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顾意落座，侍应生给她递过菜单，她没急着去翻，而是看向徐莫修左手边的筷桥，猜测这人应该是觉得无聊了才搭的，她问：“等很久了？”

        顺着她的视线，徐莫修瞥了眼说：“没有。”说完他左手一挥将那筷桥打散，手指微动又重新构建，“这玩意儿不费功夫。”

        趁着顾意看菜单的功夫，徐莫修问：“今天的采访顺利吗？”

        顾意：“方准很配合，也很专业，应该能出一支不错的片子。”说完，她将菜单还给侍应生，点了自己想要的菜品。

        前期，徐莫修对方准这人多少有所了解，他颔首：“台里这件事确实很重视，辛苦你了。”

        “辛苦不至于。”顾意靠着椅背，看向徐莫修的眼神有几分迟疑，徐莫修自然能看出来，他笑了下：“想问就问。”

        顾意便不再端着：“方准这个人，说是个科研工作者，但是他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个商人。”

        徐莫修问：“怎么说？”

        顾意：“他回来到现在也才一个月，一流大学的讲座开了个遍，好似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在为什么东西铺路。”

        “刻板印象？”徐莫修朝顾意挑了下眉，语态中肯：“你要允许这个世界上存在差异性。”

        顾意淡然：“那倒也是，商人怎么也得是韩秉承那样。”

        听了话，徐莫修爽朗一笑：“韩秉承会很开心你对他商人身份的认同。”

        “倒是你。”顾意直视他，问：“怎么突然要今天吃饭？”那会儿她刚到研究所，收到徐莫修的消息，这人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把餐厅地址甩了过来，顾意扫了眼给陈北然发消息，说今天不用去接她了。

        徐莫修声线清朗，一字一句跟她交代：“明天我要出差，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去哪儿，他没细说。

        “那回来吃也一样。”顾意不是拒绝，她反问：“还是说怕我赖你一顿饭？”

        “嗯。”徐莫修一副说不准的表情，看向顾意塌了下肩膀：“万一你忘了呢？”

        顾意摇摇头，淡定回答：“应该不会。”

        两人交谈间，侍应生过来上菜，正好遮挡住顾慎好奇的眼光，他还没死心，身体往右挪了挪，想要看的清楚，最后又无奈放弃。

        他转过来，自己先细想了下，问陈北然：“这男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顾慎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哪见过，但一时记不真切。

        顾慎还想回过头，陈北然出声阻拦：“别看了，说说你自己。”

        自恃心理素质极好的顾教授，到了这会儿，依旧在假装，不愿被人看破，他挑了下眉，故作轻松：“我怎么了？”

        顾慎面前那瓶红酒已经被他喝了小半瓶，陈北然下巴一昂：“借酒消愁？”

        被问的人没正面回答，他将那瓶红酒拿起来，兀自给自己倒满，然后又问陈北然：“来一杯？”说着他准备给陈北然倒酒。

        陈北然用手掌捂住自己的杯子：“我得随时待命。”

        “理解。”紧接着顾慎自己灌下一大口，红酒这么个喝法，看的陈北然不免担心，他旁敲侧击：“工作遇到问题了？”

        顾慎叹气：“给那几个小崽子改论文顶多是气的掉头发，犯不上喝酒。”他晃了晃酒杯里的红酒，深红映照眼底，静邃中带着不易发觉的怅惘。

        看他这样，陈北然猜到了七八分，他无奈表示：“家庭矛盾我帮不了你。”

        陈北然虽然没有见过宋如文，但是会听顾慎提起，包括他在国外的时候，接过他三次电其中一次便是他不知道怎么追女孩子，不顾时差半夜三更硬是打电话把他叫醒。

        所以现下能让顾慎这么发愁的，陈北然只能想到宋如文。

        顾慎不以为然，点点头认同：“你确实帮不了。”他转头又看了眼角落那桌，在良心和玩心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身体稍微一侧，顾慎淡淡：“你家后院要起火咯。”

        陈北然看向那桌，看的却不是顾意，他凝眉盯着徐莫修的侧脸，末了眯起眼，有些嚣张般地对顾慎道：“烧不起来。”

        那股子胜券在握的狂妄，听的顾慎愈加憋屈，满是愤懑地又给自己灌了杯酒。

        吃完饭，徐莫修拿了车钥匙，对顾意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顾意背上包站在原地，没再往前走半步，她看向徐莫修的眼神平和而明净，顾意笑了下才说：“男朋友来接我了。”

        徐莫修侧身而立，看着她目色深远，有两秒，他双手插进裤兜，似有若无地叹了下：“再见。”

        “嗯。”顾意扬唇，“祝出差顺利。”

        徐莫修走后不久，顾意从餐厅里出来，果不其然看见街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副驾驶车窗落下来，驾驶座上的人正低着头在看手机，侧颜端的专注认真。

        顾意走过去，拉开车门没急着坐，她眼里发亮也都是他：“这么巧啊。”

        “是挺巧。”陈北然收了手机，看向她，话里逗弄。

        顾意坐进去系好安全带，问起顾慎，陈北然示意她看后边儿，顾意回头便看见顾慎歪在后座睡着了，从脸颊到耳后都泛着醉酒的红晕，她忍不住惊叹：“这是喝了多少。”整晚她时不时瞟向两人那桌，看见最多的便是顾慎拿红酒当水喝，一杯又接一杯的，陈北然虽然想拦着，但顾慎不太听劝。

        陈北然：“心里装着事儿。”

        顾意低唔了声，还想说什么，听见陈北然紧跟着问：“下午说要吃饭的同事，就是刚才那个人？”

        “对。”顾意承认，看他一眼脸色：“之前欠他个人情。”

        “部门总监？”

        “你怎么知道？”

        在顾意诧异的眼光中，陈北然将手机递给顾意，屏幕停留他刚才查看的网页上，顾意拿过来看了眼，是电视台官网的人事板块，各部门的负责人信息一览无余。

        顾意笑：“你刚刚就是在看这个？”

        陈北然没否认：“是啊。”

        把手机还给他，顾意戏谑：“我还以为你在看什么重要的东西。”说完她灵光乍现，口吻挑逗：“吃醋了？”

        陈北然的手搭在车窗上，四两拨千斤：“需要吃醋吗？”

        两人默契见长，没那么多的遮掩，于是顾意也答的轻快：“不需要。”

        这话听的陈北然心上一悦，他掀掀眼皮问：“那接下来，顾小姐愿意赏脸跟我回家了？”这是闹她闹上瘾来了兴致。

        “我说陈北然——”

        没等顾意接招，两人的话间多了第三道声音，上一秒还睡着的人，此刻睁了眼，略有不耐的眼光在陈北然和顾意的脸上打了个来回。

        顾慎舌尖抵了下侧腮，在昏光里睨着陈北然：“你当着我面拐我妹啊。”顾慎没醉彻底，可说话还是慢吞吞的，怎么说他也算是情场有那么点失意，结果这两人还见了缝的刺激他。

        “我告诉你啊。”顾慎指了指陈北然，却停在半空中没再落下，他忽然变得安静，骤然间那醉意全无，顾慎定定看着两人，眸底拉起一片密不透光的幽深，终于他摆摆手：“算了。”

        陈北然看一眼顾意，开始发动车辆。

        发动机的轰鸣重新把顾慎的醉意勾起，他叫唤：“这是去哪儿啊？”

        顾意拧了瓶水递给他：“给你送回家。”喝了水，顾慎不再说话，他抱着那瓶水闭上眼，老老实实的睡觉。

        到地方后，顾意和顾慎同时下车，顾意要送他上楼，被顾慎拒绝：“坐个电梯的事儿，你别折腾了。”

        顾意坚持，顾慎把她推给正巧过来的陈北然，背影很洒脱：“你俩玩儿去吧。”

        电梯叮的一声，顾慎抬眼，看见赶下来的宋如文，趁着酒意，他漾起一个欣慰的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宋如文扶住他，嘀咕了句：“不会喝酒还喝。”

        顾意给她的消息没明说顾慎为什么喝酒，宋如文只当他是去应酬，半个身体撑住顾慎的重量，另一只手去摁电梯，被顾慎从半空中截住，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埋在她的颈窝，松下一身的倦累。

        抱了有一会儿，顾慎闷闷的声音响起：“你要是不想生孩子，就不生。”

        “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情。”

        空间逼仄，酒味在情绪里弥漫，说是醉的人，此刻眼底清明，顾慎紧了紧臂弯，语气像在讨好：“就我们两个人，好好的就行。”

        宋如文无言，抬手拍了拍顾慎的背。

        收到消息后，顾意放下手机，看向陈北然：“顾慎到家了。”

        陈北然应声，准备启动车辆，顾意忽然抓住她的手，在陈北然错愕的眼光里，她问的认真：“你饿不饿？”

        陈北然：“没吃饱？”

        这饭桌上一聊起工作，就容易忘了吃饭，而且不光是顾意，陈北然全程试图开解顾慎，也没吃上两口，也差不多到了夜宵的功夫，这下空了，顾意有了想法。

        两人对视，彼此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顾意扬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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