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搅弄风云
白楚汐放低了声音,“你不是说这赵晖生得不错?那会不会是他遇上了女流氓,将他绑起来,劫了色。”
容承宇听后先是一愣,似是被她这大胆的想法惊到了,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本来白楚汐还是很认真的,被他这声笑弄得顿时恼怒起来。
“我…我这可不是瞎猜的,是有理由的,绑架人总得有目的吧?要么劫财,要么劫色,劫财的话,赵家人不可能没收到一点风声,那就只有可以是劫色了。”
容承宇看着她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认为是第二种。”
白楚汐一顿,显然是从一开始就没把一个原因考虑在内。
“看赵家人如今的模样,赵晖在家里也是被放在心尖上宠的,所以跟家里人不会有什么矛盾,就算是家里人约束得严格了一些,也不至于让他离家出走并且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吧?而且,在家里,吃好喝好总比在外头风餐露宿要强得多,赵晖这样打小就生活在蜜罐里的公子哥,是受不了这种苦的。”
白楚汐的话刚说完,外头就响起黎旬的声音,“少爷,小师爷来了,就在前厅等着您呢!”
容承宇应了一声,拿过白楚汐放在旁边的衣裳就开始穿,白楚汐看着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且又下起了大雨,这种时候实在不适合出门。
“怎么?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她这语气特别像一个独守空闺的怨妇,听得容承宇的手骤然停顿,但白楚汐只是单纯不赞成他这样做,所以对语气中的幽怨根本就没有察觉出来。
容承宇掩下心底的异样,轻声开口解释道,“待会儿要跟温衡去赵家一趟,去看看赵晖的尸体。”
温衡能通过尸体上的尸体判断死因的本领白楚汐已经知道了,现下也没有惊讶,只是有些担忧。
“赵家人会同意吗?听说他们今日刚刚拒绝。”
谈话间,容承宇就穿好了自己的外裳,“所以要偷偷地去查,我在前厅应付着赵家人,尽量把赵家人都叫出来问话,温衡趁这个时机潜进去。”
这可能最稳妥的办法,而且这种事宜早不宜迟,现下赵家都还沉浸在失去孩子的阵痛之中,防备最为松散,时间一长,再想查就难了。
白楚汐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裳,“要小心点,把那些侍卫也带上几个。”
容承宇盯着她满是担忧的面容,“好。”
说着便打开了门,让黎旬推着他去了前厅。
因着心里想着事,白楚汐睡得半梦半醒,在外头稍有动静的时候,她就醒了过来,赶紧摇响了床头的铃铛,片刻后,李嬷嬷便走就进来。
“是少爷回来了吗?”
李嬷嬷点着头,神色间有些凝重。
“奴婢看着像,不过夜间太黑了,奴婢没有看真切,只朦胧看见有几个小厮架着一个人。”
“架着?”
白楚汐心下一慌,莫不是被赵家人发现了还动了武?
不作迟疑,她赶紧起身,穿上了外裳,头发用发簪随意挽起,急匆匆地向容承宇的书房走去。
等白楚汐到的时候,里头的人已经收拾好了,似乎是为了散里面的血腥味儿,门被开着一扇。
白楚汐还未走近,便看见书房里面除了容承宇,还有另外一个人,正是小师爷温衡。
温衡如今半躺在榻上,脸色有些苍白,脚下随意扔着换下来的血衣,看来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身上披着容承宇的披风。
他的对面,坐着背对着门口容承宇,对比温衡的狼狈,他也没好到哪去,刚换上的袍子又变得湿漉漉,衣袖上有一团团的污渍显而易见,应当是从温衡身上沾下来的血。
想着有外男在,白楚汐也不好进去,吩咐下人备着驱寒的姜汤和干净的帕子,正准备转身离去,容承宇刚好就看见了她。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白楚汐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着走了进去。
在她进去的时候,黎旬已经将血衣收了起来,似乎是怕吓到她。房间里点上了熏香,血腥味已经大部分散去,黎旬出去的时候,顺便也把门带上了。
“这是温衡。”
容承宇指着榻上的少年给她介绍道,塌上的少年也俯身对她致意。
“嫂子。”
白楚汐点了下头,“小师爷。”然后就看了看四周,坐在了容承宇的身后。
容承宇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有任何隐瞒和避讳,一如往常地与温衡探讨案情。
“你出来的时候,确定没有被人发现吧?”
温衡一脸轻松,“你放心吧!我身上这伤是被他家机关给伤到的,我是真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停尸房,他们竟然也会在那里设置机关,还好我机灵,忍着疼把那机关又恢复了原位,分毫不差,没人会看的出来,机关被人动过。”
看着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容承宇也不跟他客套,直接切入正题,“有什么发现?”
说起这个,温衡邪邪一笑,“赵家那小公子死得可没那么轻松,他是先被人打晕了,然后才掉入水中溺死的,我还发现,打他的人,一定是个姑娘。”
容承宇皱眉,接着问道,“何以见得?”
温衡喝了口热茶,接着说道,“他被打的地方在后颈,从伤痕来看,打他的人应当是被赵晖压在身下,还有,在赵晖的牙齿上,我发现了女子的口脂,最重要的一点……”
温衡顿了一下,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朝容承宇身后看了一眼。
“他那个地方被扎了一下,差点没断,我还特地检查了一下,那痕迹不像刀,倒像其他尖锐的东西,比如,姑娘的发簪。”
白楚汐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也不是尴尬,因为他们是单纯地在讨论案情,只是想着早知道就把李嬷嬷和玉珠也叫进来了。
容承宇点着头,“原来这就是他们不让我们去尸检的原因,赵家已经出了一个色令智昏的赵戎了,不能出现第二个,赵晖死了就死了,可赵家的名声必须要保住,因为赵家还有其他儿子,
恰好那天我与赵晖产生了口角,他们还可以借题发挥,最好是把我这个知县拉下台,或是诬陷我杀了赵晖,或是到处散播我办案无能,公报私仇,无论以哪种方式,他们都占了上风,一旦有了机会,他们就会重新把知县的位子还掌握在手中,这里永远都会是他们平步青云的跳板。”
白楚汐越听,心中就越冰冷,这就是他们对自己孩子的关爱吗?哪怕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仍旧要为家族尽力,成为一把刀,为家族谋利的刀。
温衡也是一脸无奈,“那现在怎么办?你也知道了,赵晖的这件事,极大有可能就跟赵戎一样,上不了台面,他们家里人也未必想把这件事的真相公开,再者说,这男女私情,除了他们本人,也就是他们身边的人能知道了,越是在这种大家族中,越是只有心腹才能知道,赵家拒不配合,稍微泄露点风声,马上就会被他们倒打一耙,不好弄咯!”
容承宇慢慢摩挲着手指,紧紧锁着眉,仿佛是在把自己想象成赵晖。
“赵晖性子张扬,若心悦一个女子,不可能没有人察觉,他身上有什么鲜明又反常的特征呢?”
温衡不假思索地答道,“喜欢骑马。”
容承宇眼睛闪了一下,“对,喜欢骑马。”
可温衡听后忍不住皱起了眉,“但这并不反常啊,天底下有多少男子不喜欢骑马?”
容承宇摇头,“可若是他骑马的技术明明很烂,显然是之前并没有打好基础,有什么原因能让他突然喜欢上骑马,还跟女子相关。”
温衡笑了起来,“那就只能说明,他喜欢那个姑娘,要么喜欢骑马的男人,要么她本身骑马技艺高超,那……”
“骑马场!”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
容承宇接着说道,“淞县的骑马场并不多,只要能打听到赵晖经常去的一个,顺藤摸瓜,这背后的女子,就能被挖出来。”
温衡有些摇头,“可就算被挖出来了又能怎样?赵家来个打死不认,赵晖也开不了口了,还有,这种事对于女子来说可是奇耻大辱,就算你查到了人,那她肯定宁可自戕也不愿意承认的。”
容承宇:“若是她家里人逼着她呢?他们不想让我们把这件事查出来,除了想要栽赃嫁祸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也不敢让这件事传出去,因为他们这招棋本身就是铤而走险,流言,是最能够让人露出马脚的了,也是最能够让那些看似稳固的联盟崩塌的。”
温衡似笑非笑,“你想要他们的地盘上搅弄风云,还真是老虎身上拔毛。”
话是这样说,可从温衡的表情来看,他似乎也很赞成这个主意。
容承宇听后,身子往后倚了倚,看向旁边忽明忽暗的烛火,似是在喃喃自语。
“我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搅弄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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