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你真放我走
谭聪见景汝林、李仲飞二人煞有介事的样子，虽不太情愿，仍满脸狐疑地走向一旁的树林，边走边嘟囔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再急也不用急在一时吧？”
三人越走越远，直到听不见营寨中的半点声响，谭聪才道：“这里已无旁人，有什么话快说吧。”
他顿了顿，看了李仲飞一眼，又道：“难道押送薛华出了差池？”
“谭旗主英明。”李仲飞忙道，“薛华杀死押送弟子，打伤宁旗主贴身婢女翠儿，现已远遁无踪。”
“什么？怎么这般不小心？”谭聪一愣，皱眉道，“还真是不顺啊！”
李仲飞垂首道：“属下该死，如何处罚，还请谭旗主定夺，只求在教主面前能为属下开脱则个。”
“跑了便跑了，本尊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呢。出兵在即，你们却纠结这等鸡毛蒜皮，还不快快带队进寨！”谭聪伸手在李仲飞肩头拍了两下，叹口气转身便走。
见状，景汝林急忙横跨一步，拦在谭聪身前，单膝跪地道：“薛华并非侥幸逃脱，实乃被木子风放走的！”
李仲飞大惊失色，指着景汝林的鼻子怒道：“胡说！你莫要因翠儿受伤，便血口喷人！”
他站在景汝林身边，冲谭聪大声道：“景汝林公报私怨，陷害属下，请谭旗主明鉴！”
“放屁！我有真凭实据，翠儿亦可作证。”景汝林丝毫不让，同样冲谭聪大声道，“木子风吃里扒外、勾结外贼，其罪当诛，请旗主做主！”
谭聪轻捋银须，目光在二人脸上缓缓扫过，沉声道：“汝林，将经过详细道来。”
“谭旗主！”李仲飞脸色惨变，惊慌之下也向谭聪跪倒。谭聪却一把将他扶起，肃容道：“子风莫急，汝林虽是本尊亲随，但他若有半句不实，本尊绝不姑息！”
话已至此，李仲飞想阻拦已没了借口，只得退立一旁，心里不停盘算着对策。
景汝林得意地瞥了一眼李仲飞，清清嗓子道：“翠儿对属下亲口言明，张、宁二位旗主决意阻挠教主北上，这次派木子风前来绝命崖，便是让他寻机留在教主身边。一旦教主大军受阻，水木二旗便趁机实行兵谏，逼迫教主回心转意。”
“受阻？”谭聪沉吟道，“他们如何料定大军会受阻？”
“水木二旗已与夷人达成协议。”景汝林指着李仲飞道，“而他木子风，便是促成这件事的人。”
谭聪被惊得噔噔噔连退三步，怒视李仲飞道：“可有此事？你们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景汝林一派胡言！”李仲飞哪敢承认？一面在心底大骂翠儿，一面咬牙道，“谭旗主请想，夷人与本教积怨甚深，数月前还连发激战，同袍流出的鲜血至今仍未干透，张、宁二位旗主怎么可能与虎谋皮、自掘坟墓？倘若真有此事，一旦大白于天下，他二人岂能容于天地之间？”
听李仲飞说的义正词严，景汝林急道：“那你说，翠儿生性良善，教中尽人皆知，她又身为宁旗主贴身婢女，怎么可能会凭空捏造，陷害自己的主人？”
“我怎么可能知道？”李仲飞冷冷一笑，故意长叹道，“她昨夜被薛华所伤，也许恨我保护不力，想致我于死地。如此阴险狡诈的小人，还有脸谈良善？”
“闭嘴！”景汝林蹭的一声从地上窜起来，跳脚叫道，“分明是你有意放走薛华，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
李仲飞后退一步，轻蔑地笑道：“我已同你说过，楚雨风和商胜都是死在我手里，天王帮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我凭什么放走薛华？说我放走薛华，是你看见了？还是你的翠儿看见了？”
他神情不屑，就是为了彻底激怒景汝林，因为一个人在盛怒之下，无论思维还是言语都会变得混乱，混乱就容易出错。
果然，景汝林涨红了脸，叫嚷道：“你杀楚雨风谁看见了？你杀商胜谁又看见了？谁能给你作证？”
李仲飞脸色一沉，故意气愤地冲谭聪道：“谭旗主明鉴，景汝林口无遮拦、歪曲事实，岂不让当晚在弱水居血战的数百同袍心寒？岂不让阵亡的百余水旗弟兄死不瞑目？”
谭聪一直在冷眼旁观，事出突然，又牵扯到水木二旗旗主，他一时也没了主意。眼看夏清风出兵在即，根本没有时间让他详加盘查，情急之下，他心生一计，沉吟道：“子风，你虽回总坛不久，但屡立奇功，已是本教中坚。可事关重大，为本教存亡计，本尊只能待张宁二位旗主及一干佐证到齐，再请教主定夺。”
听到有了结论，李仲飞松了口气，暗道一声侥幸。谁知他一口气没吐完，只见谭聪眼中精光爆闪，五指如电，向他抓来。
大惊之下，他本能地仰头躲闪，但只闪了一下，他又牢牢站住，任由谭聪扣住肩头，脸上同时浮现出一丝微笑。
谭聪一击得手，将李仲飞按倒在地，反剪了双臂。景汝林大喜，冲过来就想帮忙，却被谭聪喝退，谭聪随即松开了李仲飞，沉声道：“你为何不反抗？”
“心中无鬼，为何要反抗？”李仲飞趴在地上，笑得十分坦然。
谭聪看着他，目光闪烁不定，片刻过后，忽然长长叹了口气，摆手道：“你回去吧。”
“旗主不可！”景汝林大急，正待阻拦，又被谭聪喝退。
这时，李仲飞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问道：“谭旗主让属下回哪里？”
“当然回水旗，”谭聪一指山下道，“教主出征，总坛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李仲飞揣摩着谭聪的用意，摇头道：“属下还未因薛华之事向教主请罪，不能回去。”
“你不是想让本尊代为求情么？”谭聪负手道，“你只管安心回去，教主那里自有本尊解释。”
李仲飞偷眼瞥着谭聪，依旧摇头道：“求她老人家开恩是一回事，可避而不见却有畏罪之嫌，属下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谭聪皱眉道：“让你回去便回去，啰嗦这么多作甚？快滚！”
“谭旗主真放属下走？”李仲飞看看谭聪，又看了看满脸怒容的景汝林。
谭聪不耐地挥着手道：“滚，现在就滚！你回去告诉张明浩和宁夏，本尊心中有数，望他二人能够不遗余力的护佑总坛。”
“这……属下遵命。”李仲飞犹豫了一下，确认谭聪确实没有试探他的意思之后，忙深深一揖，朝着来路跑去。
待他走远，景汝林终于隐忍不住，急声道：“属下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放他走？万一他……”
“不放又能如何？”谭聪打断景汝林的话，冷冷道，“你那些所谓的真凭实据，被他三言两语便驳得体无完肤，本尊又不能真的让翠儿姑娘前来对质。”
景汝林神色黯淡道：“都怪属下嘴拙，辩不过那姓木的。”
他咽口唾沫，又焦急道：“就算让翠儿出面又何妨？事实终归是事实！难道……难道您相信了木子风的话？”
“相信？他的话本尊半句也不信。”谭聪深深看了景汝林一眼，叹道，“汝林啊，本尊只你一个心腹，实在不想害你啊。”
景汝林察言观色，冲口而出道：“您是担心一旦禀明教主，教主会为了顾全大局拿我做牺牲品？”
见谭聪点头，景汝林默然垂首。事情的发展虽然一步步印证了他的预料，但他的心情却愈发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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