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朝天(二)
言嘉赐眯起眼睛,头微微抬高,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颈项,径直看入元念初的眼中,冷嗤道:“难道不是吗?”
元念初震惊的无以复加,以至于停下了步子。
“……小相好?什么东西?”她又走了回来,满脸都是摸不着头脑的疑惑,一点也没发现隐藏在这句话下的沉沉怒火。
元念初全然没有想到,两人多日未见,言嘉赐一开口,竟然就是这个问题,难道不该是那一夜、那一剑、还有余心愫?还有他的身世,他的父母不应该是天星派的掌门和夫人,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余心愫?还有那个余心愫,到底是什么身份?
言嘉赐抿了抿唇,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粘在她的脸上,不肯错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他的五指没忍住紧紧的捏住身下柔软的坐垫,喉头滚动:“那日之后,我本想回阆山找你,可是却只寻到了你失踪的消息。你可知……我找了你……”
剩下的话言嘉赐再也说不出口,只觉一出口自己便如同一个在摇尾乞怜的弱者一般,在恳求元念初多看自己一眼、多为自己分一丝心神。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既然安然无恙,为何不报个平安?!”
到最后一字时,已然接近诘问。
元念初被言嘉赐面上那真实的伤心神色刺的心尖好似被人重重掐了一把,既酸又痛,她急忙又走近了两步,试探着在言嘉赐身旁坐下,见他没有阻止,这才赶紧开口解释:“我之前……我之前是被困在了一个地方,无法和外界联系,所以才没有和你们说……”
言嘉赐瞧着近在咫尺的这双恳切的眼睛,只是冷笑,“那你是何时到的妖界?在妖界也无法和我联系吗?”
元念初被一声声质问难的挠了挠头上的发髻,正想着要怎么解释自己被人坑了生死契约一事,却没曾想她不弄头发还好,一弄头发倒将言嘉赐的视线吸引至她的发髻上了——那只蛟首簪子此刻还戴在她的头上。
那只漂亮灵动的簪子就像是迎面扇来的一个耳光,言嘉赐只觉一股愤怒只冲天灵盖,他努力克制住不断起伏的胸膛,问道:“那你头上这簪子又是怎么回事?”
元念初顺着他的眼神摸了摸发簪:“啊,这是……”
她想说这是明景山见她一身太过寒碜,所以才送给她的,但这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了,她的的确确认为自己和明景山之间清清白白,但让言嘉赐这样一问,又觉得这解释的话说出口怎么都怪怪的。
是说自己帮了明景山一个忙,他才松了自己这套衣裙和簪子?
元念初叹了一口气,“这些我容后再和你细说怎么样?你之后怎么骂我罚我都行,现在我们先解毒好不好?”
说着又要再次伸手去查看言嘉赐背部的伤口,可就在指尖就要够到言嘉赐的衣服时,他一扭身,又躲了开去。
“…你别碰我。”
可不过这说会话的功夫,那伤口处弥漫的黑色烟雾已经扩散的愈发的大了,初初还不过一个婴儿拳头大小,此刻已然扩散至成人巴掌大小了。
元念初几乎被言嘉赐给折腾的没了脾气,她又看了眼那伤口,再瞥了瞥言嘉赐那倔强着始终不肯看向自己的眼,终于还是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她凌空画了一道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定身符文,施在了言嘉赐身上。
言嘉赐本是扭过了身体背对元念初,也就没发现她受伤的动作,这下子定身符箓一加身,他立刻便发现了身上的不对劲。
“——元念初!你想做什么!你当真以为我不会生气的吗?!”
元念初不答话,只轻轻一抬手。
言嘉赐便被元念初这轻轻一推,推倒在了卧榻之上。
现在他整个人是半俯在了卧榻之上,双眼所视范围,皆超不过床榻的范围,唯一能看见的,就只有元念初的一方裙角,此刻那裙角正散落在床榻上,与丝缎摩擦之间,发出极微细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直到感觉自己后背有又轻又凉的风吹来,他才意识到元念初好像是用了什么利器割开了他背后的衣物。
元念初手持匕首,慎之又慎,确保一丁点儿也没碰到言嘉赐的伤口,将衣物小心翼翼的割开后,才将匕首又收了回去——她凑近了仔细打量片刻,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伤口倒是不深,治疗起来倒是不难,只是这毒蔓延极快,又因为言嘉赐中毒后还妄动灵力,导致毒素现在已经扩散进了灵脉深处。
不过这蛊毒倒也并非卢晋所说那般难治,不过有些费事罢了,元念初想了想,开口道:“师弟,这毒可解,只不过是稍麻烦一些”,她想了想,道:“只要我将灵力注入你的体内,顺着你的周身灵脉走上那么一圈,这些毒素自然就可以被一一消除了。”
言嘉赐双眼看不见她的动作,其余的四感就变得尤其敏锐了起来,裸露在外的背部肌肤尤甚,甚至连元念初端详他伤口时那话语间带起的轻微气息,都能感觉得到。
一时间,本就难捱的伤口变得愈发难受了起来,好似发着痒,却始终挠不准地方一般,这般境况之下,还听得元念初理所当然的道出这个法子,言嘉赐气的几乎要笑起来了。
打开自己的灵窍,让外人的灵力堂而皇之的在自己的灵脉中逡巡一圈,那几乎等同于毫无遮拦的将自己的身体从里到外、完完整整的袒露出来,便是连人世间最为亲密的夫妻也都不一定能做到。
她倒是说的轻松!
言嘉赐眼中的深重的墨色多的几乎能溢出来:“你分明将自己的血给了那条四脚蛇!你莫非不知道这是什么含义?你竟然还想……还想……”
说至此处,言嘉赐没忍住,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牵扯着伤口,竟然咳嗽了起来,后背的伤口被这一闹,血液流的更加汹涌了。
元念初急的不行,她急着要让言嘉赐治疗,却也发现言嘉赐的心思似乎一直都放在明景山身上,她意识到这事若是不说清楚,言嘉赐怕是不愿意乖乖的听话,便吸了一口气,沉声将自己如何进入了山洞禁地、又是如何与百里子定下约定等事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言嘉赐听了之后,虽然默不作声,依旧没有说话,但那胸膛的起伏到底是平稳了下去,这说明他的情绪应该平静了很多,只听他问:“那四脚蛇若是有事,你便也活……”
剩下二字他未说出口。
元念初点点头,“他死了,我也活不了。现在你都知道了,可以疗伤了吧?”
言嘉赐斜斜的觑了她一眼,他眉间郁色一去,那本来就有着十分的美貌忽然间又盛了几分,只是还不罢休道:“那你可知你让那四脚蛇喝了你的血意味着什么?”
元念初几乎要被他的执着打败了,她声音低低的,挫败道:“还能有什么,不就平息他妖血暴动而已吗?”
听了这话,言嘉赐这才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微笑来,桃花眼弯弯,笑意倾泻而出,却立马收了起来,纡尊降贵般拿眼神示意道:“还等什么呢,不快将那符箓解开。”
元念初小心翼翼瞥了瞥他的神色,见他着实不像还在赌气的模样,一边犹犹豫豫的给他解开定身符文,一边道:“这个毒虽然能解,但真的不能拖了……”
她忽然间哑了。
原来是符文揭、定身一解,言嘉赐不知为何竟然抬起手来,慢悠悠的将自己的衣衫一件接着一件的解开,只留下了最后一件雪白的中衣,此刻正背对着她,闻言微微扭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为我将毒逼出来?”
元念初看着眼前宽阔挺直的脊背,两片蝴蝶骨振翅欲飞一般,视线再往下走,修长却又劲瘦的线条收进窄窄的腰间,再往下的美景,便藏在了层层叠叠堆在腰间的布料中。
元念初想要说话,却不小心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心突然间开始狂跳起来。
她猛的站起身来,捂住自己正蹦跶的欢快的胸口,死死闭上眼,吞吞吐吐问道:“师弟……你……你这是做什么?”
言嘉赐见她这模样,又低头晃了一眼自己此刻的模样,如玉面颊上也飞上了一丝薄红,桃花眼中沁了水一般,但已然到了这般时刻,也不容他退缩,只听他道:“……不是你说,要为我疗伤的吗?”
元念初结结巴巴:“疗伤……也不用脱衣服啊”,她嘴上这么说着,却偷偷将眼睛睁开了一丝缝隙,正想偷瞧,不想却正好撞进了言嘉赐那双灿若繁星的眸中。
“——噗通”
“——噗通”
元念初立刻闭紧了眼,急忙摆手,解释道:“我可没偷看啊!”为表清白,她立刻自自己裙摆撕下了一张布条,蒙住自己的眼睛,“我这样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你放心!”
言嘉赐气结,这不懂风情的呆子!
他冷哼一声,只催促道:“快过来。”
“——哦,哦……我就这就来。”
因为看不见,元念初步子也不敢迈大了,只能将双手伸出,摸索着前进。
但奇怪的是,她分明记得言嘉赐坐在自己右前方不远处的位置,应该是有三步左右的距离,却没曾想她迈了四步,都未碰到任何东西。
“师弟?”
却没人回答她,元念初心下疑惑,便又迈出了大大的一步,然而这一步才迈到一半,她的双手便触到了一个温热又柔软的东西,那东西质感极好,元念初没忍住又仔细摸摸了,入手光滑温润,好似暖玉,却又比玉多了几分柔软与韧性。
“……师姐,你在做什么?”沙哑的声音却突然在她耳边如惊雷一般响起。
元念初心头一惊,意识到自己指尖下的竟然是师弟的胸膛,惊得立刻要大退一步,却不想自己的手腕被人牵住,猛的一拉之后,元念初便坠入了一个既安全又温暖的怀抱中。
灼热的呼吸吹拂起了她耳畔的发丝,那么的痒,痒在了心尖尖上。
“师姐怎么,还不给我疗伤啊?”
耳边,这声音带着些许潮湿的声音,忽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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