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父皇，可否减轻对太医令的责罚。他也是因为儿臣强行命令，才不得不隐瞒。”太子不忘得给太医令求情道。
此事，是他连累了太医令。
皇帝刚好些了的脸色，瞬间再次变差。
“身为太医令，对诊脉者的脉象，不论身份高低，都不得有所隐瞒，须诚实记录。今日，他能因为你是太子，而改你的脉案。来日，朕不知道他会不会还因为其他原因，去改更多的脉案。”皇帝道。
太子低头认错：“儿臣知道太医令此次确实有罪，不敢请父皇饶恕他，只求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
太子明白，哪怕皇帝给太医令一个机会，太医令也坐不到太医署最高的位置了。
帝王的疑心，不会再去用一个，修改过病人脉象的太医。
哪怕，太医令的出发点是好的。
哪怕，太医令也曾为皇帝隐瞒过脉象。
“朕心里有数。”皇帝到底没给太子一个明确的答案。
皇帝来这一趟，就是为了亲自看看太子下差后，日常的生活。
说实话，皇帝看到太子背着柳娇儿玩耍时，他一点儿没生气。甚至，他恨不得太子再胡闹一些。
皇帝心焦的训斥着太子，柳娇儿和太子只能听着。
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柳娇儿不敢胡乱动作，但是她还是对太子眨眨眼，以示安慰。
皇帝又不瞎，柳娇儿歪着头，逗太子笑的动作，他能看不见。
“柳良娣，今日朕打扰了太子陪你玩耍的时间，朕罚太子明日补给你相同的时间，如何？”皇帝道。
柳娇儿道：“娇儿谢皇上圣恩。有您的圣旨，殿下可必须得陪着我了。”
皇帝和柳娇儿齐齐盯着太子，太子哭笑不得。
“儿臣领旨。明日，儿臣定陪柳良娣重新游园赏景。”太子道。
皇帝显然还有话，要和太子说。
万姑姑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走到柳娇儿身边。
不用万姑姑说话，柳娇儿有眼色的跟着她，从凉亭走到长廊花窗前。
镂空造型的花窗，将两端景色，穿插融合。
柳娇儿透过花窗，看着对面的池塘，等到夏天的时候，池子里一片片荷花，一定很好看。
“姑姑，皇上会怪我对殿下的不敬吗？”柳娇儿心里还是慌的。
她揣揣不安的看着万姑姑，只得到清冷的眼神。
柳娇儿委屈的撇撇嘴：“姑姑，您不疼我了。”
“奴婢不敢。”万姑姑道。
柳娇儿哼了一声，抱着万姑姑的胳膊，就缠着她撒娇。
皇帝看到，忍不住笑着问太子道：“柳良娣往常就是这么和你相处的？”
太子忍俊不禁道：“她孩子心性，年纪还小。”
皇帝算了算他儿子的年纪，和柳娇儿比起来，确实有点年岁差距。
“让她们娘俩儿好好聊聊吧，难为她们了，同在宫中，却不能常见面。婉娘原想找个能给她养老的女儿，结果倒是给朕的儿子，抢去当童养媳了。”皇帝道。
太子尴尬的看着皇帝道：“儿子在您赐婚前，不曾有过其他想法。”
“你道如此，外人不这般看啊。”皇帝道：“也不知道太傅是怎么教的你，给自己设的条条框框这么多。外人越夸你，你越走不出他们给你画的圣人圈子。好在，到底是朕的儿子，还有点儿脾气，没有一味的古板。”
“朕问你，你昨日去皇后殿里，可曾被为难了？”皇帝问道。
同样的话，万姑姑也问着柳娇儿。
“昨日，皇后传你去觐见，对你可有为难？”万姑姑问道。
柳娇儿戳戳手指，心虚不已。
她偷溜去明觉寺的事儿，连万姑姑也是不能说的。所以，皇后诈她的话，她也不能说出来。
“皇后娘娘传我和太子妃过去后，晾了我们一个多时辰。有太子妃陪着，等候的过程倒是还好，没有多害怕。皇后娘娘问话的时候，太子妃也多有替我挡着，没让皇后抓到我的话柄。”柳娇儿道。
万姑姑不太相信，以皇后对她们的厌恶程度，绝不会轻易放过柳娇儿。
柳娇儿嘻嘻一笑，她炫耀道：“皇后娘娘想要责罚我，当然是能找到理由的。哪怕没有理由，借着让我多练练规矩，或者多孝顺她，也能搓磨我一回。可惜，她没料到殿下那日下朝的早。皇后娘娘还没来得及对我发作了，殿下就来了。有殿下在，皇后娘娘可不就只能放过我了。”
“原来如此，倒是你的幸运。不过，下回你未必有这么幸运了。总不能次次都让太子去救你。哪怕是时间来得及，也会被外人说道。”万姑姑道：“皇上对郁大将军愈发不愿意忍耐了，只怕皇后会因此过于不安。后宫嫔妃，已有几人被皇后责罚立威了。”
柳娇儿倒吸一口凉气：“那姑姑您没事儿吧？”
皇后是有宫权在手的，妃嫔随手可罚，妄论是万姑姑了。
万姑姑道：“我历来谨慎，暂时寻不着我的错处。等到皇后情绪快失控的时候，我大概会被皇上暂时藏起来。”
皇帝只这么一个知心人了，不会冒险让万姑姑受损的。
柳娇儿松了口气：“姑姑能保住自己的安全就好。”
“你啊，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把太子殿下的身子养好。三皇子新纳的妙侧妃，又传出喜讯了。”万姑姑道。
二皇子、三皇子如今膝下具是儿女双全，而作为兄长的太子，子嗣空落落的，不免有人嘀咕。
太子，怕不是不能生吧？
可太医署的太医们很确定的告诉皇帝，只是缘分未到。且太子流连后院的次数不多，子嗣暂无消息，很是正常。
提到太子子嗣的事儿，柳娇儿也很忧愁。
上辈子，再过了十年，太子也还是没有子嗣啊。
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时候的太子，还是很得皇帝看重，朝臣敬爱。并没有因为膝下空虚，而储君之位摇摇欲坠。
“姑姑，我不想给殿下压力。不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我都会一直陪在殿下身边。”柳娇儿道。
话说到这份上，万姑姑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说其他。
都是聪明的人，选择的路也是他们自愿走的路。既然如此，他们何必插手呢。
哪怕是他们自己，未尝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最终，不也是因为某些原因，选择现在的生活方式吗？
“姑姑，长生到我院子里了，殿下替我调的。”柳娇儿兴冲冲道。
万姑姑道：“殿下事事想在你的前面。”
“是啊。很多东西，总是在我没有想到的时候，殿下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柳娇儿道。
等万姑姑跟着皇帝离开的时候，满脑子回荡的都是“殿下”、“殿下”。
太子的好，柳娇儿说个三天三日也说不完。而她在东宫，又找不到别人来分享这样的快乐。
终于能和万姑姑碰上面，柳娇儿当然要好好和万姑姑说一番。怎么说，太子也算是万姑姑的半个女婿吧。
快乐分享出去以后，并不会少，而会得到加倍的快乐。
太子拉着柳娇儿的手，慢悠悠的走在路上。
“和万姑姑见了一面，就这么开心？”太子笑道。
柳娇儿脚步雀跃，她笑眼弯弯：“当然开心。不过，殿下不许为了我，找法子让万姑姑常来东宫见我。姑姑说，近日皇后娘娘的心情很是不好，她要小心当值。”
太子真的有在想，怎么让万姑姑多来东宫。
被柳娇儿这么一说，他只能放弃。
“殿下，您的身体，会好的吧。”柳娇儿忽然道。
她紧紧抓着太子的手：“殿下，您要知道，我是会永远和您在一起的。”
如果殿下您先行一步，那我就会再陪葬一次。生死不离。
太子听出了柳娇儿的言外之意，他脸色一变。
“小小年纪，不许胡说。孤的年纪，本来就比大上几岁。”太子道。
柳娇儿低着头，躲开太子的眼神，只留着头顶给太子看。
“我不管。殿下不许，那您就好好保重身体。我知道，就算把奏折挪开，不让您碰，您心里有事惦记着，还是会夜不能寐。”柳娇儿和太子相伴了这么多年，对太子更了解了。
太子无奈道：“不会的。孤这回是没有把控好分寸。难道孤自己就愿意早早与汤药为伍了？小管家婆，有你亲眼盯着呢，还怕孤不听吗？”
柳娇儿重新扬起头：“这倒是。毕竟，我可是有皇令在手。皇上命我照顾好殿下，殿下不听话，就是有违君命了。”
回到梧桐院，柳娇儿立马忙活开来。
做药膳的厨子，要到明日才能过来。今天的膳食，只能让小厨房的厨子，自己发挥。
皇帝的寝殿，夜晚灯火通明。
皇帝躲在后殿隐蔽处，对着万姑姑小声道：“婉娘，朕想了想，朕还不算年纪大，一定能背的动你。快趴到朕背上来，朕今日看着太子背着柳良娣，心馋了许久。咱们年轻的时候，比他们还黏糊呢。”
万姑姑看着皇帝花白的发，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皇上，万一您腰折了，明日上朝怎么解释。”万姑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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