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三章～第十五章

琼华剑仙第十三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看着玄霄不寻常的反应，云天青当场晴天霹雳，他难以置信，玄霄师兄这种姿态分明是坠入爱河了，再看看夙昙师姊对此无知无觉的态度，玄霄师兄分明只是在单相思而已。

        玄霄师兄啊玄霄师兄，你为什麽这麽看不开，居然喜欢这种就算睁大眼睛上下左右查看都找不到一丝优点的女人，你好歹喜欢夙瑶师姊或者是夙莘师姊吧，虽然夙瑶师姊过於一本正经，但她可真是个大美人啊，夙莘师姊更不用说，明艳的美貌外加活泼开朗的个性，都很讨人喜欢，纵使偶而会不太讲理，但都好过夙昙师姊吧，玄霄师兄你看女人的眼光不行啊。

        妊云旗一脸狐疑地看着云天青和玄霄，只见云天青在对玄霄耳语，是在说她的坏话吧，居然在当事人面前讲她的坏话，云天青真的是个臭烂小子呢，可是不多久，玄霄师弟立即气急败坏地喝止云天青，大概他对云天青这种人品堪忧的行为看不过眼，果然玄霄是个三观很正的好青年呢，所以云天青是怎样通过「酒色财气」的幻境关卡的？等等，为什麽云天青一脸见鬼的崩溃神色？玄霄师弟只是制止他不端的言行而已，用得着好像天塌下来的夸张表情吗？

        云天青这时恶狠狠地瞪了妊云旗一眼，想要说什麽却敢怒不敢言，妊云旗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看来天青师弟有话要说。」

        「师弟不敢。」云天青很想问这个可恶的夙昙师姊究竟给了玄霄师兄什麽迷魂汤，但一想起其他同门师兄弟对他的忠告，夙昙师姊可是以毫无基础的菜鸟之身，在半年的时间以内，把琼华派的功法丶剑法丶铸剑之术都学了个精通，是非常可怕的怪物，没事别招惹她，而他更亲身领教过她的厉害，所以还是尽量别惹她生气才是。

        「呵！不敢？我看你胆子倒是大得很呢，在我的面前悄悄说我是非，你有把我这个师姊放在眼内吗？」

        「妳！」云天青想暴怒却强忍下怒气，在对方强大的武力值面前，他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天青！你为什麽总是和夙昙师姊过不去，明明你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玄霄把云天青教训了一通後，转头就对妊云旗行礼道歉，「师姊，天青师弟多有无礼之举，我代他向妳道歉。」

        「玄霄，你不需要为天青师弟道歉，天青师弟犯的错误该由他本人承担，一个大人不敢坦承错误，难不成他是孬种一个？」

        听到妊云旗略带轻蔑的话语，云天青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後向妊云旗拱手道歉：「师姊，真的对不起，是师弟无礼的错，请原谅师弟吧。」

        「见你低声下气向我道歉的份上，好吧，我原谅你了。」妊云旗向云天青得意地一笑，无视云天青的愠意，她的目光转向玄霄，「作为师姊，昨天我和你们的比试中，大概知道你们的实力是什麽程度，现在我教你们运用御剑之术，跟我到剑舞坪吧。」

        行程决定好後，妊云旗便带着玄霄和云天青离开醉花荫，这时候沐风女仙现身了，她倚在凤凰花树的树干上，默默地看着逐渐远去的玄霄的背影，脸上浮现了不易察觉的红晕。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妊云旗千方百计地想找夙瑶师姊，希望可以透过对话解除僵硬的关系，回复以往的友好关系，但总是找不到机会，而且就算再迟钝，妊云旗也多多少少察觉到夙瑶有意无意地避开她，这令她十分颓丧。每次妊云旗心情郁闷时，都会去醉花荫中和沐风女仙聊天，不过今次不知怎的，沐风女仙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沐风仙子，有烦心事吗？」妊云旗明显感觉到沐风女仙有烦恼，想起以往她总是向沐风女仙吐露她对於和夙瑶师姊关系的烦恼，现在轮到她做一个倾听者了。

        「咦？有这麽明显吗？」沐风女仙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

        「烦恼两个字都写了满脸了，所以妳有什麽烦心的事？是关於恋爱吗？」

        一提到「恋爱」这两个字，沐风女仙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妊云旗看对方的反应，心想不会被她意外地说中了吧，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所以……真的是恋爱问题吗？」妊云旗试着问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我所感受到的是不是恋慕之情，再者那个人已经有心上人了。」沐风女仙想起玄霄看着夙昙的眼神，内心略感苦涩。

        「嗄？都有心上人了，居然还招惹妳？渣男！不行，我要教训他！」妊云旗暴怒，她不可以容忍朋友受到如此欺负。

        「不是啦，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他并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沐风女仙赶忙制止暴怒的妊云旗，以免她一时冲动之下做了错事。

        看来是沐风女仙单相思了，究竟沐风女仙看上了谁呢？肯定是琼华派的人，毕竟醉花荫是弟子们闲暇时休憩的地方。究竟是谁呢？一点头绪都没有，虽然想问沐风女仙，但感觉上她应该不会如实回答，还是别问会比较好吗？

        看妊云旗无比苦恼的样子，沐风女仙开始思索她知不知道玄霄对她的心意？可是当时她对玄霄那种不寻常的状态好像没有过多的想法，虽然沐风对玄霄抱持着情愫，但比起这种对她而言不清不楚的感情，还是朋友的幸福比较重要，她想撮合妊云旗和玄霄。

        「话说回来，妳有谈过恋爱吗？」

        「诶？没……没有。」面对沐风突如其来的提问，妊云旗吓了一跳，完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因为恋爱这回事对她来说太过遥远了，不像会在她的身上发生的事，所以恋爱这两个字於她而言没有什麽概念。

        为什麽沐风女仙会问她这种问题？是想她做她的恋爱谘询顾问？但可惜的是她严重缺乏恋爱经验，帮不上什麽忙，对沐风女仙有点抱歉呢。

        「咦？我还以为妳察觉到那个叫玄霄的弟子的心意。」沐风女仙希望透过谈话，让妊云旗知晓玄霄对她的心意。

        妊云旗听沐风提起玄霄，有点愕然，为什麽要扯上玄霄？

        「那个叫玄霄的弟子总是一有时间，就会到我的跟前吐露心事，他好像心仪某一个师姊，在烦恼着要不要告白呢。」见妊云旗一脸大惑不解的样子，沐风女仙赶紧解释，而且她并不是在胡说八道，玄霄真的一有时间就会在她的面前吐露他对夙昙的爱意，并思考着要怎样才能够对夙昙师姊传达心意，虽然不明白他为什麽会对她倾诉烦恼，他在期待她有什麽反应吗？应该不是吧，毕竟他看不见她。

        听到沐风说玄霄有心上人，对妊云旗来说真是意外的信息呢，想不到玄霄师弟一本正经，感觉完全和「恋爱」二字扯不上任何关系，殊不知玄霄竟然……大新闻呢，那麽他心仪的对象是哪一位师姊呢？夙瑶师姊？夙莘师姊？还是风苒师姊？要不就是夙苒师姊的闺蜜夙雪师姊？人选太多了，对玄霄师弟有可能喜欢哪一个一点头绪也没有，不如再问一问沐风女仙寻找线索吧。打定主意後，妊云旗正想询问沐风女仙时，沐风女仙突然慌慌张张的，然後消失了踪影，可以让沐风女仙如此反应的，一定是其他弟子来此处赏花了，真是不凑巧，还以为有时间可以对沐风女仙刨根问底呢，只好下次再问个清楚了，不过玄霄师弟这种循规蹈矩，除了修行之外什麽都没有兴趣的木讷男子，居然春心萌动，究竟他喜欢的是哪一个师姊呢？很好奇啊。

        「师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妊云旗忙扭头一看，是玄霄，原来打断她向沐风女仙问话的罪魁祸首是他吗？

        「师姊，妳又在和凤凰树说话吗？是在说什麽？」玄霄看见妊云旗的脸容，表情便不其然地温柔了起来，可惜这细微的变化，妊云旗完全没有注意到。

        「没什……」妊云旗本来想回答没什麽，但一想起沐风女仙提供的信息，妊云旗便露出促狭的笑意，「啊！是的确说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事。」

        「师姊，是什麽有意思的事？可以告诉师弟吗？」玄霄目不转睛地看着夙昙师姊，夙昙师姊的这个笑容太可爱了。

        「听这棵凤凰树说，你有心上人了。」妊云旗直截了当的说，关於玄霄的疑问，还是直接问本人会比较快。

        「咳咳咳咳咳！」玄霄受到极大的惊吓，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话说师姊声称自己可以和花草树木沟通，原来不是打趣的说法，而是真的罗？

        「玄霄，你没有事吧。」妊云旗被玄霄强烈的咳嗽状态吓了一跳，是她问得太直接，才害玄霄师弟这样子吗？

        「没事，别担心。」玄霄很快地平复过来，他的脑袋迅速运转着，师姊对这件事知道了多少？她是不是知道他喜欢的人其实是她？要不要试探一下？

        玄霄斟酌了一下言词後，便小心翼翼又略显不好意思地发问：「那棵凤凰树还有说其他什麽吗？」

        「她说你喜欢某个师姊。」妊云旗如实回答。

        「……是哪一位师姊？」玄霄晴天霹雳，夙昙师姊已经知晓到这个地步吗？

        「她倒没有提过。」这才是问题所在，妊云旗完全不清楚玄霄喜欢什麽类型的女性，所以无从猜测他到底喜欢哪一个师姊。

        听到夙昙师姊的回答，玄霄的内心浮现出既安心又失落的复杂心情，总之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所以你喜欢谁呢？放心，师姊会为你的恋爱之路呐喊助威的。」妊云旗迫不及待地追问，闪亮亮的眼睛充斥着好奇心。

        「那个是……」要不就由现在开始告白吧，玄霄很想让夙昙师姊知晓他的心意，与其等待所谓的好时机，不如就现在开始向师姊传达心意吧。

        正当玄霄决定这麽做时，突然身後传来一些动静，妊云旗和玄霄定睛一望，是琼华宫的值守弟子，他来这里是想干什麽？

        「夙昙师姊丶玄霄师兄，掌门有重要的事情要传唤你们两位，请尽快到琼华宫一趟。」

        咦？师傅这麽急召他们前来，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交代他们吗？可能是因为这不太符合师傅的作风，所以妊云旗的内心非常不安。

        玄霄因为被传话弟子的介入，告白被强行中断，他有点松一口气又有点遗憾的感觉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不管是怎麽样都好，现在还是以师傅的命令为最优先的吧，他边走边叫唤妊云旗：「师姊，我们走了……师姊？」

        玄霄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後的夙昙师姊并没有跟上来，他扭头一看，就见到师姊一脸惶惑不解的神情，他不由得在意了起来，师姊到底怎麽了？

        「夙昙师姊丶玄霄师兄，请尽快跟我来。」传话的弟子催促道。

        「是的，我现在就来。」妊云旗慌慌张张地跟上传唤弟子和玄霄师弟的脚步，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本来洋溢着轻松氛围的醉花荫突然间变得寂静无声，令人窒息。

        来到琼华宫，只见太清真人和宗炼长老在此，还有两个人之间有个台座，台座上盖着白布，依白布遮盖着的那些东西的形状来判断，是两个剑匣吗？

        「夙昙丶玄霄，我今日命你们二人前来，乃是有一件关乎本派的大事要交托！」

        琼华剑仙第十四章羲和望舒双剑

        「夙昙丶玄霄，我今日命你们二人前来，乃是有一件关乎本派的大事要交托！」

        看着太清真人如此的郑重其事，妊云旗和玄霄也不禁端正神色，恭敬聆听。

        「宗炼，便由你来说吧。」太清真人把解说任务的事宜交於宗炼长老，而宗炼长老理所当然地接过掌门之托。

        「你们都已知道，昆仑诸峰之巅，有天光投下的地方，便是传说中的通仙之途，若能通过，则可白日飞升成仙，只是那里灵气充沛，彼此激荡，绝非一人之力能够靠近。吾派修仙，虽日积月累，勤奋不懈，可惜成效甚微……直至第二十代掌门道胤真人，这位绝世之才的先辈，悟出以人养剑，万物分阴阳，而阴阳生万物，若能修炼一对雌雄双剑，以巨大灵力形成剑柱，直冲云霄，至昆仑山上天光投下处，则门派中诸人皆可抛却□□凡胎，成为仙身！」

        一讲起道胤真人的事迹，宗炼长老那兴奋崇敬之情溢於言表，妊云旗倒是知道道胤真人，她曾经在云经阁阅读过关於琼华派历史的经卷，虽然文言文很难看懂，不过除了知道这个道胤真人乃第二十代掌门，并且是不世出的奇才之外，就没有其他具体的描述，顺带一提，她的师傅太清真人是第二十四代掌门。在妊云旗正出神地回想这些的时候，宗炼长老依然在滔滔不绝。

        「自那之後，吾派穷三代之力，於我手中，终成羲和丶望舒两剑！」语毕，宗炼长老把在他和太清真人之间遮蔽台座的白布揭开，露出两个做工精美的剑匣，妊云旗见此一脸了然，果然如她所想是两个剑匣。

        只是，接下来看见的事让妊云旗相当震惊，宗炼长老打开两个剑匣的盖子，向妊云旗和玄霄展现里面的内容，一把是通体赤红，似有烈炎环绕的大剑，应该是宗炼长老所说的羲和剑，以她所知，羲和和望舒是中国神话的日月女神，但长老却说是雌雄双剑，别随便把某一个女神性转啊，不过羲和这个名字倒是和这把烈焰颜色的大剑颇为相似，而另一把想必就是望舒剑了，那通体晶莹，隐隐有寒冰之气透出的细剑……咦？怎会？那……不就是她曾经在梦中见过的无剑格的稀奇之剑吗？

        在震惊的同时，妊云旗似乎透过望舒剑看见了一个腥风血雨的世界，那里不就是卷云台吗？在卷云台上，不但琼华派的弟子死伤遍地，还有那些好像貘的生物也死了一大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为什麽会看见这种景象？在妊云旗想集中精神观看影像的後续时，突然间一阵头痛袭来，只是头痛徵状只出现了一瞬间，便很快地褪去了，待头痛不再後，妊云旗再次定睛望向望舒剑，却已经看不见那奇异的景象了。

        在场的太清真人丶宗炼长老和玄霄没有发现妊云旗的异样，他们都在看着羲和望舒双剑，其中玄霄不禁感叹双剑真的是绝世的神兵利器，而宗炼长老开始就针对双剑的问题说一些事：「如今双剑还是死物，若能灌注生人灵气，则力量之巨不可想像！」

        太清真人锐利的眼神往妊云旗和玄霄的身上停留了一会，然後宣布：「夙昙丶玄霄，你们二人已被选为羲和剑丶望舒剑之宿体，从今往後，便要人剑同修，助我琼华派早日升仙！」

        「弟子丶弟子担此重任，定会勤加修行，不辱使命！」玄霄大喜过望，倒不是因为掌门对他期待有加或是肩负重要使命的光荣感，而是他和夙昙师姊被选为双剑之主，那是不是就有更多的时间和师姊相处？

        相比起玄霄激动兴奋的状态，妊云旗却显得一脸的心事重重，沉默不语，这时候太清真人和宗炼长老才发现了妊云旗的异状，太清真人率先发问：「夙昙，妳似乎有话要说？」

        「弟子疑虑，虽然不可否认双剑威力的强大，但是仅凭我丶玄霄师弟和双剑的力量，真的能够升到天光处，成就仙身吗？」

        太清真人听後哈哈大笑，然後非常欣慰地回应妊云旗：「这是非常好的问题，夙昙总是很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所在，果然不愧是我最优秀的徒弟。」

        宗炼长老也是一脸赞赏的神色，并开始解答妊云旗的疑问：「虽然时间紧迫，但你们二人必须在大概一年半中，刻苦修行，因为那时候会出现一个绝佳的机会……」

        宗炼长老故意在此停顿了一下，玄霄急不可耐地追问：「机会？……弟子愚钝，请长老明示。」

        「若要做成剑柱，单凭你们二人灵力丶与附近山峰之灵气，尚且远远不够，其馀的便要从妖界取来。」

        「妖界？」玄霄颇为疑惑，不明白升仙之法为什麽会扯上妖界。

        这次是太清真人解答玄霄的疑问：「不错，道胤真人这位前辈确有惊天动地之才，他夜观星象，发现有一妖界如天轨运移一般，每隔十九年，便接近一次琼华派……只是此界形迹隐去，本派须以双剑之力冲击而上，令其现形，将其网缚，再想方设法取得其中灵力，同时亦可将妖物除去，岂不是两全之策？」

        妊云旗内心「咯噔」一声，想起她在望舒剑看到的残酷的景象，这是上天的警示吗？想到此，妊云旗瞬间背脊发凉。

        其他人当然不知道妊云旗的心理活动，因为太清真人的一席话，勾起玄霄好奇好学之心，他继续提问：「网缚妖界？请长老指教，这要如何行事？」

        「同样要借助双剑之力！详细情形，我过些时日再与你们说。」宗炼长老这麽说，表明话题结束，玄霄只得乖乖应答一声。

        「从今日起，你们二人便每日去禁地修行，禁地之门须由灵光藻玉开启，你们二人各持一块，切不可交由其他弟子。」太清真人递出一块已经分成两半的圆形之玉，那是非常晶莹剔透的古玉，莹光润泽，十分罕见，似乎蕴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玄霄依言恭敬地由太清真人的手中拿走一半的灵光藻玉，但妊云旗却迟迟不愿由师傅的手上接过另一半的灵光藻玉，太清真人皱眉，问她为什麽不接过来，妊云旗的面容略显阴郁，语气平静地回答：「师傅，弟子能力不足，恐怕无法胜任双剑宿主，请师传收回成命。」

        太清真人「呵呵」地笑了两声，他捋了捋胡子，目露关爱晚辈的眼神，一脸了然：「夙昙，别妄自菲薄，妳的实力为师还不了解吗？依妳的能力，绝对可以驾驭望舒剑的，不必对此过於忧虑。」

        「弟子无法胜任，请师傅收回成命。」妊云旗再一次拒绝。

        「夙昙，此为师命，为何不遵？」太清真人微愠。

        「弟子不愿为了升仙，而屠戮无辜生灵，望师傅宽恕。」妊云旗语调平静，却隐含着坚决。

        「妇人之仁！成大事必有所牺牲，何况区区妖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诛灭妖类皆是我们修道之人应当之事，何谈层戮无辜生灵？」太清真人暴怒。

        「我们为了一己私欲，抢走无辜妖族的地盘，践踏无辜妖族的生命，我们的所作所为和邪魔有什麽分别？」一听到师傅骂她妇人之仁，妊云旗瞬间大怒，她实在受不了这些鄙女的骂词。

        「闭嘴！妳竟然如此贬低由琼华派建立之始，一直延续至今的夙愿，若妳不是我的弟子，我早就把妳逐出门外了，念在师徒之情，妳自行前往思返谷领罚，直到妳想通为止。」太清真人厉声下达对妊云旗的处罚。

        「师傅……」一直旁观插不上话的玄霄此时找到机会开口，他急切地想为妊云旗求情，却被太清真人一个手势制止。

        「我乏了，都退下。」太清真人示意他的决定不可更改。

        离开琼华宫，妊云旗头也不回地往思返谷的方向前去，却被玄霄叫住：「师姊，待师傅消气後，再好好向师傅道歉吧，师傅一定会原谅妳的。」

        听见玄霄师弟的劝告，妊云旗停下了脚步，她望向玄霄的眼神晦暗不明，这让玄霄感到惴惴不安。

        「你认为是我错吗？」妊云旗向玄霄如此发问，她在期待着些什麽吗？

        「这……我们修道之人最终的目的不是升仙吗？而且为了这个心愿，琼华派历代先人呕心沥血制造了羲和望舒双剑，我们不可以辜负先辈们为此作出的努力，更何况师傅所说的我还是认为颇有道理，这种方法不但能够升仙，还能够铲除妖物，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玄霄认同琼华派的主张，於是向妊云旗坦言自己的看法。

        「是嘛……」妊云旗略显失望，她叹了一口气，想结束这个话题，「我先前往思返谷领罚，你自便。」

        看着妊云旗远去的背影，玄霄不知怎的有种感觉，他和夙昙师姊之间横亘着一道巨大的丶深不可测的裂缝，他……永远到不了夙昙师姊那里去了。

        思返谷，冷风飒飒作响，妊云旗打坐入定，可是思绪纷乱，因为她一合上眼睛，脑海内就浮现在卷云台的惨烈景象，如果这是未来的警示，那即是说这是在未来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妊云旗很想制止，但她有能耐可以阻止得到吗？看到羲和望舒双剑，她就明白琼华派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仅凭她是无法阻止的，唯一能够制止事态发展的就只有九天玄女了，可是九天玄女是否真的存在，她就不知道了。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妊云旗依然在尝试打坐入定，却总是定不下心神来，她仰望天上的一轮明月，脑中依然浮现出卷云台的尸横遍野，既然她无法制止，在这里继续待着只会浪费时间而已，那乾脆离开琼华派，眼不见心不烦。

        主意已定，她悄悄离开思返谷，前往醉花荫，她想在走之前向沐风女仙告别。

        行走於在夜晚都依然清晰可见的姹紫嫣红的道路，来到了沐风女仙所在的凤凰花树，而沐风女仙似有所感，很快现身於妊云旗的面前。

        「夙昙姑娘，都这个时候了，妳是有什麽事吗？」沐风见妊云旗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是有什麽烦恼的事所以睡不着吗？

        「我这次来，是要向妳道别的。」

        「什麽？」沐风颇为吃惊，「妳……为什麽……」

        「只是觉得这里於我的性格不合，并不是我可以长久的安身之处，勉强再待下去也没有意思，不如索性离开此地，天大地大，肯定会有属於我的归处。」妊云旗故作开朗，希望道别的场面不至於太过伤感。

        「既是如此，祝妳一路顺风。」沐风虽感不舍，但没有多作挽留，她爽快地向妊云旗道别，不过一想到妊云旗不再来到醉花荫探望她，内心不禁有种些微的孤寂之感。

        「嗯，珍重。」

        向沐风道别过後，妊云旗循原路返回，在快要离开醉花荫时，却看见应该不会在此时此刻来到这里的人，这让她相当意外，来人正是夙瑶。

        「妳不是在思返谷吗？怎会在这里？」夙瑶皱着眉头，对妊云旗擅离思返谷的行为相当不满。

        「……我要离开这里。」想不到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见到目前不太想看见的人，她真是倒霉啊，妊云旗颇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整理好思绪後，以坚定的语调回答夙瑶的问题。

        琼华剑仙第十五章私离琼华派

        「开什麽玩笑！给我回到思返谷去！不然我就上报师傅，请师傅定夺！」夙瑶暴怒。

        「我不会回去的。」妊云旗摇摇头，面对夙瑶满腔的怒气，她的表情出奇地平静。

        「夙昙！妳要任性到什麽时候？怎麽了？觉得自己天资聪颖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所以我才讨厌妳！」夙瑶向妊云旗发泄了一通情绪後，语气开始有所缓和，「妳还是回到思返谷好好领罚，师傅消气了自会把妳放出来，别任性了。」

        「对不起，师姊，但我是认真的。」妊云旗再次表明自己离开门派的决心。

        「呵！妳到最後依然都任性妄为呢，那妳就走吧，我不想再见到妳了，远远的离开别回来！走！」夙瑶再次怒上心头，怒声下达驱逐的命令。

        妊云旗向夙瑶行了道别之礼後，御剑而起，头也不回地飞走了，夙瑶看着妊云旗远去的身影，头脑稍微冷静了下来，她这样放走望舒剑宿主的人选似乎是不智的举动，但现在再去拦截已经做不到了，还是向师傅报告以及请罪吧。

        夙瑶前往琼华宫，想面见师傅，却被值班弟子告知掌门正於敬天之屋中，於是夙瑶立即前往敬天之屋。

        来到敬天之屋门外，夙瑶正想通报一声时，屋内的太清真人似是早已知道夙瑶会来，语气颇为平淡地说：「进来吧。」

        夙瑶踏入敬天之屋，飘浮於大型宽阔台座上的金色大珠子正散发着璀璨的金色光芒，照亮了在夜晚中更显昏暗的屋子内部，墙壁上雕刻的壁画清晰可见。

        天珠，这是那金色珠子的名称，乃是九天玄女赐於琼华派先祖的宝物，普通弟子并不知道它的用处，但夙瑶是知道的，天珠是历代掌门用以卜卦的灵宝，而她是少数知道天珠用途的人之一。

        「师傅，夙昙私离门派，弟子办事不力，无法阻止，请师傅降罚。」夙瑶自请领罚，毕竟能够成为望舒剑宿主的必须是体质极阴之人，而极盛的阴阳体质之人本来世所罕有，现在望舒剑宿主的人选逃走，升仙大计或许会遭到延迟，师傅肯定会大为震怒。

        「是嘛……唉！夙昙性子太倔，我就料想到她会作出这种选择。」令夙瑶意外的是，太清真人的态度貌似早就心中有数，未见丝毫暴怒的迹象。

        夙瑶心里没底，她非常清楚知道升仙大计对琼华派而言何等重要，未来的望舒剑宿主逃走，对本派计划的实行肯定会是一大损失，但师傅的态度如此从容不迫，莫非他有什麽後着？

        「要我调派弟子追捕夙昙吗？」夙瑶试着揣摩师傅的想法，但无论如何她都无法猜透师傅到底有什麽後手，这次升仙计划必须要有羲和剑宿主和望舒剑宿主镇场，御双剑网缚妖界，两个宿主缺一不可，想到此，夙瑶动了心思，不如她举荐自己暂代望舒剑宿主的位置吧，但转念一想，望舒剑必须是至阴女体为宿主，方可激发灵力，她并非至阴之人，作用有限，对此，夙瑶不禁颓丧了起来。

        「不用，强行让不愿意的人参与只会对计划产生妨碍，再者还有希望，没有夙昙，还有其他人。」太清真人自然不知道夙瑶纷乱的心绪，他紧盯着天珠，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上苍庇佑，天无绝琼华派之路，今次的升仙计划我有预感必定成功！」

        夙瑶疑惑，什麽叫没有夙昙，还有其他人？难不成除了夙昙外，还有另一个极阴之人？

        妊云旗离开琼华派後，霋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她找个隐蔽的地方召唤「昆仑镜」，进入镜中世界和涂山小月联络，此时的涂山小月正在庭园中央的石桌上悠闲地品茶，观看庭园，除了早已存在於此的众多绣球花外，还有很多凤凰花树，一袭鲜红，还她想起了醉花荫……咦？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一回过神来，庭园就变成这样子了。」涂山小月看见妊云旗盯着四处的凤凰花树看，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於是张口解释道。

        「那个……很对不起，因为我的自私，要妳屈就在镜子内待了半年。」妊云旗听到涂山小月的声音，当堂回过神来，看见涂山小月，内心一股子愧疚感便涌了上来，虽然在琼华派中没少和涂山小月联络，但因为她的一己之私，要涂山小月独自在镜子中待上半年的时光，她实在太不是个东西了。

        「不用抱歉，反正这只是我的□□，并不是本体，无须在意。」涂山小月啜饮了一口茶後，便上下打量妊云旗，「看来妳那边发生了一些事，怎麽了？」

        妊云旗就把琼华派至今发生的事告诉涂山小月，涂山小月了然地点点头，待妊云旗说完後，涂山小月开口问：「既然脱离了琼华派，之後妳如何打算？」

        「先去陈州城见一见沈婧萍两母女，然後四处游历，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散修还是不错的。」妊云旗思考了一会後，得出这样的决定。

        在「昆仑镜」休息一晚後，妊云旗和涂山小月一起离开镜中世界，前往陈州城，此时天色已白，城镇的人民开始一天的作息，妊云旗和涂山小月行走於热闹的街道上，看着涂山小月头上的狐耳和狐尾巴，和四周的人民完全格格不入，但是人们完全没有因为涂山小月稀奇的外表产生骚动大喊「妖怪」什麽的，这和以前的播仙镇一行一样，人们把明显有着狐耳丶狐尾巴的小月媎当作是寻常的女性，之前在播仙镇的时候曾听小月媎说自己用法术把自身伪装了一番，让她看来与常人无异，妊云旗对此很好奇，在其他人的眼中涂山小月是什麽样子呢？

        妊云旗的疑问很快得到解答，她们来到锺少澄和沈婧萍两母女的家，这时候锺少澄正在把洗乾净的衣服挂在晾衣架上晾乾，见到妊云旗立即露出惊喜的表情，她向屋内叫唤：「小萍！妳家云旗媎媎来罗！」

        屋内立即奔出一个小小的身影，见到妊云旗的瞬间，小小的脸庞红扑扑的，洋溢着明朗欢欣，她正是许久不见的沈婧萍。

        「云旗媎媎！」沈婧萍迅速扑向妊云旗的怀中，可见她对妊云旗非常挂念。

        「半年没见，妳长高了不少嘛！」妊云旗见到沈婧萍，同样非常喜悦。

        「那当然！」沈婧萍对自己比半年前长高了许多感到相当得意，因为这意味着她距离长大成人更进一步了，她看着妊云旗的装扮，露出崇敬的神情，「媎媎成为剑仙啦，媎媎果然厉害！我没有看错人。」

        妊云旗一惊，才发觉自己一直穿着琼华派的服饰，这太显眼了，她作为望舒剑宿主的人选，对琼华派的升仙计划可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难保师傅会派人去搜捕她，虽然很不舍得锺少澄和沈婧萍母女，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云旗媎媎，妳身边和妳一样穿着剑仙衣服的媎媎是谁？是妳的朋友吗？」这时沈婧萍的注意力转向涂山小月身上，好奇地向妊云旗询问。

        穿着剑仙衣服的媎媎？原来在沈婧萍她们的眼中，小月媎是和她一样穿着琼华派服饰的女修士嘛。

        「妳好啊，我叫夙月，是妳家云旗媎媎的师姊，妳就是云旗总是提到的沈婧萍小妹妹吗？果然聪明可爱。」未待妊云旗介绍，涂山小月率先向沈婧萍打招呼，她温柔地摸摸沈婧萍的头，慈爱的笑着，沈婧萍似乎很受用的样子。

        「妊姑娘，难得见面，如蒙不弃，妳和妳的师姊要不要在我的家中留宿一天？省下住客栈的盘缠总归好的。」锺少澄提议。

        「承蒙好意，但我们是奉师命办事，这次来陈州城只是顺路，就来探望妳们，这次事情比较急，我们必须走了。」妊云旗对锺少澄的好意感到不好意思，但她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以免被琼华派派来追捕她的人缠上。

        她离开琼华派的原因虽然说是眼不见为净，但实际上她是想拖延升仙大计的进行，虽然师傅和宗炼长老并未言明，但他们挑选羲和望舒双剑的宿主必定有什麽条件，绝对不是仅仅因为实力强横的原因，如果论实力，她的确是很适合成为双剑的宿主，但玄霄师弟为什麽会被选上呢？若论实力，玄震师兄不论在资历上还是实力上，皆在玄霄师弟之上，但为什麽被选上的是玄霄师弟，而不是玄震师兄？能够成为双剑宿主是不是还需要一些特定的条件，而达成该特定条件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所以她心想，如果她走掉的话，虽然不可以制止琼华派计划的实行，但应该可以拖延计划进度吧，听师傅所说，妖界每隔十九年，便会接近一次琼华派……她应该可以拖延十九年的时间吧。

        「云旗媎媎这麽快要走了？爹爹不久之前才离开家，再次去播仙镇经商，现在妳又要走了，我会很寂寞的。」沈婧萍看来不太开心的样子，但她很快地打起了精神，然後向妊云旗说悄悄话，以防她娘亲听到，「云旗媎媎，再等我几年，待我长大後，我会到琼华派找妳的，记得啊。」

        想起和沈婧萍的约定，妊云旗内心一阵低落，因为她现在已经不算是琼华派的弟子了，她和沈婧萍的约定大概无法达成，但看到沈婧萍因为期待而闪闪发光的眼神，她想坦白的说话说不出口。

        「既然想要成为琼华派的弟子，由现在开始妳必须增进实力，因为门派试炼可是相当严格的。」妊云旗不忍心打断小女孩满满的期待之情，於是就向她传授琼华派入门剑法，她回想以前月寒瑶……小花曾向她施展过「识源之术」，可惜她不曾对她传授过这门法术，不然她可以把琼华派的一招一式直接传输到沈婧萍的脑中，现在她只可以在有限的时间内教授太乙剑诀丶刺芒剑丶静剑和八卦剑这些入门剑法，以及一些仙术，好让将来沈婧萍前往太一仙径接受试炼时，不至於太过狼狈，就算无法通过试炼，有自保手段总归没有什麽坏处，至於在短时间内，沈婧萍能够吸收多少，就看她的悟性了。

        妊云旗和涂山小月向锺少澄和沈婧萍道别，在沈婧萍满满都是憧憬和崇拜的目光目送下，二人渐渐消失於两母女的视线中，可是不管妊云旗还是沈婧萍，都万万料想不到这会是她们最後一次见面。

        永远都无法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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