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栾昇已经好几日没有给孟岚写信了,一是怕信鸽白日里飞到家中惹人注意,二是实在没有时间。
自从他开始着手准备复辟事宜,每晚都要忙至深夜,虽说有不同的人负责不同的事项,但还是有许多要让他过目下令的事,比如现下这件。
“我那好叔叔联合鞑靼了?”他面色渐冷:“他以为找一个弱势点的附属国帮忙就能高枕无忧吗,再小的狗,只要闻到肉味,也能化身成狼。”
陈太傅沉声道:“周边几个小国里,觊觎大邺朝的不仅鞑靼一个,他们虽然比不得瓦剌倭国强大,能将狼子野心摊开于表面,但不得不防。”
“无妨,只要他们敢将手伸进来,我必然让他们有来无回。”栾昇起身,走到铺展开的地图前,看似随意地点了几个地方:“鞑靼与我朝相交的边境一大半都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地势险要,要是他们真打算派军的话,其实很难大批量从这些地方进入。”
他的手停在一处:“可是有个时段,鞑靼可以让许多人马沿着边境进入大邺朝,并且不会引起周边百姓的警惕。”
陈太傅道:“进贡马匹。”
栾昇点点头:“没错,届时,就算我们的人能占领关键隘口,不让老贼的命令传下去,可鞑靼还是可以从平川的其他地界溜入,别说百姓了,许多普通将士也不会觉得有问题。”
栾昇转过身,望着陈太傅:“我们现在人手不怎么充沛,将士们不是在掀起各地义潮便是在组建兵马,诸如嵩阳、许州这样的硬骨头都没啃下来,更别说去汴京捅我叔叔的老窝了,所以解决鞑靼此事也不能浪费人手,需得智取。”
说到此处时,外间一位将士手中拿着书信急急奔来:“报!主子!桂花姑娘送来的信!”
闻言,栾昇面色大变,再也没有适才的随意。
桂花是他乳母的女儿,应是再守规矩不过,怎么可能因小事就费百般周折给他送信来呢,必然是家中,或者说孟岚出了大事。
他接过书信,双手甚至不自觉地有些颤抖,急急打开后一目十行的看完,面色冷如寒冰。
“太傅。”栾昇合上书信,将其揣进怀中,目光冷然:“由我去解决鞑靼此事吧,我现下不得不提前去一遭汴京了。”
陈太傅看这模样,心中已有猜测:“可是孟小姐出了什么事?”
栾昇不欲多言:“我是她夫君,自会想法子护她安全。只是辛苦太傅和其他将军,需得安排这许多事务。”
陈太傅挥手道:“你先前俱已安排妥当,哪里当得上辛苦二字。你能一道解决鞑靼,阻止他们派兵,自然极好,若是实在不便,还是以孟小姐的事要紧。”
栾昇道:“我岂是顾小家而忘大义之人?岚儿与鞑靼的事,我都要解决。”
他言罢,便大步出了屋门,脚步急切。适才送信的将士已经将马牵出,挂了些干粮与水袋在马背上,栾昇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翻身上马,对追赶出来的陈太傅道:“我一人前去即可,太傅无需再安排人手。”
话音未落,他已驾着马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栾昇得知孟岚想假死后带着孩子离开他那天,已经把马骑得很快了,但是那天的速度,还远比不上他随太傅从宫中逃离的速度。
他曾经被火燎过手,火的速度那么凶猛,可那一日,他与太傅逃得比火快,才最终能捡下一条性命来。
栾昇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比逃命的那天速度更快了,直到他接过了桂花的那封信。
身下的马因为奔得太急,鼻子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似乎立刻就要因为劳累而晕倒。
这是孟岚送给栾昇的第一匹马,他一向很珍惜喜爱,现下却完全顾及不了这匹马,他一心想着,快些,再快些。
跑了许久许久,从黑夜跑到了白日,栾昇终于骑着那匹奄奄一息的马出了鲁郡,到了嵩阳与汴京相接的铺镇。
栾昇的这匹马怕是不行了,铺镇算得上富裕,有个小些的马场,他必须得从里面再去买匹马来,才能继续向前。
到铺镇时,天刚刚亮,栾昇一夜未曾进食用水,在等新马上蹄上鞍时才随便往嘴里塞了几口烧饼,喂了几口水,囫囵吞枣的模样搞得马场加蹄的师傅频频看他,不知道这个容貌俊美但风尘仆仆的男子,吃相怎么能像庄稼汉。
要是陈太傅看到栾昇现在的吃相,必然也会赞同加蹄师傅的看法,不过他心里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焦急才将这以后天下最尊贵的男子逼成了这副模样。
因着栾昇着急,银钱给的又足,师傅们赶工很快,在天色即将大亮时备好了马具。
栾昇一点也不耽搁,继续骑着马准备出镇。
不过因为人渐渐多了起来,栾昇不好策马狂奔,只得拉着缰绳,一边与新购的这匹马磨合着,一边慢慢的穿过人群。
在路过铺镇街道时,因着有一队马车从街道上经过,把窄窄的道路赌的水泄不通,栾昇还生了一肚子气。
当那队马车即将消失时,栾昇莫名其妙地心中一痛,像是有什么宝贝,离他而去了。
这感觉……莫非是岚儿出什么事了?
栾昇心急如焚,担心孟岚遇上什么不测,也不再顾虑人群百姓,口中大声吆喝着驱赶了人群,急急忙忙地骑着马往汴京方向赶去。
在马车里守着熟睡孟岚的曾渺毓通了通耳朵,疑惑地嘀咕了一句:“我是有了幻觉吗,为何听见了孟小姐夫君的声音。”
随后她又笑自己:“哪里能那么巧呢。”嘀咕完,曾渺毓看着榻上的孟岚,叹了口气。
而孟岚毫无所觉,只是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在睡梦中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栾昇这厢赶着路,出了铺镇一段时间后,终于在地上发现了许许多多的足印。
泥土很硬,足印很浅但却清晰,应当就是不久之前留下的。那队抢了孟岚的嵩阳守军,应当就在前方不远处。
栾昇定了定心神,不再骑马,将马儿栓在林中的大树上,脚下使了功夫,悄悄靠近正准备开拔的守军。
守军大多都是步兵,骑兵都不太多,那一顶马车格外显眼,甚至都不需要靠得太近,栾昇就看见了它的位置。
抢了孟岚的人应该不怎么聪明,竟然让这马车靠近外侧,空出一边来,无论是车里面的人逃跑,还是车外面的人靠近都极为方便。
栾昇冷笑一声,就这般脑子,还妄想带走他的岚儿?怕是需得回炉重造个几十次,才能有配得上岚儿的脑子。
他无声地靠近马车,刚刚行至并排,就听马车中有一个男人对女子动了手,怒吼道:“小贱人!岚妹呢?还有那大夫!去哪了?今日你不说出来,我便打死你!”
栾昇心中一凛,又喜又惊,喜的是听那男人的话,岚儿已经逃走了,惊的是他如今完全失了岚儿的线索,不知她去了哪里,有没有再遇到什么新的危险。
车厢中又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似乎是往男人脸上吐了唾沫:“李铁柱!就你这样还敢肖想我家主子娘娘?不怕株连九族吗?我告诉你!我家主子爷不会放过你的!”
栾昇确定了,车厢中的女子必然是跟随孟岚离开的兰花。
那个叫李铁柱的男人听见兰花的话沉默了许久才道:“株连九族?如今天下大乱,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株连九族了吗?”
兰花又啐了一口:“放干净你的嘴!我家主子爷正儿八经的龙子凤孙!正统太子!你再敢对他不敬,我哪怕死了,也要去把你的祖宗十八代的鬼魂往死里揍!”
李铁柱应当是又打了兰花,下手极重,兰花初时还叫骂,后面只能时不时发出痛呼。
李铁柱边打边问:“孟家那个贱女人去了哪儿?给我说!不说打死你!”
兰花用虚弱的声音回答道:“你去死吧,死了我就告诉你。”
见惯生死如栾昇,也禁不住软了心肠。这兰花确实是个忠心又护主的,不愧是他乳母的女儿,就算孟岚不在,他也得想个办法救了她。
既然要救,就不能将自己也搭进去,他功夫再好也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打不过这面前的兵马。栾昇又仔细探查了一下这只守军,发现其中有几个是他原先散出去的部下,都身处较为靠前的位置,在这只军队中的位置不低。他眉头一锁,计上心来。
栾昇吹响了一种特殊的联络哨声,声音颇像杜鹃鸟,免得引起了他人怀疑,不过这“杜鹃鸟”的声音却比真的杜鹃鸟的叫声长了半个拍子,若是自己人,必能分辨出来。
果然,不多时,那几个将士便找了借口离了队伍,分头往他吹响哨子的方向来了。
栾昇隐匿在草丛灌木中,一张严肃的脸一半都藏在阴影里,几个将士见状,正要跪下行礼,便被栾昇制止了:“免礼,我来找你们有要紧事。”
时间紧张,栾昇的语速飞快:“我娘子被这个叫李铁柱的掳走了,不过现下已经逃了,我需得找到她的下落,确保她的安全,所以得将车中的侍女救出,了解情况。”
几位将士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昨日只听说李铁柱带了一个花容月貌的怀孕小娘子上路,却完全没想到竟然是主子娘娘!
一想到主子娘娘和她腹中的小主子险些遭遇不测,将士们悔恨自责,连忙应道:“但凭主子吩咐。”
栾昇微微颔首,冷然道:“将那李铁柱杀了吧,别让他死的太痛快,好好在他身上使些手段。”
将士们虽然觉得这任务突然,很是难办,但是他们毕竟是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也早就做好了杀掉将领,带着人马转投义军的准备,也没什么怕的,随即领命而去。
李铁柱把那婢女打得奄奄一息后下了马车,黑着脸吩咐刑二:“她似乎是反军逆贼的心腹,带着她,别让她死了。我们得抓紧去汴京,向皇上禀告此事。”
刑二应了是,自行去找军医来医治兰花。
李铁柱没想到那名震嵩阳的孟家小姐,嫁的人竟然是先太子,一时又怒又惧,怒的是孟岚骗他,惧的是孟岚的夫君杀他,毕竟他不但把孟岚叫做娘子,还要让那王大夫流掉栾昇的孩子。
他拍马来到队伍前方,吩咐兵士传令下去,让大家提速前进,早些到汴京复命。
兵士还未来得及离开,李铁柱的一个副手就带着底下的几个小头领上前来,神秘兮兮地凑近了身子,同他说话:“将军,小人刚刚去解手,在路边看到了些东西!”
莫非那孟家小姐大着肚子,并没有能够跑远?李铁柱皱眉疑惑:“究竟是什么东西?”
“送你下地狱的好东西!”
副手话音刚起,几个小头领一齐而上,死死按住李铁柱的四肢,而副手悠悠地掏出了李铁柱的佩刀,将这把刀放在的李铁柱的脖子上,朗声喊道:“嵩阳的守军!现在我们已经控制住了李铁柱!大家不必担忧!我们是义军!”
李铁柱没想到这几个小头领的身手竟然比他还好,一时间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牢牢制住,动弹不得。
此刻听那副手说他们是义军,肝胆欲裂,急忙大喊:“将士们!快上前来杀了他们!”
一个按住他的将士眼疾手快地朝李铁柱嘴中塞了一块脏布头,强行制止住了他的声音。
副手看着面前黑压压的军马,面色平静,实际上手中已经暗暗握紧了兵刃:“想要离开这里,回家的将士,都可以走了!义军绝不阻拦!想要同哥几个一起,转投义军的将士,日后咱们还可以是一家兄弟!而想救了李铁柱去汴京的人,我们也不多留,自行留下脑袋便可以离去了!”
这便是死也不能走了。
守军中的其他人马静默无言,无一人做声。
刑二看形式不妙,正想偷偷摸摸溜到队尾,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脖颈。
他受惊之下大叫出声:“谁!是谁!放开……”我字还没喊出来,被扭断了脖子,像块烂肉一样,随手被扔在了路边。
栾昇面带冷肃,穿过自动避让开一条路的军士,走到了副手身旁。
李铁柱一看这人的容貌气度年纪,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孟岚的夫君,如今的叛军首领——先太子栾昇来了。栾昇既来,安能留他命在?李铁柱被吓得两眼一翻,当场昏死过去。
其他守军们见识了栾昇杀人的手段,又看自家将军竟然那么不中用,心里的天秤该偏的偏了,不想偏的,也不敢做什么。
副手又高声问了一遍:“可有还想去往汴京的?”
仍然无人做声。
副手道:“好,那便是无人想去汴京了。我再问问诸位,可有想回家的?”
一连喊了三道,才有一两个人,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操着一口土话道:“俺,俺们想回家。”
副手望向栾昇,见栾昇轻微地点了点头,松了口气,对那两个想回家的军士说:“你俩把名帖留下便可以走了。”
那两个军士上前来放下名帖,有些呆滞,似乎是没料到走的这么容易。
副手见状又喊道:“义军首领!便是先太子栾昇!现在龙椅上的那个皇帝,是弑兄弑嫂的窃位狗贼!太子栾昇本就应当是皇上!天下将士和百姓不都是他的子民吗?各位愿意回家的回家,愿意留下的留下,只要不再做那狗贼的爪牙即可!”
听完此话,守军里骚动起来,又有些军士走出来,留下名帖,想要回家。
栾昇面上神色淡淡,似乎走多少留多少对他毫无影响。
待想走的都走完了,他面对剩下的军士才开口道:“各位都是及时弃暗投明的英雄豪杰,我栾昇心中感激。”
说完他走到悠悠转醒的李铁柱身旁,皱着眉头道:“但此人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要是不杀了他,枉为男儿,若是下手太重惊了各位,也请大家谅解。”
栾昇说着,嫌弃地拉起李铁柱的一双手掌,只听“咔擦咔擦”一阵响动,李铁柱“嗷嗷”乱叫,又昏了过去。
栾昇捏断了李铁柱的指骨后,仍觉得不解气,又一脚踏上他的脚面,直踩的他靴子扁平,脚掌尽碎,涌出许多鲜血来。
李铁柱又被痛醒来了,挣扎着叫了两声,望着栾昇一脸哀求,嘴中“唔唔”低呼。
副手对栾昇低声道:“主子,他似乎有话要说。”
栾昇不悦地望着李铁柱,直接拒绝:“都快死了吵吵什么,赶着去投胎吗?”
说完,栾昇暗暗使力,敲了几下李铁柱的膝盖与胳膊,在那剧大力量下,李铁柱四肢俱断,又高声痛叫了一下,随即便昏死过去,难以醒来了。
栾昇摇了摇头,叹气道:“真是不中用。”也不再折磨他,同收拾刑二一样拧了他的脖子,扔在一旁了。
看见了如此残忍的手段,别说其他守军了,连副手和那几个本就是栾昇手下的头领都心有余悸。不过仔细想想,那李铁柱肖想娘娘,实属大逆不道,主子亲自处置也不算过分。
栾昇本就有借着李铁柱立威的意思在,见达到了目的也不多说,只问了一声军医何在,便向着军医去了。
军医平日里就害怕李铁柱,刚刚看到李铁柱在此人手中死的毫无尊严,更加恐惧栾昇,见他前来也不知何事,生怕自己也像李铁柱那样惨死,两只腿都哆嗦起来。
栾昇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疑惑道:“这几个就是军医?”怎么如此邋遢猥琐,一点大夫的样子都没有。
军医们讷讷点头。
栾昇无法,只得道:“你们随我来吧,务必治好此人。”
他将军医们带到马车前,这才发现,原来里面已经有军医在为兰花诊治外伤了。
兰花眼下乌青,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失了颜色,要是岚儿看见,该多么不好受。
栾昇这样想着,瞧见兰花看见他来挣扎着要起,急忙阻止:“不必如此,快躺下吧。”
兰花眼中有泪落下:“娘娘本来嘱咐了我要早些跑,可我不小心眯着耽搁了会儿,便被李铁柱发现了,都怪我没听她的话!主子爷,您快去找主子娘娘吧,那李铁柱要害娘娘肚里的小主子,娘娘连夜跳车跑了!她一个双身子的人,哪里扛得住啊!”
栾昇一拳下去,差点没将马车底捅个窟窿出来,他此时心中只恨轻饶了李铁柱,没能将他千刀万剐。
定了定心神,栾昇沉声问道:“你可知岚儿往哪个方向去了?”
兰花点点头:“主子娘娘让我与她还有王大夫在铺镇余家沟会合。”她说完后想了想又道:“王大夫背着药箱,看起来非常胆小和纯朴,眼睛不敢看人,您一见到就能认出来。”
栾昇听完便要离开,但是想到兰花是为了救孟岚才成了这般模样,硬生生地驻了足,扔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不要怕。”后,才匆匆离去。
留下兰花愣在原处,怀疑自己是不是伤到了脑子,主子爷的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些,还能关心人了。
栾昇没想那么多,简单和副手和头领们交代了下这只兵马的下一步安排,随后又急急忙忙往他早上刚刚离开的铺镇赶去。
快马加鞭赶到了铺镇,栾昇正打算拦住路人问问余家沟在哪儿,就一眼看见了一个带药箱的人在路上到处晃悠,不过不像兰花说的那么胆小,他没遇见一个人都要上去问两句,然后又失望地走开。
栾昇心中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追上那人道:“你可是王大夫?”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眼神躲闪起来,嘴里也支支吾吾,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栾昇没那个耐心:“我是孟岚夫君,你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那人一听他是孟岚夫君,情绪差点没崩住:“孟小姐夫君,我对不住孟小姐,我去找人套马车,孟小姐就在这街道上等我,结果等我回来时,她就不见了。”
栾昇听得此言,喉头一甜,嘴角溢出点点血迹来,不过他浑不在意:“什么时辰不见的?你离她等着的地方可远?这镇子上可有人见过她?或是见过可疑的人?”
王大夫道:“辰时不见的,离她不远,问到的人都说没见过。”
栾昇在原地呆了许久。
辰时,他骑马从铺镇离开的时辰,不就是辰时吗?他想起自己那一瞬间的心痛,看来不是因为岚儿出了事,而是因为他有预感,将会失去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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