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太阳下的漫长演讲

忍者学校的训练场上，身着赤色御神袍的千手柱间站在一块简陋到极致的台子上，进行着有关于火之意志的演讲。
  站在台下，穷极无聊的神月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发呆走神，但成果收效甚微，这不仅仅是没睡好带来的疲倦困乏，还有她发自内心的反感。
  不管在哪一个世界，听领导发言都是一件极其折磨的事情。更何况千手柱间说的那一套东西在神月看来实在是乏味无趣，无非就是火之意志这在动漫里都被人说烂的话题。
  “木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
  乍看之下，这似乎是非常美好的思想。传承，奉献，牺牲，木叶的忍者不惜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好村子，保护好下一代人，然后将这份意志不断延续下去，犹如火焰一般永无止境的燃烧。
  可这份过度理想化的美好意志，现实中却在其阴暗面滋生出各种黑暗。
  为了村子，有些人可以献出自己的一切，就算是杀死自己最亲密的挚友、亲人与爱人也在所不惜；同样也是为了村子，还有些人可以用尽一切肮脏下作的手段，抹杀所有对村子形成威胁的事物，以确保村子的利益。
  这难道会是正确、亦或是正义吗？
  说到底，牺牲也好，奉献也罢，这种看似高贵的精神实在太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太过强调牺牲，很容易解读出任何任何牺牲都有意义，继而演变为对弱者的欺凌压迫。
  为了多数人的利益，强迫少数人牺牲，还对这样的行为大加赞扬，实在是可耻到令人作呕。
  压下心头的反感，神月开启了屏蔽废话的走神模式，除了她以外，年幼的学员们纷纷露出了激动与崇拜的表情，千手柱间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和充满感情的演讲，确实具有非凡的感染力。
  这一套说辞忽悠一下忍校的小朋友以及村子里的大人们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想要忽悠前世被信息大爆炸时代洗礼过的神月还是不现实的。虽然从千手柱间洋溢着热血与激情的表情来看，他并不是那些把政治当生意的政客，而是真心实意的相信着这名为火之意志的崇高信仰，相信着木叶会带来永远的和平。
  可是这一点，恰恰是最悲哀的。
  多么可悲啊，明明是寄托了美好希望与光明未来的乌托邦，可当它真的变为现实之后，又孕育出了新的黑暗。
  神月并不想去苛责这个男人，在这个不断遭受战火洗礼的时代，文化与思想的萌芽总是被扼杀在土壤之中，只是单纯的杀人工具的忍者，更不会去钻研这种不务正业的学说，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异端和启蒙者。
  当其他人还在为了仇恨与利益不断厮杀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寻求理解与和平的道路，并最终终结了千年来的战国厮杀。
  但是这还不够啊，想要改变这个残酷的世界，仅仅靠这种粗浅的思想是完全不够的。
  想到这里，神月的心中生起一种莫名的悲哀与无力感，她现在身边的这些同学，很大概率会走上第一次忍界大战的战场，然后统统死在那里，这其中甚至包括她自己。
  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未来的走向，这样将整个忍界裹挟进去的战争，未来将会有四次，就在不到七十年的时间里。
  千手柱间的火之意志与一国一村制度，并没有真正的从源头上消灭忍者之间永无止境的厮杀，他只是让族与族之间的争斗升级为了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让战国时代随时都会发生的械斗变成了每隔十几年就会发生的世界大战。
  而这，难道会是和平吗？
  孩子们清脆的掌声将神月从梦游般的状态中唤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清晨的阳光太灼人，她这才发觉，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出了一身冷汗。
  扭头看了看使劲拍打着手掌的同学，她也装模做样的跟着拍了几下手，随即充满期冀的抬起头看向千手柱间，心里想着：
  这又臭又长的演讲是终于要结束了吗？
  然而千手柱间一副讲上瘾的样子，看着孩子们热情的反应，他傻呵呵的笑眯了眼，滔滔不绝地继续讲下去。
  神月这个气啊，差点没背过气去。她平等的仇视所有爱讲废话的垃圾领导，尤其是一定要在大太阳下演讲的那种，没错，说得就是你啊，可恶的千手柱间，搁这讲什么劣质鸡汤！
  伴着千手柱间那催眠一般的鸡汤演说，神月只感觉自己回到了高中时期的课堂上，昨晚没睡好的疲倦也席卷而来，无法抵御的困倦感涌上心头，她难以自制的、默默的，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一直都在悄悄关注着这里的桃华和火核心中大骇，好啊，宝贝女儿这是得罪了一个千手扉间还不够，还要把千手柱间一块得罪了！
  千手兄弟是怎么你了，你偏偏要和他们过不去！
  看着神月一个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的样子，桃华和火核两人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直接把她的嘴给闭上。
  神月，快把你的哈欠收回去！你没看到千手扉间那副要杀人的表情吗？

  他们说得没错，一直也在暗中观察着神月的千手扉间，此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抿起，似乎是在嘲讽，又像是在喟叹。
  他现在确信了，宇智波神月这个邪恶的宇智波小鬼绝对就是宇智波斑的弟子无误了，这幅目中无人的嚣张态度，真是和宇智波斑如出一辙！
  当清晨的朝阳转变得越发灼热之时，千手柱间那似乎永无止境的演讲也终于彻底完结了。谢天谢地，他再不讲完，神月怕是要站着睡着了。
  站在一群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的幼崽之中，满脸写着困倦无聊的神月看起来是那样显眼和格格不入。
  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在场的大人们哪一个不是人精，尤其是千手兄弟，一个有着非凡的直感，另一个拥有强大的感知力，被两人重点关注的她，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犀利的感知。
  这里必须要点名千手扉间，他现在能精准的报出神月到底打了几个哈欠，又是在什么时候差点睡过去的，这些都被他牢牢地记在心中的小本本上，他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嚣张又邪恶的小鬼吃尽苦头。
  “神月，你是不是不喜欢火影大人和他的火之意志啊？”
  跟随着人群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宇智波镜悄悄拉住神月的衣袖。
  就站在她身旁，把她的那点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的他本能的感觉到不安，黑玛瑙一般清澈的眼睛透露出担忧与疑惑。
  “怎么可能，我超认同火之意志的！”
  神月心中警铃大作，她可不敢在村子里说自己不认同火之意志，这不就是纯纯的找死行为吗？
  “那你怎么一直在走神呢？柱间大人讲的不是很精彩吗？”
  “...我真的只是太困了。”
  神月有些窘迫的摸了摸脑袋，视线连忙移去了另一端，宇智波镜将她这些不自知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心中悄然升起柔软的感情。
  “真是的，以后可要早点睡觉，不要再迟到了呀！”
  今年十岁的镜比五岁的神月高出许多，他不自觉的拿出大哥哥的口吻，轻轻摸了摸神月的头发。
  春日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映照在他脸上，在侧脸处打下淡淡的阴影，与洁白的肌肤一同构成惊心动魄的黑白画卷，这一刻，少年清澈的笑容是如此的温暖温柔。
  这样温柔的宇智波镜，却会死在二十五岁，死在一战的战场之上。
  “镜哥，你是怎么看火之意志的呢？”
  神月迅速的收敛起笑容，她认真的看向宇智波镜，希望从他的口中得到同样认真的回答。
  不出所料的是，宇智波镜的眼中燃起崇拜的火焰，想要保护村子保护大家的崇高梦想在他心中涌动，为了这份熊熊燃起的火之意志，即使是要牺牲他的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我觉得柱间大人说得很对，我也想要成为像他一样守护村子守护大家的英雄！”
  “....镜哥果然会这么想。”
  神月的脸上勾起嘲弄一般的笑容，镜苦恼地皱紧了眉头，本来族长大人和村子里的人关系就很不好了，他可不希望神月也这样。
  “神月，你果然还是不喜欢柱间大人啊。”
  “该怎么说呢，我并没有不喜欢他，也没有不认可他的话。”
  神月耸耸肩，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回想起千手柱间和他灌注了全部心血的木叶与火之意志，以及在他死后木叶村几十年来做的那些龌龊事，她忽然觉得这一切好像是一场永不终结的荒诞喜剧。
  “我只是在想，如果只是一味的为了村子牺牲与奉献的话，不是很容易就本末倒置吗？明明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亲人朋友才要好好保护村子，可如果有一天出现了要为了村子，把屠刀伸向亲人朋友的情况，那到底该怎样做才好呢？”
  “这...这不会的，火影大人不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宇智波镜本能的想要大声反驳些什么，他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会有可能发生在自己挚爱的村子之上，但他同样敏锐的觉察到火之意志的脆弱。
  倘若只是一个五岁孩子的设想与提问，火之意志都无法做到回答的话，那它真的能成为引导所有人前进的思想吗？
  “是吗？”
  神月的嘴角弯出一个轻蔑的弧度，站在阴影之中，她如同引人堕落的魔女一般静静发问：
  “不过，现实可是非常残酷，人心更是非常脆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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