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书生徒丧命

开封天王帮分舵遭叛徒投毒，总领厉飞扬、舵主梁宏伟、副舵主金峰、管事区千钧等七人毙命，凶手逃逸无踪。

    这一噩耗在江湖上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短短几天时间，便已传遍了中原武林，甚至成了街头巷尾、酒肆茶楼的首要谈资，风头一度盖过了翻天印现世天忍教。

    尤其一些好事者添油加醋、凭空杜撰，将此事和先前天王帮内乱以及总舵遭受朝廷围剿联系起来，说天王帮意图谋反又屡屡同天忍教为敌，招至宋、金两国联手打压，从此以后必会落得与五毒教同样的下场。

    李仲飞来到翠青山脚下的香泉镇，打算先寻家酒馆舒缓一下长途跋涉的疲惫。他从巴陵搭乘商船而来，一路上停停走走，不到两千里的水路竟然耽搁了近一个月。

    有好几次他想弃船上岸改走陆路，又怕道路不熟，反而更加延误行程，只得按捺下焦急的心性，顺其自然。

    天王帮的战事如果求助丐帮也是远水难救近火，他剩下的任务只有拜托丐帮，想办法拦阻五毒教北上，但他知道，此事却是急不来的。

    在街上转了半天，他最终挑中了一家名叫“太白遗风”的酒楼。这家酒楼比邻街口，视野极为开阔，食客行商络绎不绝，是一个打探消息的绝佳场所。

    据他所知，丐帮虽为天下第一大帮，但近年来一直致力于扩充自己的势力，很少过问江湖中事。而且丐帮帮主张新其人如何，他一无所知，与其冒然找上门去，不如先在丐帮眼皮底下多收集一些有用的情报，以备不时之需。

    他由店小二引着上了二楼，倚窗而坐，随意点了两个小菜一壶老酒，看似神色悠然地打发着时间。

    酒楼的生意很好，还不到入夜时分便已经座无虚席。他夹了口鲜嫩的蒸鱼，静听着旁边桌上几人的谈话。

    “唉，真没想到天王帮最近竟然如此倒霉，祸事一桩接着一桩。”一个黑脸大汉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大声嚷道，“天王帮偏安洞庭湖之中，竟然还会遭到朝廷忌惮，真是流年不利，喝口凉水都塞牙。”

    旁边一个年轻人替他斟满酒，也是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看看咱们翠青山丐帮，处在宋金交界之地仍是屹立不倒，反而大有崛起之势，不愧当年天下第一大帮的威名！”

    李仲飞听他们评论天王帮不如丐帮，不由摇头苦笑。

    这两人说的也是实情，丐帮总舵原本设在北洞庭湖的君山之上，三十余年前，金主完颜亮率兵南侵，丐帮前任帮主上官青云振臂高呼，召集帮中数千精英赶赴采石矶协助宋军抗敌。

    后因大功被朝廷表彰，自此便将总舵迁来长江北岸的翠青山，与京城临安隔江遥望，担当起防御天堑、拱卫京师的重任，成为天下武林的楷模。

    而天王帮却因私仇一直苟安与南洞庭湖中，数十年来毫无建树，也难怪遭人白眼。

    李仲飞默默叹了口气，继续听他们谈话，只听那黑脸大汉又说道：“天王帮外患未止又添内乱，几条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竟然稀里糊涂被叛徒坏了性命，实是让人叹息啊。”

    李仲飞心头一震，不知他说的何事，忙凝神细听。那大汉却只是吃酒不语，好在与其同桌的几人也是急性子，不住地在旁催促。

    过了好一会，那黑脸大汉见众人胃口都被他吊了起来，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说出了开封分舵舵主梁宏伟等一干豪杰被人毒杀之事。

    别看这个黑脸大汉样子长得鲁莽，口才却是极好，将靳杰投毒、梁宏伟等人丧命的过程描述得绘声绘色，如同身临其境。周围桌上的食客被他吸引，都纷纷停下筷子，侧耳聆听。

    李仲飞更是大惊失色，忍不住想过去再仔细打听一番，忽然旁边几个脾气暴躁的食客已是破口大骂。

    其中一个更是拍案而起，咬牙切齿地大声骂道：“我大宋义士对金狗而言早已是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在金境之中被害，依我看来，此事必是金狗奸细所为！”

    他话一出口，随即引起许多人的共鸣，众多食客高声附和，继而开始大骂金人南侵，祸害大宋百姓。

    一时间，整个酒楼之中人人义愤填膺、个个怒火中烧，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只有坐在角落的一个大汉却一直默不作声。

    只见这大汉自众人声讨金国开始便铁青着脸，目光带煞，冷冷盯着骂得最厉害的几个食客。

    附近一个书生也注意到了大汉的异常，大步走到大汉近前，不悦道：“这位兄台，当今金狗持强无道，屡屡侵我疆界、掳我百姓，你为何却淡漠如斯？”

    那大汉斜了书生一眼，指着先前那个黑脸大汉，沉声道：“那人方才只是在讲帮派内斗，为何诸位却要扯到金人头上？”

    他一开口，所有人已听出端倪，只因他吐字生涩、语调奇特，分明不是宋人。

    书生皱眉冷哼道：“我道你为何不语，原来是条金狗！”

    大汉听书生当面辱骂，不由怒道：“金宋早已议和，二十余年相安无事，可算作善邻友邦，尔等如此，就不怕为你们朝廷招惹是非吗？”

    “好个相安无事！何时等你们滚出中原，还我河山之后，再来说善邻友邦吧！”书生将酒一口喝干，高举空杯道，“你们说对不对！”

    “对！滚出中原，还我河山！”众人群情激奋，纷纷跟着振臂高呼。

    那大汉微微一撇嘴，不屑道：“大宋失了半壁江山，只能怪你们自己不争气。尔等如若不服，大可战场上厮杀，何必逞这口舌之利，平白失了身份，难道说，你们宋人只会耍嘴皮子？”

    这番话真似火上浇油，顿时招来漫天叫骂，那书生指着这金人的鼻子大骂道：“你们金狗本乃蛮荒夷狄，图我大宋荣华屡屡兴兵犯境，你可知多行不义必自毙，有朝一日我大宋铁蹄定会势如破竹，直捣……”

    书生怒目戟指，正骂得痛快，忽然眼前寒光一闪，一柄钢刀已从他的颈间掠过。

    血光乍现，惊魂夺魄。

    书生死死捂住喷血的伤口，挣扎着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吐出口血，软倒在地。

    金人顺手从桌上拿起张面饼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冲着书生的尸体淬了口吐沫骂道：“死宋狗！看是你的嘴厉害，还是老子的刀厉害！”

    “杀人啦！”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向楼下逃去。

    这些百姓平时让他们骂骂人、发发牢骚还行，一旦真动了手，他们却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李仲飞没想到这个金人如此凶悍，竟然说杀人就杀人。他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当即暴喝一声，朝着金人猛扑过去，却被争相逃命的人群所阻，一时无法近身，急的在原地直跳脚。

    那金人杀人之后也不逃跑，反而重新坐下吃起酒来，还不时发出阵阵冷笑。

    片刻过后，食客都已逃光，李仲飞看到刚才那个黑脸大汉和同桌的几人也都留了下来，他弄不清对方底细，一时不敢妄动。

    酒楼的掌柜躲在楼梯处，泪眼巴巴的看着满地狼藉，心想这么多桌客人，怎么没一个想起结账再逃命呢？楼上的怕挨刀子，跑了也就跑了，可楼下的跟着一哄而散，这算怎么回事呢？

    接着他见留下的几人均是杀气腾腾，又开始担心一会儿再打起来，整个酒楼恐怕都要保不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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