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来吧
“柔柔,给我个解释。”
何西莲前脚进门,步子都没站稳,毫不掩饰愤怒。
傅礼柔吃着蛋炒饭,煎的金黄的蛋块塞进嘴里。
“解释什么?妈,这个时间你怎么回来了。”
傅礼柔的言语在何西莲看来就是强行转移话题。
“李鹤给我打电话了。”何西莲点开手机屏幕,推到傅礼柔眼前。
“你跟那个男生,怎么回事?没事干跟男同学去天台干什么?”
尽管母亲说得尽可能含蓄,傅礼柔还是听出挖苦之意。
傅礼柔吃了一大口米饭,不想说话。
毕竟话没挑明。
“小小年纪,你别不学好——”
“有你跟傅森做榜样,我学什么好?他还在那个女人身边照顾她吧,难怪你火气这么大,原来是在别处受了气,没处使是不是。”
傅礼柔一口气把话说死,就是要在何西莲伤口上撒盐,让她知道疼!
她也可以有这么恶毒的嘴脸。
何西莲被堵的气闷,肩膀肉眼可视的颤抖。
“你爸爸羞辱我还不够,你是我女儿,难道也要胳膊肘往外拐?我是欠他傅家是不是…”
傅礼柔沉默了,何西莲又在她面前狼狈地哭泣,她的眼泪换不来丈夫的怜惜。别的女人皱个眉头,傅森都好言好语哄着。
既然爱到歇斯底里,何苦不放手,看看别的风景,他在拥抱除你之外的温度,你也要陪他一起么。
父母的婚姻,给傅礼柔上了人生恋爱观第一课:强扭的瓜真的不甜。
爱情,男人天生占尽优势。
她想到诗经中那一句。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
晚上,何西莲没在家里住。
傅礼柔把脑袋蒙在被子里,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手机消息提醒一直在震动。
安荣给她发了一串文字,透过屏幕傅礼柔能想象到安荣杏仁一样的大眼因为焦急而快速扑闪。
——傅礼柔,陈祈弦没对你怎么样吧?他昨天真的看起来好凶。
——我没事,好得不能再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早点睡觉吧(摸摸头)
晚安。
傅礼柔回了一个“好”字,把手机翻面扣在枕边。
人本来是独立的个体,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走进彼此的生命,也是因为千丝万缕的追逐,所以世间才会留有故事。
傅礼柔只想做一个肤浅的人。
-
电脑屏幕黑了,游戏人物应声倒地。
倒计时的数字还在继续,陈祈弦撂开耳机,走到自动贩卖机前面。
周嘉清对着键盘一顿敲打,高燃语音刺激着大脑。
“我这波操作天秀!”
身旁游戏椅不知道什么时候空的,他的眼镜直挺挺地横在桌子上。
“……”
陈祈弦拿来两罐可乐,塞周嘉清一个。
可乐……可乐好。
他单手抠住银色易拉罐拉环。
“不打了?”
“不想打了,出去透个气。”
“行。”
游戏厅灯光昏暗,人头密集,呆久了憋闷。
外面正在落雨,乌云团团围住。
两位身高腿长的帅哥风格迥异,同框画面不要太养眼。
陈祈弦不爱说话,周嘉清习惯跟他在一块的安静氛围,气场合拍,没有言语也不会尴尬,相处起来出乎意料的舒服。
他这人不做作,有什么都反应在面上,不会让人觉得累。
况且,陈祈弦一言不发的时候,更勾引人想挖掘他。他今天穿着偏休闲,低调简约,防不住正当其时的少年气。
过往的异性,甚至连同性都要多看他两眼。
室内的音响播着当下流行的热曲,要把喧闹的氛围造到极致。
“呦——”
周嘉清好整以暇地朝前方吹了声流氓哨。
昳丽的人款款走过来。
时间好像为这一刻放慢了脚步,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傅礼柔要漂亮,根本不管外面温度几何。套着挂脖纯色短t,细细的银链勾着两侧半袖,一根金属链条缠住腰身,紧身短裤下白腻的细腿晃眼。
她刻意打扮化了浓妆,眼线拖在眼尾,红唇叼着一支女士烟,笑得春风得意。脖颈,手腕,手指上都圈有饰品,半月牙的吊坠贴在锁骨骨窝中间,又俗又艳。
没点料穿不出来的风情。
了不得,真的叫人惊喜。
傅礼柔身上的猛烈反差像利刃一样直戮心脏。
甚至没有一个恰当的词语能准确形容她给人带去的强烈感受。
在周嘉清为数不多背的下来的诗句里搜寻,最后只憋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一句,却十分贴切。
周嘉清是出来透气的,现在脑袋反而更晕乎。
可得把她瞧好了。
陈祈弦知道,傅礼柔只不过是回归她最本真的样子,她是什么样由她自己决定,任谁也不能轻易给她下定义,把她钉死在审美的框架里。
傅礼柔与身边的朋友打闹,头发丝都跟着一起开心。
周嘉清痞里痞气地朝傅礼柔竖了个大拇指。
满身潮牌,低调不足。
傅礼柔注意到他们二人。
傅礼柔心情好,回应他一记眼神。
她自然认得周嘉清身边有个谁。
美而自知,傅礼柔一向分辨得出粘着在她身上的视线。只有那个人并没有沉溺的嫌疑,极度克制。
陈祈弦没有任何摆弄,神色淡淡与她交叠。
这举止无形中挫伤了傅礼柔的自信。
更叫她不爽。
傅礼柔莞尔勾唇,摘掉沾着她口红的烟,夹在指尖。
空气中有两股较量的气场。
傅礼柔的腰际揽上一只手,不费吹灰之力将她往里带。
几乎同时,一道尖利的视线杀向姜扬搂住傅礼柔后腰的手,姜扬面不改色带着人离开。
周嘉清扶额看他,“你知道吗,每次你动怒的时候总是无意识的顶腮。”
陈祈弦矢口否认。
语气转而嘲讽。
“我犯得着生气么?她爱跟谁一块就找谁去。”
周嘉清失笑,陈祈弦吃瘪的样子头一回见。
“走了。”
平时他们在一块开玩笑尺度也大,给他安排荤段子都没见陈祈弦抗拒或是不待见过。
陈祈弦没明说,但是个人都懂,这回真的介意了。
他们之间响亮的一个巴掌。
周嘉清曾经以为该完蛋的是傅礼柔。
她笑得明艳艳的,格外灵动,彻底排解了心里堆积成山的怨恨。
看来,不到最后一刻,输赢真不好说。
-
“哎,不打算介绍给我认识一下?这里是我的地盘,隔音效果杠杠滴,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姜扬大学在读,现阶段自己创业,开了家飞扬舞蹈工作室。
初一的傅礼柔跟初三的姜扬是全校公认的最佳跳舞搭档。
学校的元旦晚会促成一场友谊的诞生。
傅礼柔向来脸皮厚,姜扬的地儿就是她的地儿。
“哈?介绍谁啊。”
漫不经心说着话,随身包直接丢老板椅里。
姜扬走过去,用手里的车钥匙挑起傅礼柔的下巴,“小妞,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刚才你可是利用我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心里的小九九。”
全身镜映着两道身躯。
姜扬剪的短碎,一米七五的身高加持,模特身材,白色背心外搭港式皮外套,裤腿扎进马丁靴,劲瘦有型。
“你要么喜欢他,要么看不爽他。”
“别想在我跟前扯谎,老实交代。”
陈祈弦对姜扬来说,是个念高中的臭弟弟而已,可显然他的心智比同龄人成熟得多。
他们之间算什么?傅礼柔说不清楚,不过她不打算跟陈祈弦再有交集,那个巴掌,让她解了气。陈祈弦算是功过相抵。
傅礼柔歪头:“都——不—是。”
“就是心血来潮,没有所以然,怎么想就怎么做,无关风也无关月。”
孔夫子说得妙,从心所欲不逾矩。
姜扬无语:“你怎么不唱起来拉倒。”
她划开姜扬的火柴,烧着烟,滤嘴上再添口红印记。
内容简单的事情经过和盘托出,姜扬听过后,跟傅礼柔一样陷入困顿。
“或许不相往来对你对他都好吧。”
傅礼柔同意姜扬的建议。
殊不知事情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历史上探寻真理的人前仆后继,早就跟命运抗争过的。
姜扬不是神仙,仅凭借少年偏执的一眼,她也没读出东西来。
他沉默的眼睛里泄露的情感是嫉妒吗?或许还有猜忌,猜测搂着傅礼柔的这个“男的”是谁。
姜扬怪自己走得太着急,没能细细品味陈祈弦写在脸上的情绪。
傅礼柔手中的烟灰将落,姜扬把水晶烟灰缸推给她,“磕里头。”
一个比一个要命。
傅礼柔顶着这么纯的淑女形象,浓妆也不影响骨相里的柔和,却掉进烟瘾里。抽烟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放松,桃花眼迷蒙,看人多几分娇。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现在我们挨的近,心里觉得堵就来我这玩,扭他个三天三夜,保管你吃得香睡的踏实。”
烟头被掐灭,这是她几天以来抽得第一支烟。
傅礼柔愣了一瞬,“有劳姜老板照顾。”
她曾抱怨命运的残酷,给她打击最大的莫过于父亲傅森的背叛,他何止对妻子不忠,对女儿弃之不顾。他给这个本该完整的家庭致命摧残,责任与情爱,他选择后者。
傅森多伟大啊,大言不惭爱情至高无上,虔诚如他,终于诚感上天,有情人终不负。
傅礼柔鄙视傅森口口声声宣扬的爱,发誓这辈子不会给别人伤害她的机会。
宁肯错过,不可一念之差误终身。
她包装自己,活得没心没肺,化身浮萍随波逐流。
麻木应世,灵魂漂泊,无处归依。
压抑到极致的时候,她的身板扛不住厚重的七情六欲,想要呐喊,想要嘶吼。
她抽上了烟,也迷上了黑夜。
要怎么样呢,青春有限期,匆匆不等人。
傅礼柔不想一直这样堕落下去,别人犯了错,她不能傻乎乎用错误来惩罚自己。
一辈子只活一次,不妨大胆享受吧。
按着她的心意,热烈又奔放的活着。
道路依旧不平坦,新学校里流言缠身,被人欺负,被打压。
嘴上功夫她懒得理,可那些个实打实的痛,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一一还回去。
她走在光明大道上。
正确的方向,对的人。
唯一的差错就是她失手打了陈祈弦一巴掌。
命运待她时好时坏,她还是怀有感恩之心。昨天的月亮和今天的太阳都是馈赠,未来的不可测更加令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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