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解释
夏天的暴雨来得急，走得也急。
午夜那会儿雨停了以后，就没有再下了。
但李青颜一早起来，将头伸到窗外时，还是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湿度加重了。
虽然温度仍然不低，但是不再燥热，徐徐吹过的凉风，让心情也变得舒畅。
李青颜洗漱完就直接去了餐厅。
一路上，她都哼着小曲，眼睛随意观察着四周的建筑景观。
到了餐厅，也没多想，拿了碗面条，就坐下吃起来。
她今天的心情很好。
脑海里反复浮现的，是昨晚程之阳离开时的那张脸。
尴尬、郁闷、愤怒、无语
李青颜从来没在这张冰山脸上见过那么多种情绪，更何况还是一次性同时出现的，就像一个浓墨重彩的调色盘，你很难说出这其中的重点是什么。
“奶奶说了什么？”
李青颜记得，当时她连问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程之阳没有立即应声。
他缓缓掀起眼皮，极凉地瞥了她一眼。
李青颜的心倏地一紧。
这是完全发现不对了？
正满脸紧张地等着程之阳往下细说，却见他拎起电脑包，径直走到门口。
“你睡吧，我走了。”
李青颜：？
不是，都已经无力回天到这地步了么？
一点都不再挣扎了么？
这不符合程之阳不轻易放弃的人设啊。
思绪混作一团时，又听到程之阳说：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关于我们的关系，奶奶不会再质疑了。”
李青颜：？？
不对，这不应该是
“后面就按原先的计划来，先让奶奶相信我们的感情，再慢慢制造我们聚少离多，感情变淡的迹象。”
李青颜：？？？
这
这确实是他们表演成功了呀！
直到关门声落下许久，李青颜终于确定，自己以后不用再应付晚上突然而至的视频检查了，也不会被催着生孩子。
耶！
一阵狂喜瞬间席卷全身。
李青颜忍不住弯眼笑起来，连头发丝都带着一股兴奋劲。
可这男人为什么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啊？
想到程之阳刚刚那张脸，李青颜不禁有些疑惑。
就算他一向喜怒不表现在脸上，可自己为什么总觉得他当时的表情一言难尽呢？
李青颜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
管他呢。
她一股脑躺进被子里，带着之前那股兴奋劲，慢慢进入梦乡。
-
“青颜姐，早啊。”
清脆的声音打断李青颜的思绪。
李青颜抬头看去，是王玲玲。
她已经端着餐盘，在对面的椅子坐下。
“早啊。”李青颜笑着打声招呼，低头继续吃起面条。
吃了几口，李青颜就觉得不对。
这个王玲玲坐下来后就没动过筷子，一直贼笑兮兮地看着她，眼睛里还熠熠闪着八卦的光。
“你一大早兴奋什么啊，捡到钱啦？”李青颜没好气地说。
“诶，程总呢，程总怎么没和你一起？”
王玲玲偷偷瞄了眼周围，将头往前伸了伸，压低嗓音，“你们，呵呵，晚上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上班了呢。”
李青颜一口面条差点吐出来：“我不上班，你发我工资啊。”
她把王玲玲的头推回去，“赶紧吃饭，吃完饭还要干活呢。”
“吃饭有什么意思啊？”王玲玲意兴阑珊地拿起筷子。
李青颜：？
她朝李青颜挤挤眼睛：“现在都流行吃狗粮。”
李青颜：“”
“反正，我现在正式宣布，我就是你们俩的cp粉。”王玲玲突然伸出左手，攥住李青颜手背，一脸郑重的样子，“你们结婚一定要告诉我。”
“”
夹住面条的筷子僵在空中，李青颜没好气地掀起眼帘看向王玲玲。
想到她应该是昨晚在自己房间看到程之阳误会了，李青颜放下筷子，决定解释清楚。
“我跟你说，我和你们程总压根就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是哪种关系？”王玲玲表情倒是很随意。
“是”李青颜一下子犹豫起来。
普通朋友？那算不上。
敌人？以前是，现在合作了，也不算。
战友？嗯，算是相处不够融洽的战友吧。
可是该怎么跟王玲玲解释“战友”这个词呢？
见李青颜犹豫不决的样子，王玲玲表情突然变了。
她眼神一凛，盯着李青颜，“不会是只谈恋爱不结婚吧？”
李青颜没反应过来：“啊？”
“那就有点渣啦。”王玲玲低下头琢磨，“程总不像这种人啊，不会是”
王玲玲倏然看向李青颜，眼神犀利。
“不会是你在两个男人之间无法抉择吧，然后让程总做备胎？”
李青颜：“？”
不是，你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些什么啊？
她还没来及开口批判这种说法，王玲玲就讪讪摆起手，“对，对，不可能，你就当我胡说。”
李青颜脸色有些缓和。
对嘛，我一看就不是这种人啊。
对面的王玲玲自言自语，“程总那么帅的男神，怎么可能做备胎？你又不瞎”
李青颜：“”
就在她真的要拍案而起的时候，王玲玲又开始另一种猜测，
“我知道了！”
突然激昂起来的声音把李青颜吓得浑身一抖。
“是不是程总父母不同意，不让你这个灰姑娘进门。”
李青颜：？
“唉，豪门难进啊。”王玲玲兀自感叹，“不过你也别灰心。你长得那么美，就像公主一样。”
“你看童话里，最后的结局不都是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李青颜：“”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王玲玲。
不是，你多大了啊？
还相信童话？
李青颜清了清嗓子，决定速战速决。
“你不要再发散思维了，我和程之阳什么关系都没有，实在要说，也就是甲方和乙方的合作关系。”
“昨天他突然过来找我，真的是临时有点事。”
李青颜想了下，又特地强调，“如果没事，他绝不会来找我。”
李青颜认真的语气，让王玲玲不由自主地开始相信她的话。
也许自己吃瓜过于兴奋，真的搞错了？
可是，
那天秦经理，不是也默认了他们在谈恋爱嘛
这是怎么回事？
王玲玲的脸上出现了困惑的表情。
李青颜决定再加把劲。
她拿起手机，点开通话记录，“我给你看所有的通话记录，程之阳从始至终，就打过一次电话给我，而且也就一两分钟，是上次跟我催稿的。”
李青颜将手机屏幕往王玲玲面前推了推，“你想想，有谁谈恋爱会这样，互相之间完全不打电话的。”
说得也是啊。
王玲玲愣了几秒。
也许秦经理也搞错了？
脸上的疑惑逐渐被失望、沉重、和不甘代替，王玲玲似乎在艰难地接受这个事实。
李青颜长长舒了口气，她觉得自己摆事实，讲道理，终于把王玲玲震住了。
正准备把手机收回，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就见王玲玲一脸惊呆的表情，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确认般，在仔细分辨屏幕上的字。
李青颜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一点一点地将手机转回到眼前——
就见屏幕上三个大字，异常清晰：
“程之阳”。
-
李青颜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被那三个字刺伤了，她又慢慢地抬起头，与王玲玲的眼神对上。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很快，王玲玲先反应过来，一脸坏笑地指了指手机屏幕，“男朋友来电话了。”
然后，没等李青颜开口，她立即站起身收拾起餐盘。
“我换个位置，就不做电灯泡了啊。”
她朝李青颜挤挤眼睛，见李青颜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又十分贴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用在意，我能理解，和程总谈恋爱，是要保密点好。”
李青颜：“”
她张了张嘴，又合上，就感觉自己这下是掉到大染缸里，彻底洗不清了。
她机械般地转头看向还在响的手机，一脸茫然。
不是，他怎么突然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了？
早不打，晚不打，非要等手机屏幕怼在王玲玲眼前的时候打
烦躁地把手收回来，李青颜按了接通键。
“什么事啊，快说。”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下，“你一大早吃火药了？”
李青颜用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面条，“你管我吃什么？”
程之阳：“”
沉默了几秒后，程之阳以非常公事公办的口气道：“今天离你安夹板已经半个月了，下午我带你去拆板。”
“啊？”
李青颜倒是完全忘了这茬，愣住了。
“下午两点，我开车过来，带你去医院。”
“哦，不用麻烦你了。”李青颜想到王玲玲的误会，并不想再和程之阳同框，“我这两天自己有时间会去的。”
“不麻烦，我下午正好这段时间有空。”程之阳的声音无波无澜。
“但是我下午没空。”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什么时候都没空。”
“”
听筒那头突然就安静下来。
好像有一种叫尴尬的东西在两人轻轻的呼吸声中被无限放大。
李青颜有些懊恼自己拒绝得太直接了。
也许潜意识里，她非常抗拒和他呆在一起。不仅是因为怕别人误会，更因为跟这样冰冷淡漠的人在一起，她感觉连呼吸都不自由，太压抑。
“你应该知道，今天检查完没有问题，我们这事就彻底了了。”
再开口时，程之阳的语气充满了完成任务般的冷漠，“你后面如果拖着不拆，感染了算你的责任还是我的？”
李青颜：“”
就说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
“我是这种人？”
李青颜眉头皱起，似乎要争论一番，可下一秒又像想通似的，不屑再争论什么，语气轻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下午拆就是了。”
挂电话前，李青颜还顺带感慨了下：“我说你这人还真厉害，每天日理万机，竟然这点小事都记得。”
她的语气不甚在意，“是你那个万能秘书提醒的？”
沉默。
像往常许多次一样，自己的问话又一次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李青颜早就习惯了，无趣地撇了下嘴，就准备挂断电话。
然而，
就在耳朵即将离开听筒的那一刹，电话那头却突然传来清越又磁沉的声音，语气异常认真。
“这、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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