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人祖体魄
王安目光凝望那那鹰翅虎身的虚影,最终垂下了眼眸。
他心底闪现一个名字——英招!
一直寄藏于己身,来历始终未有查明的‘妹妹’,即是英招,即是眼下以己身合化虎神吞魔轮的存在。
他早就知道妹妹真身为何,但‘妹妹’为何会称自己为哥哥,究竟是何来历,王安一直未能调查清楚。
眼下从英招召来飞升河中沉浸的万千先天神魔,从神魔们口中提及的‘天地之钥’来看,王安倒是隐隐约约把握住了一些脉络,对于妹妹的来历以及过去,他大概有了些许猜测。
‘妹妹’曾与王安有言,她自一条河中诞生,那条河乃是天地归墟,那里有诸多强横存在。
因为天生嬴鬼部的关系,一直以来,王安都以为,‘妹妹’是嬴河从前的河神,但直至当下,他方才自己从前的种种推测,其实都推演到了错的地方去。
嬴河虽出自天地归墟-飞升河之中,但它本身并非天地归墟。
妹妹所说的天地归墟,当是飞升河本身。
她极大可能是沉浸在飞升河中的那些先天神魔残骸之中的一个,只是因为嬴河变动,她得以脱离了飞升河,顺游而下,借助嬴河,苏生了自身。
同时,因为祂究竟飞升河浸润,记忆终究有所残缺。
因为己身身怀虎神投影,而一直被残缺记忆的她当成了哥哥!
王安渐渐理清了‘妹妹’的来历,亦觉得因缘际会,果然妙不可言。
只是,当下‘妹妹’以己身融入虎神吞魔轮之中,祂是否还在这个世界之上存在?
他内心闪过疑惑。
‘妹妹’的声音也就倏忽响起:“哥哥~”
王安一刹那收拢了念头,心念纯一。
化为一口黑洞的虎神吞魔轮,集聚了无数神魔的精气之柱,它们哪怕只是燃烧己身残骸,透发而出的力量亦是与东极大生大帝的寂灭大道法则同一层次。
虚空之中,两大‘黑日’互相释放道韵法性,相互绞杀。
那是虎神吞魔轮与东极大生大帝寂灭大道法则的碰撞、厮杀。
黑日之下,王安的黄天大道法则,亦与真天大道法则相互渗透,相互驱逐,相互对抗!
王安获得了无数彼岸存在的加持,乃至先天神魔贡献精气以为他投注力量,其自身亦已是一尊仙人存在。
然而即便如此,哪怕无数浩瀚力量加持,他在与五大古神挟裹真天大道法则的对抗之中,依旧落于下风!
雷祖被虎神吞魔轮吞吃下一条手臂,损失了不少道则。
祂的道果登时在第二等摇摇欲坠,其真实性体残缺,道则破损,居于第二等的道果自然有些立身不稳!
“可恨,可恨!”
雷祖内心恨怒欲狂,没想到一次失手,便令自己付出如此惨痛代价。
祂禁不住收束神念,同时以道则盘绕己身,对自身做了一定的防护,不敢再像先前那般,毫无保留地以自身道则支撑真天大道法则的运转。
——哪怕五尊古神之间,亦是互有龃龉,互相利用。
也就在当下时候,五尊古神能够暂时抛下芥蒂,合力碾杀王安,毕竟王安撼动的是他们整个阶层的地位。
但是,平常时候,似东极大生大帝与不朽日莲之间,便有着不可解的仇怨——后者曾经试图将前者渡入空门,将之变成自己的棋子,而前者则跳出了棋局,还彻底打翻了不朽日莲的谋划,成功成为彼岸世界的第二等道果。
金神亦在时时图谋雷祖的‘天之号令’权柄,若掌握此权柄,祂可以直接成为半个天道,纵然无法跻身第一等无上道果,却也是半步无上道果存在了。
至于‘天地洪炉’。
象征一切终末的这尊古神,与其余四位古神都有天然的仇恨。
四尊古神的终结,一切万灵的终结,将能成就天地洪炉,使之一跃摘取无上道果,再演真天!
雷祖当下,便是在提防其余四尊古神,防备祂们暗中出手,谋害自己。
祂的第二等道果保持得摇摇欲坠,当下正值与王安大道对抗之际,也无法补充自身损伤的道则,只能坐观己身,看到一层一层盘绕成圆的道则上,突显出一个缺口。
道性法韵不断弥漫缺口,却始终无法令缺口弥合。
甚至于,那缺口处,丝丝缕缕的金光升腾而起,那些金光自行组成了某种沧桑而强横的道韵,反而开始往雷祖盘绕成圆的天之号令道则体系蔓延。
金光丝线所过之处,无数天之号令道性法韵纷纷自解,竟都趋同于那些金色丝线,使之得以在天之号令道则之中,一层一层晕染开来!
雷祖惊觉自身道则出现了极大问题。
但祂偏偏无法亦不能向周围几尊古神求助,只能自行化解,试图将那些晕染越来越多,充满了煌煌气象的金光驱逐,但反而加剧了他自身道则体系的分裂!
最核心的天之号令道则裂解而出。
诸多外层,被金光丝线侵染的近半道则,则逐渐演化,徐徐凝聚,万千道虚影秉持天力而生,应大运而起,生来即是万物灵长,他们演化诸法,他们锻炼神通。
这些虚影从那些被金光丝线侵染的道则之中演化出,又渐渐归合为一道形影。
那形影复又凝聚成一颗灿金色的水滴。
水滴荡漾开层层涟漪,涟漪就蔓延到了仅剩最核心部分的天之号令道则之上。
一个声音也就自雷祖神念之中响起:“我的肉身借你数十万载,而今也到了该归还的时候了。
雷神。”
“天的部分归属于天,人的部分,应当归属于人。
而不是再受上天挟持。”
那个声音说完这几句话,水滴蔓延出的涟漪倏然收拢,紧跟着它完全脱离了法性世界,脱离了雷祖的道则笼罩——
咔嚓!咔嚓!咔嚓!
雷祖身周,群雷遍布!
祂半人半龙的真形,骤然裂解!
属于人的那一部分,被一颗水滴包裹,缠绕,那水滴蕴含了一切力之法则,蕴含了万类灵长的根性!
于是,雷祖的整个上半身,就在金光水滴包裹之中,挟裹种种世界运转的底层规律,万物灵长的卓绝禀赋根性,尽数投注向了对抗着真天大道法则的王安!
“昂——”
化为龙形的雷祖嘶吼啸叫,悲鸣不已!
祂的道果,自那颗水滴脱离之后,一瞬间跌落至第三等道果,在真形崩解为两个部分之后,又再度跌落一个层次,跌作第四等道果,天之号令道则核心仍然在其体内盘旋,但是,祂纵然掌握这道则,想要号令真天与自身同力,却是再也没有可能了!
一瞬间,四尊古神尽皆向雷祖投去了神念。
但刹那之后,祂们收回神念,所有神念尽数集聚在了王安身上。
第四等道果的存在,在彼岸世界,不过是任凭古神们拿捏的对象,不过是一种资源而已,祂们想要何时料理,就可以何时料理,完全不必急于当下一时。
但王安这般存在,却完全不是可以任由祂们捏圆捏扁的第四等道果。
对方承接了一份了不得的道果。
一份能直接把第四等道果,拔升至第二等道果的‘体魄道果’!
人祖体魄!
“雷祖崩解,位格跌落。
真天缺损,大道昏冥。
黄天已起,劫数已至。
此天意也,吾不能阻。”
金光水滴一瞬间包裹了王安周身,同一时间,一个神念亦在真天大道法则之中传荡开来。
那尊囊括宇宙,将万物星辰皆收罗其中,随时准备熬炼毁灭的天地洪炉古神降下一番神念,其真形自在真天大道法则之中消失,就这般干脆利落地退出了此番争斗!
天地洪炉,代表‘天道终末’。
唯有天道真正沦入终末之时,祂的力量才会暴涨至最强,甚至可以借势侵吞几大古神的权柄,让自身摘取无上道果,重演天道。
祂而今之所以参与维护真天大道法则与敌人的对抗,只是因为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祂顺应天时而为。
眼下天时已过,祂亦就顺应天时而去,等待终末的降临。
“天力尚且雄厚,未至衰竭之时。
天地洪炉此时退出,却是意图推动天时往祂想要达到的目标而去。
人祖体魄纵然给予王安,他此时亦无能真正撼动真天!
我等莫要因此颓靡。”
金神振动神念,将之传递给了另外两尊古神。
——雷祖已不能与祂们同列,自然也就被排除在外。
“王安时下,只不过是欲拿回祂化身的第三等道果而已,金神何不放开永恒仙宫之门,把那一重道果归还给祂?”
不朽日莲身形模糊,诸佛共同构成了祂的形影。
祂的神念回应了金神。
作一平凡女子模样的金神,并不言语。
齐守阳本该成就的,就是第三等道果——天道善面,这一重道果于金神‘天道本我’道则有无穷妙处。
祂若兼容了这一重道果,则己身位格再度拔升。
本就独立第一峰的金神,可将其余古神远远抛开!
尤其是值此真天大道渐如槁木,越发枯朽之时,自身多掌握一份力量,变数来临之时,也多一份超脱天道,重塑正本的机会。
金神怎能放弃这个机会?
“王安眼下之势,正如骑虎,虽然难下,然亦无比凶猛,一气提起,未必不能碾碎万般。”东极大生大帝此时罕见地与不朽日莲保持了同一立场,“此时如能以第三等道果哄骗住他。
只留其化身立身彼岸,主尊依旧在彼岸门前。
我们留出时间,可将雷祖填入真天大道罅隙,弥补天道裂隙,使之修补如初。
此后,可再磨灭其分身道果。
如此可解天地倒悬之危!”
两大古神振发神念,都对当下事态保持了一样的态度。
随着雷祖位格跌堕,第二等道果沦为第四等道果,天地洪炉直接表明态度,不再参与当下的对抗当中,此消彼长之下,王安获得诸多神魔精气加持,更得到蕴含‘力之大道’的人祖体魄。
而今情势,已然天翻地覆。
东极大生大帝、不朽日莲做出这般对应,也是理所应当。
他们与真天大道休戚与共,但真天大道真正到了濒临崩毁之际,祂们各自亦有手段,可以瓜分真天大道,从中汲取力量,自身位格因此更进一层也说不定。
超脱天道,本就是第二等道果存在共同的追求。
只不过以往五尊古神统治着真天大道包容的天地万灵,日子过得实在太过滋润,不知不觉之间,也就消磨去了超脱天道的雄心,一旦选择走超脱之路,目标瞄准第一等无上道果,那么与其他同层次的古神便注定要走上争锋对抗之路。
从前,诸位古神不愿走这条路。
如今,在王安逼迫之下,他们却也不得不考量,是不是要踏上这条路了。
祂们各自为超脱天道都做出了相应准备。
眼下金神的准备,便是拿捏齐守阳‘天道善面’道果,与自身融会贯串,提升位格。
另外两尊古神并不愿看到金神再进一步,或者比自己走得更快,再加上当下形势如此,是以做出了如此应对。
面对两大古神的表态,金神神念翻涌:“王安此獠之恐怖,决然不在眼下!
他能将一尊化身推入彼岸,成就第三等道果。
你们以为,此不过疥癣之疾。
可是莫要忘了,在彼岸之前,他还有几个同伴,皆有成就彼岸道果之相。
譬如那一力抵御不朽日莲与雷祖化身的女子。
其若成就道果,必然是‘天之始源’道果。
位居第二等,绰绰有余。
还有大日如来,如今绝境逢生,你们觉得,祂会放过机会,任凭你等拿捏?!”
金神所言,又是另一重利害。
当下情形演变至此,谁真正骑虎难下,谁是进退两难?尤未可知!
三大古神共同维持着真天大道法则的运转,东极大生大帝还要腾出手来,摆布寂灭大道之轮,使之与真天大道法则交攻王安。
便在三大古神互相之间,意见分歧巨大,越发不可弥合之际,受金光水滴包裹的王安,终于从中走出!
他已经融合了人祖体魄!
融合了力之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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