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小樱花与小怪兽

　　“你好。”路明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上杉家主？我的病人？崽崽？还是直呼绘梨衣？

　　他和她只是第一次见面，也属于“陌生人”的范畴。

　　‘你好。’绘梨衣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小本本，灵巧嫩滑的小手在小本本上飞速滑动，最终递了出来。

　　“你想出去玩吗？”路明非顺着她的意思去。

　　‘想。’绘梨衣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有些冷漠，又有些好奇，她很向往外面的世界，为此多次翘家出走，但抵达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大厦前的十字路口，看着来往的车流哭了几个小时，最终还被源稚生带回了家。

　　“但你的身体有问题，所以他们不允许出去。”

　　绘梨衣在本子上写字，然后又划掉，在旁边的洁白区域重新书写，‘哥哥是在担心我。’

　　真是个天真的女孩，虽然看着这么大，但还和个小孩子一样。

　　“是的，他们担心你，也担心你失控伤害到别人，所以你才不能出去玩。”

　　绘梨衣有些气馁，眼神暗淡了些。

　　“我会尽力解决你的身体问题，不是和那群穿白衣服的人一样，是永远永远解决，那样就再也没有人会担心你，你就可以到处去玩了，谁也不会管你。”

　　绘梨衣又摇头，在本子写：‘可哥哥说这很难做到，他告诉我要接受那些白衣服的治疗，这样才会陪我玩。’

　　“他算个屁，他说的不算，我说的才算。”路明非也摇头，“能给我一滴血吗？一点点就够了，我要分析出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恶化到什么程度了。”

　　‘那给完以后你能陪我玩吗？’她又举起了小本子，带着期许，已经好久没人陪她一起玩了，最近只能去街霸打联机。

　　路明非朝她身后看去，有好几个游戏机，“打游戏我倒是很擅长，《三国无双》《生化危机》我都会，hard（困难）模式打通关都没问题，竞速《战神》也不错，你这里要是有电脑我还能陪你玩星际争霸和魔兽世界呢。”

　　在这个地方待了几年甚至十几年，偶尔翘个家，或者是源稚生来看望她陪她一起打游戏，这是她少量的娱乐方式之一。

　　“如果现在不想打游戏一起看动漫也行。”路明非看到了墙壁上挂着的电视机，现在《火影忍者疾风传》应该更了不少集数了，他还没看过呢，正好在这里看了，还有美少女作伴，想想就美。

　　对于治疗的事他其实并不急，只有上杉越急。

　　他肯定是知道血统失控这种事情急不得，只能循序渐进慢慢解决。说实话蛇岐八家拥有压制混血种堕化的方式他就已经很吃惊了，要是能彻底解决那就是造福全混血种社会，足以名留青史了。

　　既然现在她很稳定就不能操之过急，免得引起人家龙血反弹，变得暴虐。

　　‘只要能陪我一起。’绘梨衣继续举起小本本，她并不在意是打游戏还是看动漫，她只是想有人陪着她，她只是不想自己一个人。

　　每天封闭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早上六点或者七点起床，漱口刷牙洗脸，然后穿着防护服的人会送来早餐，然后开始自己打游戏；中午十二吃中餐，之后继续打游戏或者看电视；晚上吃完晚餐，洗澡刷牙睡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笼中之鸟，毫无自由可言。有时还要出去躺倒手术台上，身体内被侵蚀的血液被全部抽出，然后世界变得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被侵蚀的血液开始在过滤机上过滤，之后回到她身体里的血液很少，这时她才拥有睁眼的力气。

　　入目便是几个针管扎进身体，直至里面的液体完全消失。

　　其实她很害怕黑暗，也害怕打针，每次治疗的时候她都很害怕，血液被抽出的时候很痛，打针的时候也很痛。

　　每次治疗的时候她总想要抓住点什么东西，想要有所依靠，却什么也抓不住，因为在她身边只有穿白衣服的人，他们回来走动，那时候的她谁也抓不到。

　　每次做完手术她都要在床上趟两个小时才有站起来的力气，那种无力的绝望感让人窒息。

　　明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但怎么用力都使唤不动，只能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什么也做不了。

　　今天也是看洁白的天花板整整看了两个小时才有力气下床，在床上有无休止的无力感、孤独感与绝望涌过来，几乎要淹没她的一切，她很想哭，很想在这个时候有人陪在自己身边，给自己讲各种小故事，那样听着故事她就不会害怕了。

　　“我叫…樱花，你叫我樱花就可以。”路明非才想起来自我介绍，他因为知道绘梨衣的名字所以一直没想起来这茬，至于樱花，其实是因为他的代号“白樱”与“千樱”都带个樱字，他本人也挺喜欢樱花的。

　　而且想要给绘梨衣留下一个与那些穿白大褂的医生不同的印象，自己又没有源稚生那样在她身边陪十几年，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名字似乎并不能给这个小孩心智的女孩留下什么印象。

　　‘小樱花。’绘梨衣那“一切都无所谓”的表情有了点点波动，勾出一个简单的笑容，有些生硬，却很美。

　　虽然绘梨衣很少有表情变化，所以对怎么笑都不太了解，但她本人很美，五官精巧，额头圆润，肌肤如美玉般滑顺温泽。

　　在她看过的动漫中，交到朋友后要对他笑，所以她笑。

　　路明非为这抹简单的笑容惊艳，连他的名字前头被加了小字都没察觉，自顾自点了点头，“对。”

　　‘我去给小樱花取血。’绘梨衣欢快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找有没有针。记得是有的，当她的轻松熊玩具坏了的时候可以用来修补缝纫。

　　轻松熊和小黄鸭都是陪伴她的好朋友，只是它们不会说话，也不会陪她一起玩。

　　路明非则等待在原地，顺便观察绘梨衣的房间，墙壁上贴了一层粉红色的纸，颇有少女感，有些纸上还有海报；床上铺着一层鹅绒毛毯，床头是三个枕头，想来是她一个、小黄鸭一个、轻松熊一个，床边还有一双粉色的兔头毛鞋；在另一头有一个青铜制的方形浴缸，此时注满了水，水上有一只橡皮鸭子在飘，说来当初他小时候玩的鸭子也是这种款式的；在床对面的墙上挂着电视机，下面的柜台则放着PS、PSP，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电脑；其它地方则摆放着衣柜等家居物品。

　　是个简单又温馨的小屋子呢。

　　绘梨衣赤着脚丫在地板上来回走动，纤细的脚腕在地板上留下几团水渍，看样子她是从浴缸那边走过，脚底被溢出来的水侵湿了。

　　最终从床头柜第二层找到了一根扎在线圈里的小针，又来到外面的治疗室拿起一个小玻璃管，用针刺破手指滴了几滴血进去，然后献宝似的将玻璃管递给路明非。

　　注意到她期待的眼神，路明非先将玻璃管收起来，“真是辛苦绘梨衣了，那作为嘉奖，我先陪你一起玩游戏吧。”

　　研究分析的事情就往后放吧，但愿上杉越耐心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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