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余氏
一身朝服的皇帝迈进明德堂里,屋内三个嫔妃及一众下人纷纷行礼。
皇帝近前扶起了陵容,好生打量着她还未显怀的小腹,“容儿真是给了朕好大的惊喜。今日起来便听到你有喜的好消息,下了朝朕便过来看你了。”
苏培盛在皇帝身后也是笑得眼角皱纹都堆在了一起,给自家主子补着说道:“洛贵人您是没瞧见皇上当时高兴的样子,奴才可是好久没见皇上这样乐呵了。”
“苏培盛,就你多嘴,看在洛贵人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你一回。”
皇帝便是这样,纵使你说的全是实话,他也要作势教训一番。
“哎哎,奴才谢皇上,谢洛贵人。”而苏培盛,深谙在这位帝王面前说话的分寸。
皇帝摆摆手,叫众人都免礼,拉着陵容将她好生安置在软塌上。
“敬嫔和惠贵人也坐吧,容儿年纪小,没怎么经过事。你们关系好,多照应着容儿一点。”
眉庄和敬嫔自然不会杵在这里碍着陵容和皇上相处,应下皇帝这几句话之后便各自寻了借口一起回去了。
竹茵也悄悄叫殿内的奴才们都下去,只留梧桐在殿内伺候,一时内室便只剩下皇帝和陵容。
“容儿,朕原想着要给你升一下位份,只是你入宫时日短,到底差点资历。等皇儿平安落地时,朕一定给容儿送一份大礼。”
陵容对他一笑,柔声道:“臣妾入宫以来,能得皇上恩宠已是天大的福分,如今有孕更是陵容求之不得的事。至于位份,臣妾自知还不够格,皇上能有这份心思,陵容已经很感念皇上了。”
皇帝轻轻刮了一下她白嫩小巧的笔尖,满意道:“朕便知道容儿一向懂事。”
梧桐添了点心上来,是新做好的玫瑰酥。
皇帝尝了一个,赞道:“你这宫里的玫瑰酥很是不错,很有江浙那边的风味,若得了空,往欣常在那里送点吧。她也是江南人士,近日又实在受了委屈,多亏了容儿你。朕……”
皇帝自然知道是自己太宠余答应,才叫欣常在受了这遭罪,只是要叫他这般的九五之尊说出自责的话,却也是不可能的。
陵容对这男人了解得很,顺势接话道:“臣妾明白,皇上政务缠身,自然不好叫后宫小事分了皇上的心神,欣姐姐那里臣妾定会时常探望的。”
皇帝点点头,接着道:“容儿如此懂事,朕既然暂且不能赐你位份,就给你兄长赏个恩惠,便叫他做个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吧。”
陵容一惊,赶紧从榻上起身蹲下行礼,“臣妾惶恐,若是兄长因臣妾之故得以升迁,怕是会引起朝臣议论,臣妾和兄长不敢叫皇上声名有损。”
皇帝伸手将她拉起,把人圈在了自己怀里,笑道:“你啊,小小年纪操的心还不少。翰林院有些人,不堪用了,你哥哥的才能朕也是看在眼里,叫他替了那些老蛀虫,也是为朕分忧的意思。说来这份恩典,你才是那个锦上添花的那个,朕可是原本就很看好你哥哥的。”
言外之意是,你怀孕只不过是一个附加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朕很喜欢你哥哥。
“皇上这话说的,倒叫臣妾觉着该入宫的不是臣妾,合该让兄长进宫给您分忧才是。”
皇上颠了她一下,打趣道:“若平之是女儿身,你这话倒也可行。”
平之是安陵衡的字,这般称呼,想来皇上的确是喜爱他的,陵容倒也不再担忧什么,陪皇帝笑闹了去了。
陵容如今有孕,嗜睡得很,皇帝倒也不恼,瞧她困得迷迷糊糊的,还觉得煞是可爱,褪了朝服拥着她一起睡了。
等陵容睡饱醒来时,已不见皇帝的踪影了。
竹茵上前伺候她,解释道:“小主您睡下不久,寿康宫派了人来,说是太后娘娘要见皇上,皇上觉浅,听见外间的声音就醒了,临走时还嘱咐奴才们好好侍奉您呢。”
陵容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便由着竹茵伺候她起身。
此时徐文海进殿来,给她禀报道:“小主,近日奴才们发现御花园一角扎了个秋千,是碎玉轩莞常在的。”
秋千,春日,这么快就到甄嬛邂逅皇上的时候了。陵容回忆了一番自己在后世看过的剧情,心下感叹这后宫终于要到甄嬛的时代了。
“知道了,在我没生下孩子前,旁人的事情就不必关注了。徐公公,你费心些,带人看好咱们明德堂的门户,别叫混进来不干不净的东西,自家屋里平白少了东西叫人害怕,多了东西更是叫人心惊。”
陷害栽赃的事,总得有个物件来落实罪名,因此只有防得死死的,陵容才放心些。她深知自己须得打起万分的精神,谨慎再谨慎,才能护好自己和孩子。
徐文海躬了躬身子,应声道:“奴才明白。只是小主,宝鹃那丫头必定是有她的主子,不知小主对她是何打算?”
“与其将她撵出去再招来别的钉子,倒不如盯好着她,到时候还能来个将计就计。她但凡有动作,立刻来禀报。
我有孕是喜事,合该给你们分点喜气。叫梧桐赏三个月的月例,私下给良辰美景再多给一个月的,她们和宝鹃一间屋子,让她们早中晚各检查一遍屋子,别让人钻了空子。”
徐文海得了吩咐便出殿办事去了,他将几个宫人负责的地方又细分了一遍,又设了定期检查的规矩,一番布置后这明德堂可谓是围得铁桶一般。
宫里的风向一向变得快,上午才被太后申饬过的余莺儿,在满宫人都以为她要就此消沉时,她却在养心殿前唱了一夜昆曲,又换回了皇帝对她的宠爱,行事也是越发乖张,她不敢招惹主子们,倒是时常折磨下人。
这日陵容给皇帝绣的寝衣刚好完工,便想着送去养心殿。毕竟自己还是个小小贵人,讨好上级领导的日子还长着呢。
待她领着竹实和竹茵到养心殿前时,刚好遇上从殿内退出来的小厦子,竟是满手的血。陵容自己是遭过罪的,便看不得别人受苦,叫住他问道:
“这是怎么了,居然把手弄成了这幅模样。”
小厦子知道她如今身子贵重,不好见血,忙将手藏到身后回话:“回洛贵人,没什么事,只是奴才笨了点,没做好活。”
陵容蹲下身子,很是温和地说道:“虽然做下人难,但下人也是人,不是生下来就要给人欺负。究竟是别人狠心,还是你手笨,你只管说实话,我保你平安无事。”
良言一句三冬暖,小厦子只觉眼睛酸涩得想要落泪,颤声说道:“奴才先谢过洛贵人,谢谢您把小厦子当人看。是,是余答应,方才逼奴才拿手剥核桃,奴才没法儿,手便,成,成这样了。”
陵容叫跟着的小林子跑回宫拿药,又支使小江子陪小厦子下去包扎,自己到殿外等待通传。
皇上原本就喜爱她,如今身子又金贵,很快苏培盛便出殿请陵容进去。
陵容先给皇上见了礼,被他扶起坐在了榻上。陵容表明了来意,便叫竹实将寝衣捧过去,皇帝拿开瞧了瞧,赞道:
“这金龙出云的花样好,容儿的绣工也是一等一的好,难为你怀了身子还为朕操劳。朕闻着还有些香味,这又是你的什么巧思啊?”
陵容笑了笑,“这寝衣用臣妾调的梦沁香熏了许久,香气染衣,能叫皇上夜间睡得更香些。皇上放心,这香臣妾自己用过,敬嫔姐姐也用过,很是有效。”这话意在告诉皇上,已经有人试过香,是安全的。
皇上叫苏培盛好生收好,转头又关心起陵容的胎来:“这几日身子可还好,可有叫太医瞧过?”
陵容点了点自己的脸,笑道:“皇上瞧臣妾的脸,都圆了一圈了,可见这孩子是懂事不闹人的。臣妾请李仁老太医瞧过,说孩子很好,皇上放心便是。”
皇帝回忆了一下李仁这个太医,过了几瞬才说道:“朕记得他,密太嫔的三胎都是他照料的,后来却是很少见到他了。既然如此,就叫他负责照顾你的胎吧。”
“臣妾谢皇上恩典,有李太医在,臣妾便放心多了。”
自陵容进来,余答应便没和皇上搭上一句话,这会儿连忙插话道:“皇上挂心国事,臣妾叫人剥了核桃,皇上吃点补补身子。”
说着便把那盘核桃端了过来,皇上却转了转手串道:“给容儿拿过去吧,她正是需要滋补的时候。”
余莺儿脸色一滞,却还是向陵容走过来,没等她近身,陵容便起身避开了。
她蹲下向皇帝行礼道:“皇上,核桃是好东西,臣妾本不该谢绝余答应和皇上的好意。只是这一点核桃,却是沾了人血的,臣妾不敢吃,也不忍吃。”
“容儿,你这话是何意”皇帝坐直了身子问道。
“臣妾无需多说,皇上您瞧瞧小厦子的手便明白了。”
皇帝挥了挥手,苏培盛会意,很快就把小厦子带进来了。
“你,上前来,让朕瞧瞧你的手。”
小厦子依言走到皇帝身前跪下,将两手举起,十指个个缠上了纱布,约摸着是他自己的药粉不好,止血功效不强,纱布上又渗出许多血,红白交错,很是触目惊心。
皇帝瞧完抿了两下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实话实说。”
“回皇上的话,您午歇时,余答应命奴才徒手剥这些核桃,奴才本想去找钳子,可答应她说皇上您醒了就要,叫奴才不要想着偷懒省事,奴才不敢不听命。”
皇帝起身走到陵容身前将她扶起,“容儿起来吧,你说的很对,这等染了人血的东西怎么忍心吃。苏培盛,带他下去吧,叫个医使给他看看。”
复又走到余莺儿身前,细细盯着她,“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朕原以为喜欢这等话的人必定是好的,可你,先是将欣常在关去慎刑司,又如此苛待宫人。
你,原本和他们是一样的人,这才多久,便忘了自己从前是何处境。朕身边留不得你这样的人了,苏培盛,传朕旨意,余氏降为余官女子,迁到朕看不见的地方去。”
“皇上,不要啊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臣妾这一次吧。唔,唔!”
苏培盛叫了人拉她出去,还很有经验地拿脏布堵住了嘴,没给她留下多余的机会在皇上面前求情。谁叫她不把宫人当人看,更何况小厦子还是他的徒弟,苏培盛自然不会手软。
见皇帝心情不好,陵容也不好一走了之,坐在他旁边轻声哼唱了几首曲子,待皇帝情绪缓和了些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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