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道心不稳
尤其是那位少年，目光冷戾，煞气极重，但又和仙尊缘分不浅，再仔细看去，竟然是师徒之缘。
“嗯。”对于僧人的话，许青州没有推辞，因为他此时的情况确实算不上好，再待下去，就要露馅儿了。
【回宗门。】他传音给许子旼，声音里努力维持着有力且平稳。
【嗯。】许子旼的眼眸一暗，握着他的手更加的紧了，神魂力量也更快的传递。
许青州现在是完全被他支撑着，他回握着许子旼的手，然后转身。
他目光淡淡，犹如神坛上无情无欲的神明，可一开口，却还是染了一份红尘，让人忍不住觊觎。“慎之，我们走吧。”
许青州收拾好心态，本是不想再被私人感情所影响，但是，这熟悉的名字一开口，自然而然地的熟稔。
因为大皇子的字，就是由他所取。
君子慎独，慎之慎之。
这里面不知包含了他多少的期愿。
少年在他转身时，脸上的阴霾瞬间消失，他重重应下，“嗯，先生！”
仙尊，是要带他回宗门了吗？
啊啊……仙尊仙尊……他无声喃喃，心里涌出一股又一股汹涌的情绪。
但是，仙尊旁边的人很碍眼欸。
他来到许青州的另一边，面上乖巧，“先生，这位哥哥是谁啊，他也要和先生一起吗？”
“不用，就你我二人，本尊带你回宗门。”这声音听着有些冷，可得到满意回复的少年，并没有察觉出什么问题。
说话的人其实是许子旼，就在刚刚，许青州神魂破碎的情况加重了，这会儿他对躯体的掌管又弱了几分，声带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
许子旼对少年可不客气，若非他是子穆要的弟子，自己现在早就丢下他离开了。
就像几年前那样，在弟子大比上，那位成绩第一的弟子。
他就是不在意任何人，苍天与万物与他何干，所以对于那人的惨死，他的心里毫无波澜。
但是，他是不会让子穆知道的，因为子穆希望他成为一名正人君子，一位心怀天下的仙尊。
他们瞬移到了镇上的客栈，许子旼让少年在门外等会。
一进屋，许青州就无力的滑落，若不是许子旼一直抱着他，早已跌落在地。
【我就要沉睡了……】许青州突然对他传音道。
这都是迫于无奈，他现在这个情况，只有进入许子旼的紫府，才能好受一些。
“好……”许子旼和他十指相扣，额头相抵，两人触碰的地方，浮现出一点温暖的光晕。
再次睁开眼时，他回到了自己的躯体里，而许青州就沉睡在他的紫府。
看着他苍白脆弱的样子，许子旼狠狠闭上眼，试图抑制住眼里的酸涩。
同样伤心的人还有另一位，越过一片片的废墟，巧雨抱着柳辻诺，回到她们的小木屋。
“辻诺，辻诺。”她轻声呼唤，手里的清光一点点治愈着她身上的伤口。
柳辻诺的身体已无外伤，但不知为何，巧雨就是唤不醒她，而且她发现怀里的人，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在逐渐的变白，面容上也浮现出暗色的斑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巧雨身为一名医修，她自然看出了那是老人斑，辻诺在变老，可是不应该啊，那药才喝下不久，怎么会这么快就没了效果。
她用着灵力，极力想要阻止，可只是徒劳无功。
“任意，任意！”她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因为这个人就是给她药水的人，也是替她想出这个逆转之术的人。
或许他知道些什么，或许他还有办法。
巧雨已经无措了，此时的她，只能抓住手里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呼！”四周狂风大作，只见一只青鸟飞来，在散落的翎羽中，一位身穿白色广袖留仙裙的男子，出现在破败的屋檐之上。
“叽叽。”青鸟围着巧雨飞来一圈后，落在任意的肩头，小小的脑袋享受着主人的抚摸。
“说吧，叫在下来有什么事？”任意还是那一脸的死人妆容，面色苍白，脸颊鲜红，他眼眸里是对世间的漫不经心和戏谑。
“你快看看，你快看看！”巧雨已经慌了神，好在任意只是往下一瞥，就知道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收回视线，反而轻描淡写，不慌不忙的说着这个镇子上的秘密。“巧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她安置在这个小镇里面吗。”
巧雨抱着柳辻诺，早已听不见其他的言语，任意也没在意，反而是眼里的戏谑更浓。
他跳下屋檐，慢慢朝着巧雨走进，“这镇子上，有一个天然的阵法，能规避一些不可避免的规则，只可惜它今日被毁，你这小心肝，自然而然也就被发现了。”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巧雨的眼里带着希翼和祈求，因为她知道这世间再也找不出其他的法子了，可是，如果呢……
如果还有呢，那些只存在暗处，被光照不到的地方，总会有一些旁门左道，哪怕那是邪术，她也心甘情愿。
任意忽然弯下腰，他直直看着她的眼睛，然后轻轻附上她的脸颊，“嘻嘻嘻，巧雨，你看看你，你的道心呢？你变了许多啊。”配上那惊悚的妆容，他笑得阴森。
“我只求她安好。”巧雨不在否认，她眼眸黯淡，四周灵气不稳，显然是崩了道心。
“那真是可惜了，就这么一个法子。”任意歪头，脸上是遗憾和惋惜。
他收回手缓缓直起身，低头看着逐渐苍老的柳辻诺，一双黑眸里充斥着冷色。
他自然有其他的办法，可惜了，他就是不想告诉巧雨，那一命换一命的法子，他怎么能告诉她呢。
又看着巧雨那悲伤欲绝的样子，他摸了摸肩头的青鸟，有些慵懒道：“我倒是可以让她醒来，有什么话，现在就说了吧，你说是吧，柳辻诺。”
他最后的语气轻柔极了，可手上却不是与之匹配的温柔，一枚青色的翎羽狠狠地插进了柳辻诺的身旁。
巧雨听到他的话，眼里迸出一丝亮光，她就这样看着怀里人，突然有了动静。
“辻诺……”她声音颤抖，想碰又不敢碰，深怕自己一个用力，伤到了她。
任意就这样看着她们两个苦命鸳鸯，“嘻嘻嘻，你怎么叫的醒，一个本来就没睡得人呢。”
“叽叽！”他肩头上的青鸟也叫了几声，然后低头梳理自己的羽毛。
“辻诺，你……”
柳辻诺伸出已经起了褶皱的手，她握上巧雨久久不敢上前的手，“小雨姐姐。”她的眼眸里是巧雨熟悉的爱慕之情。
“怎么会……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啊……”巧雨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辻诺什么都知道，是自己……是自己在一次次的强留，也是因为自己，辻诺才会遭受这些痛苦。
柳辻诺看着眼眶通红的巧雨，她试着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小雨姐姐，其实我记不清了。”
她没有说谎，前面几次她确实记不清，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可是她的这句话，却让巧雨哂然泪下，“哈哈……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再妄想，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必受这样的苦。”她苦笑，脸上多了一道清痕。
视野里，柳辻诺逐渐苍老的身躯，狠狠刺中了她的心脏，身形逆转，那样的痛，本就不应该由她来承受。
“任意，任意，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巧雨的心一直在抽痛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
在这样下去，她的辻诺，就要永远离开自己了。
“哪怕代价是我的命也没关系，只要她能……”
她话还没说完，却被柳辻诺捂住了嘴，“别，小雨姐姐，我不值得的。”
她现在的声音就是百岁老人那般的沙哑，样子也是佝偻无比，她的小雨姐姐，可是天上的仙女，怎么能为她这种人停留呢。
“这位哥哥，就按照约定里的来吧。”她侧头，对着任意说道。
同时，她未发出声音的唇形里，是她最后的言语。
任意哥哥，姐姐她，就拜托你了。
任意本来还好好的，不过是眼底冷淡，百般聊赖的看戏罢了。
直到他看见了，她这最后一句的唇形，手上的力道一重，又拔下了一根青鸟的尾翎。
他之前失控拔下一根，还是因为听见巧雨为了柳辻诺，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同一个地方，再次负伤的青鸟已经很淡定了，它再一次理了理自己的羽毛，然后乖巧站立，为主人撑场面。
“辻诺，辻诺！”巧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点消散，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就是天道法则嘛……
那她这修仙又修的是什么！连自己爱的人都护不住，要这道又有何用！
巧雨的眼底闪过一丝红光，她气息不稳，周身杂乱。
任意对她这样的情况很熟悉，走火入魔，她竟然为了一个没灵根的凡人走火入魔。
这般想着，他移步到巧雨的身后，捧起她的头颅轻轻抚摸，然后附身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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