭州作汴州”，林羽梵此刻竟有种“反把故乡作他乡”的陌生感。他看到下方林立的高楼大厦，看到工厂冒出的黑烟，看到巨大的广告牌子，这一切都让他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京省吗？
  飞机降落在京北市的城东机场，林羽梵根据手机上的智能地图软件，搭乘地铁前往市中心。很多东西让他感到新奇，最不适应的，当属茫茫如织的人流。当年，京省哪里有这么多人啊？
  无论做什么都需要排队，林羽梵感到有点无奈。真的回到故土，他突然想起那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乡土之情，故乡之思，全在此诗当中了啊！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林羽梵走出地铁站，根据手机导航，来到了事先预定的酒店。办理完入住，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看了一眼时间，是晚上七点钟。他走出宾馆，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前世的林羽梵，家住在京北市中心地带的地标建筑鼓楼旁边。这次回来除了参加比赛，他也的确想回到老宅看看。林羽梵对于老宅依然存在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他只是想知道，当年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次他没用地图软件，只是凭借着记忆，在京北市的街头走着，一边走，一边追忆着自己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点点滴滴。他看到街上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匆匆忙忙的，拎着公文包，焦急地赶路。他想起当年的京北，人们都是慢悠悠地彳亍在街上，熟人见面会停下脚步，热情地跟对方交流打招呼。
  哎，变化真是太大了。
  林羽梵走进一家小饭店，要了一碗炸酱面。吃下去的第一口，他就皱起了眉头，和过去的味道差别也太大了。这些强烈的变化，这无可违逆的进程，让林羽梵不知所措，他无法说清楚，这到底是不是好事。
  吃过饭，他又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鼓楼。站在这座古老的建筑下，林羽梵似乎有一种回归母亲怀抱的感觉。鼓楼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一直站立于斯处，饱览人间冷暖。他不发一言，却伸出温暖的手，接纳所有漂泊归来的游子。虽然日月风霜侵蚀了他的脸，但他却始终坚强，似乎永远屹立不倒。
  “鼓楼，你还在，真好。”林羽梵站在鼓楼下方，认真地抬头仰望鼓楼，像是个虔敬的信徒，又像个第一次来访的游客。他想起童年时代，自己曾经在鼓楼下和小伙伴们追逐游戏；他想起母亲在鼓楼下面给自己唱戏听，父亲在一旁用嘴巴学着弦声，给母亲伴奏；他想起弟弟出生以后，他时常抱着弟弟来看鼓楼。所有美好的记忆，似乎都和鼓楼有关，都和这个浸透风霜的老人有关。
  “希望你永远健康，一切都好。”看了许久，林羽梵默默地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这是他发自心底，最真切的祝愿。
  离开鼓楼，他动身往北，寻访老宅。如林羽梵所料，老宅早就不见了踪影，记忆中的胡同和大院都不见了，他住过笑过哭过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座大商场。取代闹市喧哗之声的，是一块块巨大的、不会说话的广告牌。奶茶店、手机店、火锅店……明明眼前之景更加繁华，林羽梵却越发觉得寂寞。
  不知何时，两行清泪挂在了林羽梵脸上。他想起了过往的亲人，想起了之前的玩伴们，时光老人如此无情，他们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们以另外一种特殊的方式，永远存在于林羽梵的记忆中。
  一张张熟悉的脸在林羽梵面前闪过，他的泪越涌越多。他突然想起了夏荷，如果夏荷在就好了。
  她在又会怎么样呢？林羽梵想起出发之前和夏荷吵架，心里又添了一份痛苦。现在，他感到思绪一阵混乱，或许是离开的时候了。
  带着复杂的心绪，林羽梵回到了酒店房间，他又试着联系夏荷，但依然没有结果。他无奈地拿出《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并取出银瓶金针，打算为明天的比赛，作最后的准备。
  夜色渐深，京北市的万家灯火逐渐隐去，进入了梦乡。而此夜的江左，似乎也在沉沉睡去，如墨的黑色顺着平静的江水，将夜铺满了整座城市。然而，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却蕴藏着不平常的一场大危机。
  “喂？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来呀？”
  一个穿着睡衣的高挑美女，正懒懒地躺在床上，她心情不佳，接电话的时候有气无力。似乎每多说一个字，就要花费她十足的力气一般。

  “夏荷，白天我一直在补课，所以刚刚看到你的消息，你和张凡吵架啦？”
  “是啊……真是气死我了。我跟你说，纪晓，当时在机场……”
  在出租车上拉黑了男友所有的联系方式以后，夏荷觉得既轻松又有些心累，回到家，她跟父母随便打了个招呼，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间。在房间里，夏荷还是感到心里难受，就给纪晓打电话，想跟自己的好朋友吐槽一下。可纪晓白天在补课，所以没接。于是，夏荷就给纪晓发了个消息，说张凡把她气到了，把张凡骂了一顿。等到纪晓上完课，看到消息，第一时间给夏荷把电话打了回来。
  时间有些晚了，夏荷以为纪晓有事，因此打算刷一会儿手机就睡觉去。没想到，纪晓还是打来了电话。话头一起，夏荷便一发不可收拾，心中的那团怒火被再次点燃，于是化身人形弹幕机，开始疯狂吐槽起来。
  电话那头的纪晓，几次想插句话，均以失败告终，只好无奈地听着，她想等夏荷说完，再好好劝劝夏荷。纪晓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脑子非常清醒，是个能在任何状况下，都保持理性，不会慌乱的女孩。她听夏荷描述了二人吵架的过程，心里觉得不对劲，她想，如果张凡真的和其他女孩撩骚，而且把那女孩的联系方式藏在医箱角落，他又怎么会主动让夏荷去帮忙整理医箱呢？除非是他自己忘了，可这就更说不通了，一个在外偷腥的男人，竟然会忘记自己偷腥的证据藏在哪，简直不可思议！
  所以，纪晓觉得，大概率是那个叫思思的女孩，单方面喜欢张凡，然后趁着张凡没留意，将那张纸条偷偷塞进张凡医箱里的，张凡极大概率是不知情的，所以才会让夏荷帮忙整理医箱。
  纪晓数次想把这个想法跟夏荷说，都没得到机会，所以只能等着夏荷说完。然而，夏荷正说的痛快之时，一个电话打进了夏荷的手机。
  “纪晓，我接个电话，这事改天再跟你说哈！”
  “别，夏荷，张凡他……”
  没等纪晓说完，夏荷便挂断了和纪晓的通话。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最新的来电人名字：
  王勇。
  王勇！又是王勇！原来，在纪晓打进电话之前，夏荷心里实在堵得慌，于是给王勇发了条消息，跟王勇说自己心情不好，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陪自己逛街。
  夏荷这么做，其实心里有些忐忑。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和张凡虽然吵架了，但仍是情侣，自己瞒着张凡去和别的男生逛街，似乎有些罪恶感。另一方面，她觉得，通过逛街买东西的方式来缓解情绪，当然没问题，可是，她没有邀请任何其他朋友，单单邀请了王勇，她似乎意识到，在自己的潜意识当中，好像有这么一个不良的念头：如果遇到了喜欢但昂贵的奢侈品，希望王勇能帮她买单。
  下一秒，夏荷使劲摇了摇头，坚定地对自己说，才不是这样，王勇跟我只不过是普通朋友，我只是看中了他的审美，才让他陪我逛街，然后再趁机坐一坐他的豪车罢了，仅此而已，绝对没别的想法，我夏荷怎么可能是苏清清那种女人呢。
  夏荷不再想这事，而是从容地接起了王勇的电话，电话那头，王勇温柔的声音传来：“夏荷，你心情不好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哎，不想提了。”
  “跟凡哥吵架了？”
  “嗯，不说这个，你明天有时间吗？陪我去逛街呗。”
  “好啊，当然没问题，你几点钟方便？”
  “上午九点半吧，行吗？”
  “当然没问题，我开车接你！”
  “好，那先不聊了，我睡觉啦，明天见。”
  “嗯，明天见！”
  放下电话，王勇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邪恶的淫笑。此刻，他正站在“银鼎轩”某间包房门外的走廊上，嘴里抽着烟。包房里面的音乐声极大，十分吵闹，不过“银鼎轩”的隔音效果极佳，所以王勇站在走廊上，夏荷根本没听到任何声音。
  王勇把手机放回口袋，带着邪恶的笑容走回了包房里。这间包房巨大，里面闪烁着昏暗的粉色灯光，王勇的忠实狗腿冯忠和岳志飞，以及几个染着头发的社会青年，都在其中。只见这些年轻男人个个左拥右抱，跟身边的美女有说有笑，有的甚至上下其手，惹得那些美女们一阵娇笑。包房正中竖着一根钢管，一个上身低胸装，下身渔网袜的美女，正扶着钢管，搔首弄姿，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淫靡的味道。
  王勇一进门，便有两个长相清纯的女孩迎了上来，一个妩媚地拉着王勇的胳膊，一个妖娆地靠在王勇的肩膀上，嘴里说着，王哥你怎么才回来呀，想死我们了。
  王勇哈哈一笑，伸出双手，将那两个美女搂在怀里，大声地说道，哥几个，我又点了两瓶洋酒，今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呜呼，好啊！”冯忠、岳志飞和几个社会青年一阵欢呼。等王勇搂着美女坐下，冯忠凑过来，趴在王勇的耳边问道：“王哥，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王勇神秘一笑，没再说话，而是反问冯忠：“冯忠，让你去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哦，王哥，查清楚了。张凡那小子请了一周的假，是去京省参加比赛，叫什么来着……哦对，全国医王大赛！”
  “全国医王大赛？”王勇眉头一皱，“不得不说，张凡这小子还真是厉害，坤叔他老娘的病，多少名医都没看出名堂，居然让他给看好了，听说现在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我去，张凡的医术这么强？”
  “哼，医术强有什么用，谅你也斗不过我王勇。这次有一周的时间，我一定不会错过机会的。”王勇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狠起来，将冯忠和那两个美女都吓了一跳。
  冯忠挨过王勇的打，心里对王勇实在惧怕，但他还是大着胆子问道：“王哥，张凡这小子看好了老太太的病，挣了一百万，已经不再是穷鬼了。这个弱点没了，您打算怎么对付他啊？”
  王勇瞪了一眼冯忠：“说你小子笨，你还真不聪明。一百万算什么？能有多禁花？听说他借给班主任30万，又要给他妈换房子，估计现在已经不剩什么了。跟我王勇比，他简直就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
  冯忠赶紧附和：“太对了，王哥。张凡那小子，拿什么跟您斗啊，来来，我敬您一杯！”
  一旁的两个美女，也赶紧举起酒杯，娇笑着对王勇说：“王哥，我们也敬您一杯，以后一定要常来玩啊~”
  王勇大笑一声，举起杯子，和另外三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喝完这杯酒之后，王勇对着房间另一头的岳志飞打了个手势，岳志飞心领神会，伸手调暗了室内的灯光。光线暗下来之后，房间里的男人们，纷纷将手伸向了女孩的领口、大腿。虽然有巨大音乐声的掩护，但此时路过这间包房的人，都会听到一些年轻女孩发出的奇怪的声音，从这房间里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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