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胡说八道
北江的古玩市场全国闻名，有的是前来捡漏的人。
任晓玄即便换掉了校服，穿上了便装，但是那一脸青涩，怎么看都是个溜出来玩儿的女学生。晚上的夜市虽然热闹，摊主老板们都想做生意，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个女孩子。
任晓玄乐得其所，她肆意徜徉在古玩市场。
大概因为做过游魂，和这些“死掉的物件”有过相似的经历，任晓玄比较容易就能分辨出它们的真实价值。美术生都有审美审宝的天赋，她的天赋在漫长的岁月中淬炼成了一双火眼晶晶。
靠着稚嫩的脸庞，任晓玄蹲下身子向摊主讨价还价：“这个多少钱？”
“两千。”摊主一边抽烟一边和旁人唠嗑，随口报价。
“你抢钱啊？”任晓玄吐吐舌头，“两百，我买回去给我妈妈当生日礼物。”
那是一个造型古朴的香炉。
那老板瞅了任晓玄一眼：“黄毛丫头……”但是对着这样一张青春天真的脸，到底国粹没有骂出口，“两百……呵，怎么可能？”
“两百二。”任晓玄烈士断腕地加价，“不行就两百三，两百五多难听，两百四不吉利，好不好老板？求您了。”
硬的不行还能来软的。
摊主无奈地摇摇头：“算了算了。”他说，“开门生意，半送给你了。算我做善人。”
任晓玄心满意足地拿下那个古朴的香炉，开门红。
如上手段百试不爽：“我口袋里只有三百块，您看……”、“我是班委，我弄丢了班费，但是眼看着要给离职的老师买礼物……哪个学校？北江七中呀。哪个老师？赵梓鹏啊你们认识是不是？嘿！大水冲了龙王庙，您给我再便宜点……”
姜玫羽一开始并未将这个女娃娃当回事。
碰巧和艺术馆的林经理在附近喝咖啡，那一向精明市侩的林经理透过落地玻璃一眼看见这个女孩子，脱口而出，说：您可猜不到吧，这个女孩子看上去其貌不扬，但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姜玫羽于是多看了两眼。
然后，她在夜市看见这个女孩子所向披靡。她用不到一成的价格收物件，有的甚至更夸张，是真实价值的一个零头罢了。
一件两件的可以说是凑巧，三件四件的可以说是运气好，但是姜玫羽跟了一路，她粗粗估计任晓玄绝对收了十六七件“好东西”，书包被塞得满满的不说，手上的提袋子也是鼓鼓囊囊。
啧，有意思。
姜玫羽想，她是搞收藏的？还是世家出身？
都不是。任晓玄不过为了搞钱。
她提了厚重的东西站在某挂了艺术品交易中心的门面前，犹豫再三。这个地方就在古董街，凭常识都卖不出价格。
但是她不可能提着这么多东西回家啊，本金来源都说不清……
“妹妹，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交易场所哦。”姜玫羽忍不住出声。
任晓玄转头，看见一个明艳的女人：年纪应该有三四十岁样子，保养得非常好，说是二十多也有人相信。但是看她脖子里的项链，手上的戒指，还有脚上一双价格不菲的jimmychoo——有钱人，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是有钱的女人。
呵。得来全不费工夫。
任晓玄展开一个无害的笑容：“姐姐。”嘴巴甜的人有饭吃，她叫她姐姐——姜玫羽瞬间融化了，她竟然叫她姐姐，不是阿姨，不是女士，甚至不是烂大街的美女？！
“我爸爸生了重病，我要把家里的收藏都卖了，都是好东西……我爷爷可是收藏家……当年花了好多钱收的呢。”
还收藏家？我看是谎言大师！还当年？就俩小时之间的事情，她都看着呢！还花了好多钱？统共超过五千块算她输！
一睁眼，一开口，一本正经、天真且真挚地说着十万八千里的假话，还毫无愧疚。
姜玫羽收回对林经理的反驳，对，这个小妮子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姜玫羽凑近任晓玄：“妹妹啊，你可真厉害。”她由衷，“不过这个地方可不是出货的地方哦，你敢不敢……跟我走？”
说实话，任晓玄并不喜欢姜玫羽。
她漂亮是漂亮，但是侵略性十足；且，她不喜欢和除了蓝心以外的人那样亲密地接触。
但是……看看女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钞票的味道——
“好的姐姐，你那么好看，一定不会骗我。”蜜语甜言杀死人，在任晓玄的嘴巴里就跟不要钱似的倾泻而出，反正说说好听的话，又不会少块肉。
姜玫羽一个踉跄，十公分的高跟鞋，第一次站不稳了。糟糕，怎么感觉下不去手了？
任晓玄第一次接触到北江古玩街的核心区域，在不起眼的临街店铺的最深处，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里边别有洞天。
姜玫羽将女孩带进门，有人立刻赶来替她拿外套。
姜玫羽是这地下市场的老板娘，她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随意坐在主位上，风情万种地抽烟，烟雾缭绕中问任晓玄：“全收，你卖多少钱？”
出人意料，任晓玄将自己的背包和手提袋向后藏了藏：“我不卖给你了。”她说，转身就要走。
“慢着。”姜玫羽来了兴趣，“为什么？”她磕掉了烟灰，东西不重要，现在她对这个女孩子充满了好奇，她才是最重要的。
“你抽烟。”任晓玄撇撇嘴，“我不喜欢抽烟的人，尤其是女人。”她说，转过头，眼睛晶晶亮，“而且烟灰和烟味，会把藏品弄脏……”
姜玫羽的表情可精彩了，边上五大三粗的男人想笑而不敢笑，非常滑稽。
用牙齿缝挤出几个字：抽烟就是有害健康。
叫姜玫羽一个眼刀。
姜玫羽眯着眼睛，这个女娃娃，她势在必得。
最后，以十倍的溢价成家。总共十五件藏品，任晓玄卖出了十万块的高价。九万块存入新办理的银行卡，还有一万块拿现金。
其实，还能谈，还有得赚。但是时间就是金钱，她已经出门太久了，再不回去，妈妈肯定会担心。
陪着任晓玄存钱的壮汉一脸难以置信：“你说你十五岁？我的天啊，我不信。”
任晓玄看了男人一眼：“大叔，你是打手吗？”她认真地提问。
方鑫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他粗着嗓子：“我就那么像坏人？不对，这不重要，为什么你叫阿羽姐姐，叫我大叔？”
他和姜玫羽是一对好不好，不，更重要的是他比姜玫羽还小十岁，姜玫羽才是老牛吃嫩草好不好！
都不重要。
任晓玄一脸认真：“大叔，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你愿意帮我吗？如果你愿意——”她从那一万块钱里抽出一小叠，目测有个三四千？
“我付你工资。”
方鑫挑挑眉，哟，还知道买凶？虽然他不是凶，不对，重点是他像是缺钱的？他像打手？
方鑫迟迟没有答应，心中腹诽。
“又或者，我以后可以帮你美言，姐姐就应该嫁给大叔这样的有男子气概的男人嘛。”
好一个精明市侩的，擅长察言观色的臭丫头。
还竟然想把钱收回去？无本万利？让人免费跑腿？
方鑫一把抽过那一叠现金：“成交了臭丫头。”他有一种预感，这个丫头，恩，说不定真的能说服阿羽嫁给他呢？
谁知道呢？
反正帮帮忙，还有钱赚，又不麻烦。
任晓玄噘嘴，钱给多了，目测两三千呢。
不过，花点小钱给田林一点教训，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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