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首领是故人

李仲飞缓缓移动脚步，靠向船舷一侧，想尽量吸引着湖匪远离大船舱，以免待会儿厮杀起来，殃及大船舱中的无辜船客。

    然而上船的湖匪实在太多，除了十多个迎向李仲飞，大部分湖匪已经开始散开，四处搜寻船上其余的人。

    眼看两个湖匪距离大船舱的舱门越来越近，李仲飞情急之下，只好打算凭借自己高超的轻功突袭快船，一举将留守快船的湖匪头子拿下，掌握先机。

    正当他暗暗盘算两船之间距离的功夫，就听一个湖匪叫道：“你是船老板？这船上的船客都藏哪里去了？”

    “你看我像吗？”李仲飞笑了笑，目光仍死死盯着湖匪头子。这看得久了，竟觉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眼熟。

    “你不太像。”湖匪没听出李仲飞语气中的嘲弄之意，摇摇头又问道，“那你是什么人？船老板呢？”

    感觉湖匪头子似曾相识，李仲飞飞快地在脑海中搜寻着所有相识之人的相貌，却每每在这个人的身份即将呼之欲出之时，又变得模糊不清。

    他虽然一时想不起，但绝对能确定，这湖匪头子自己必定认识。于是，他听到湖匪再次开口追问，便深吸口气，故意大声道：“老子行不更姓、坐不改名，李仲飞是也！”

    众湖匪想不到李仲飞身陷重围还这么大胆，都被吓了一跳，已走到大船舱舱门口的那两个湖匪也不由停下了脚步，有些惊诧地看了过来。

    先前发问的那名湖匪怒道：“你吼什么吼？急着寻死不成？”

    说着又扭头冲人群喊道：“是这个人杀了咱们的弟兄吗？”

    人群中闻声挤出一个瘦脸汉子，打量了李仲飞两眼，嘶声叫道：“就是他！就是他砸碎了李娃子和赵老根的脑袋！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众湖匪闻言大哗，呼啦一声围了上来，举枪抽刀，恨不得立即将李仲飞砍作肉泥。

    这时，甲板上的嘈杂声终于惊动了舱内的船客，一个中年汉子睡眼惺忪地打开舱门，揉着眼睛嘟囔道：“吵什么吵，还……”

    一句话没说完，两柄钢刀已架在了他的后脖颈上，那中年汉子啊呀一声，顿时瘫软在地。几个湖匪趁机冲进船舱，舱中随即哭爹叫娘乱成了一片。

    李仲飞见湖匪头子始终翘着二郎腿，对这边毫无反应，再也无心旁顾，闪身进舱，一手一个将那几名湖匪丢了出来。其中一个手劲大了些，径直被甩飞出客船，身子在飞索上荡了两下，一头栽进了湖里，引起湖匪们阵阵惊叫。

    擒贼先擒王的计划显然是行不通了，李仲飞只好堵在舱门口，上来一个扔一个，只是将湖匪丢出客船，并没有妄下杀手。

    但是即便如此，湖匪仍然对他所展现出来的身手有所畏惧，冲了几次之后便不敢再冲，聚集在甲板上，与李仲飞相隔丈余不停地叫嚷。

    李仲飞则担心湖匪趁乱加害船客，并不敢离开舱门口半步，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僵局。

    叫嚷半天，有几个湖匪自持人多始终，壮着胆子上前挑衅，仍被李仲飞打飞，跌入湖中灌了几口凉水。李仲飞频频出手却不伤及一人性命，自是对湖匪头子的身份仍抱有一丝希望。

    湖匪见强攻无望，有的大叫纵火烧船，有的提议干脆将船凿沉了，一时间各种损招阴招层出不穷，吓得舱中船客哭声震天。

    李仲飞听得心烦，一边大叫着“放心，有我在绝对保你们平安！”，一边想将舱门重新关上。经过这番对峙，他已暗下决心，若湖匪真的敢对客船下手，少不得要大开杀戒了。

    谁知，湖匪无法接近半步的舱口，却被船客拉的大门洞开，几个船客将身子探出舱口，手指李仲飞，冲湖匪哭叫道：“都是因为他，我们已凑足了银钱，他却执意杀人！”

    “船上只有他带的银两最多，他是舍不得自己的钱财，才冒犯大王们。”

    “你们杀了他，饶了我们的性命吧，我们愿意把所有财物献出。”

    “他本就是官府通缉的杀人犯，大王们杀了他，还可以去领赏！”

    众船客你一言我一语争相控诉李仲飞，湖匪们左右看看，先是错愕，紧接着哄堂大笑。李仲飞脸色铁青，却无可奈何，心中陡然泛起一阵失落和疲惫。

    正在此时，一声长笑自快船之上传来：“想逞英雄？英雄是这么好当的么？赔上自己性命不说，还得不到一句感激之言，当真可笑之极啊。”

    众湖匪闻言，纷纷向两旁散开，湖匪头子凌空虚踏，飘然而至，笑声未绝，已稳稳立于李仲飞面前。

    李仲飞定睛看去，与湖匪头子两厢对视，竟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刘勇！”“李仲飞！”

    两人一顿，再次异口同声惊叫道：“怎么是你？”

    原来，这伙湖匪的首领竟然是跟随廖忠勇夺权不成，被刘明泉杀得大败亏输，逃出青螺岛的天王帮水师副统领刘勇，怪不得李仲飞一直觉得此人甚是眼熟。

    刘勇目光闪烁，干笑两声抱拳道：“真乃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方才在下还纳闷，如今谁还有这份侠义心肠，肯为那些愚民出头，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李统领。”

    李仲飞冷笑道：“刘统领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在洞庭湖做不得乱，竟然跑到鄱阳湖来兴风作浪。”

    “混口饭而已，何必如此计较？”刘勇摆摆手，让手下收起兵刃，嘿然道，“倒是李统领你，不在青螺岛上享清福，来此所为何事？天王帮有那么多战舰船只，怎会落到租用这等破船的地步？”

    李仲飞一愣，皱眉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

    “李统领觉得在下应该知道些什么？”刘勇笑的很随意，嘴角却带着一丝嘲弄，“莫不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李统领也被杨启汤赶了出来？这样更好，不如便随我一起到那忘川岛上做个逍遥神仙，大家有酒有肉，快活自在，省得受那闲气！”

    “呸！杨帮主正气浩然、侠肝义胆，岂是廖忠勇之流可以比肩？”李仲飞狠狠啐了口吐沫，却又重重叹了口气，“只不过可惜天妒英才，杨帮主被廖忠勇重伤之下反咬一口，中毒身亡，如今天王帮帮主乃是郎帮主。”

    “郎发斌？”刘勇愣了愣，继而捧腹大笑，笑声久久不绝于耳，直到上气不接下气，身子也弓成了虾米形状。

    李仲飞听他几乎笑背过气去，不由怒道：“你笑什么？有什么那么好笑？”

    刘勇缓口气，又笑了几声，才擦着眼泪口水说道：“杨启汤、廖忠勇二人自负盖世英豪，机关算尽，却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还搭上了各自的性命，真是可笑、可悲、可叹、可怜啊！”

    船客见二人有说有笑，显然交情匪浅，又吓得呼啦啦跪倒一片，争相哀求李仲飞大人不记小人过，手下留情放过这一船老少。言下之意早已将李仲飞当成了湖匪同伙，至于昨日李仲飞怒杀湖匪一事，也早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见状，李仲飞顿时心灰意冷，去意萌生。

    刘勇察言观色，上前把住他的胳膊道：“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之上，不与这群蠢人计较，你杀我弟兄一事，我也可以一笔勾销。”

    李仲飞深深看了刘勇一眼，有些不敢置信，迟疑道：“据在下所知，尊驾好像不是这等大度之人啊？说吧，你究竟有何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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