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牺牲郎中

向懿轩踩着脚下的台阶向树皮地洞地下走去四处漆黑一片，但他练就的特种兵夜眼这时候派上用场。

        向懿轩把夜眼发挥到极致，踩在脚下石条铺就的台阶一级一级前进着，一边走心中一边数数。

        数到九十九级台阶没有了，脚下是平坦的地面，向懿轩心中高兴；默默说道：“九十九几台阶，一个多么吉祥的数字！”

        九十九组成的词句都是意味悠长的大吉大利。

        激情久久、久久不忘、久久婚嫁、荣誉久久、爱我久久、久久长寿、九九之礼、九九归原、九九重阳、九九艳阳九九归一、九九推拿、九九曲水、九九御膳、九十九朵玫瑰云云。

        青石条铺就的九十九级台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薛福旺夫妻安然无恙？

        向懿轩一边向前行走一边遐想，脑海中的天幕突然打开。

        到现在为止，向懿轩才相信自己脑子里面的天幕是个金手指；这是穿越者的优渥，有了金手指；向懿轩便可预测来日的凶吉。

        譬如说他在庙坡诛杀佐藤谷玺七个小鬼子时，脑海中的天幕便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鸱鸮——猫头鹰也追着他啼叫。

        向懿轩在庙坡杀了七个小鬼子将夏天尊营救出去，还和陈大酷、孙土根、路建相遇。

        向懿轩安排陈大酷三人将夏天尊和容静怡送往南京，但脑海天幕上有种停止不懂的图像。

        向懿轩当时以为那是南京很快要被日本人占领出现的不祥预兆，可今天他时不时地会想起那段图像；估计夏天尊和容静怡可能没有上南京去。

        没有上南京更好，留在冀中和华北省打小鬼子嘛！

        向懿轩觉得《地道战》、《地雷战》《三进山城》那些抗战电影中的故事很吸引人。

        他要像《地道战》里面的高传宝，《三进山城》中的李向阳那样痛杀小鬼子；才能了却穿越过来的夙愿。

        天幕上显现出薛福旺身受重伤的形象来，向懿轩惊得差点掉了下巴骨。

        这是怎么回事，薛福旺遇到凶险？

        向懿轩默默叽咕着细细观看天幕，只见薛福旺拖着满身的血污爬到妻子刘字音跟前。

        这么说树皮地洞和凤鸣春中药店连接着？天幕上出现薛福旺满身血污的情状，是他在凤鸣春中药店那边和小鬼子接上火受了伤？

        说谁不是！向懿轩现在掌握的信息是——昨天夜里他在庙坡和陈大酷、孙土根、路建几人诛杀佐藤谷玺七个小鬼子时，宪兵司令铃木九一就接到小岛一郎代理旅团长打来的电话，小岛询问夏天尊怎么还没有到？冈村建武少将旅团长快不行了，跟前有几个日本医生无能为力！

        铃木九一的回答是：“小岛旅团长您再等等，佐藤谷玺大佐和支那教授夏天尊很快就会赶到！”

        向懿轩从庙坡返回冀中，在吉祥胡同128号大院诛杀山下一男和野泽荒木两个日本大兵时；小岛一郎又打来电话询问。

        铃木九一的回答是：“佐藤大佐和夏教授早就离开冀中，可能马上就到！小岛旅团长您再等等！”

        小岛一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骂了几句十分粗俗的话语：“铃木九一我日你娘！等你爹的烂几把！佐藤大佐一定是在路上出事了，你狗日的还不带上部队向前搜寻？坐在司令部和你妹厮混个球……”

        小岛一郎骂得够粗野的，将铃木九一的爹、娘、妹子都给带上了，足见日本这个粗俗岛国人员素质的低下。

        铃木九一“对对对、是是是”地回答着小岛一郎的话，可三更半夜他怕遇上八路军游击队；磨磨唧唧不敢召集部队前往。

        直到潘二狗子赶来说他可以给大日本皇军带路，铃木九一才召集部队向定州方向搜寻。

        与此同时，铃木九一让特高课课长小松切割带特高课和汉奸特务队包围了凤鸣春中药店。

        特高课属于日本的警察序列，归内务省管理；但占领华夏后特高课军事化了，狗一样地搜寻红党和军统。

        凤鸣春中药店前面早就响起激烈的枪声，莫非是薛福旺从树皮地洞钻过去打小鬼子身负重伤；才这样攀爬回来……

        向懿轩意念悬空剧烈地寻思着，只见薛福旺爬到刘字音跟前有气无力地说：“字音，你一定要找到省委领导博弈和松山同志；将冀中这边的情况告诉他们！”

        “省委领导博弈和松山！”向懿轩心中叽咕着，有点兴奋地说：“这么说薛福旺夫妻果然是红党？难道不是？只有红党称呼省一级的组织为省委，如果是蓝党的话会喊省党部、县党部什么的！”

        薛福旺继续给刘字音说着话：“博弈和松山同志和我并不认识，我们平常只用电台联系没有见过面；我的代号郎中、我的下线代号松鼠，联系的暗语是宋代林逋的《湖山小隐》诗，松鼠说上两句：园井夹萧森，红芳堕翠阴。我对后两句：昼岩松鼠静，春堑竹鸡深。”

        天幕显示到这里突然消失，一点影像也没有；向懿轩悬空了几次意念，但天幕再也没有显现。

        向懿轩心急如焚，他从天幕上刚才显示的影像分析；薛福旺是红党地下党是铁板上钉钉子实打实的事，刘字音是他的交通员。

        薛福旺提到的省委一定就是华北省，而名叫博弈和松山的人无疑是省委领导一号和二号。

        从薛福旺的话语中向懿轩判断他好像不认识博弈和松山，而妻子刘字音在薛福旺和省委领导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

        向懿轩想着，收起天幕再现的意念；大睁着眼睛在地道里奔跑起来。

        向懿轩估计薛福旺夫妇可能还在地洞之中，两个孩子昨天黎明跟着他们进入树皮地洞。

        进入树皮地洞时走得急了，落下那枚玩具风铃让向懿轩跟踪寻找过来。

        薛福旺夫妇进入树皮地洞之前将两个被向懿轩杀死的小鬼子山下一男和野泽荒木的尸体从屋内拖到院子里。

        尔后才锁上房门有条不紊地进入树皮地洞。

        薛福旺夫妻进入树皮地洞后完全可以鳌鱼脱却金钩去，摇头摆尾再不回。

        但薛福旺放心不下凤鸣春中药店那边的伙计，让刘字音和两个孩子石头、莹莹在树皮地洞歇着，他独自一人上药店那边去；却……

        向懿轩对脑子里的天幕影像做出自己的判断，一刻也不停留地向前急急而去；终于看见一丝光亮。

        这是树皮地洞上面的通气孔接受的光，这一段地道便不黑暗。

        向懿轩通过气孔透进来的光亮看清楚横躺地上的薛福旺，他已经气息奄奄。

        “薛老板死咧！”向懿轩蹲下身子将薛福旺抱在怀里掐他的人中，将身上携带的速效救心丸给薛福旺嘴里塞了一粒。

        薛福旺身上带着水壶，向懿轩摘下来给他嘴里灌了一些水把药粒咽了下去。

        奇迹出现了，薛福旺慢慢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的薛福旺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竟然坐直身子嘴里吃吃呐呐道：“……你……你是……日本人……”

        薛福旺是红党高级干部，自然时时处处提高警惕。

        向懿轩见薛福旺不但有了意识，而且打起精神坐直身子说话；便就亲亲地叫了一声：“同志！昨天夜里我装扮成日本少佐军官诛杀了日军一个中尉，一个伍长；还砍掉汉奸潘二狗子一只耳朵！但我不是日本人，是华夏军官向懿轩；国民革命军38军教导营上校营长！”

        “原来您就是在拒马河上和鬼子小岛联队血战的上校营长向懿轩？”薛福旺满心欢喜地说着，不禁生出一份心思来。

        现在是敌强我弱，不少国军的高官做了日本人的舔狗；向懿轩在拒马河上九死一生，怎么会出现在树洞地道中？薛福旺提高了警惕。

        “您是红党负责人？”向懿轩直言不讳地问了一声。

        薛福旺不回答，他害怕这是敌人的阴谋诡计；用这样的苦肉计骗自己入彀。

        向懿轩见薛福旺眼睛里流露出不信任的神色，直截了当地讲出自己就是鸱鸮。

        薛福旺惊得瞠目结舌，死死盯着向懿轩道：“你真是鸱鸮？”

        向懿轩见薛福旺如此询问，口气中有种知道鸱鸮底细的隐喻；心中高兴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几年来，向懿轩一直在寻找组织；可是他知道的地下党都说没有听说过鸱鸮这个名，没有听过那就说明不了解鸱鸮；但薛福旺一听鸱鸮脸上顿时显露出欣慰的神色。

        向懿轩兴奋中吟诵起联络诗来：“山重水复疑无路”。

        薛福旺见向懿轩吟诵陆游的诗大眼瞪小眼盯看着他六眉鼠眼。

        向懿轩又一次失望，但薛福旺后面的话又使他看到希望。

        “向营长可有鸱鸮项坠？”薛福旺突然问了一声。

        向懿轩怔惊，随机应答道：“有有有！”慌忙从贴身的衣兜掏出一枚玉质猫头鹰项坠递给薛福旺。

        薛福旺把猫头鹰（鸱鸮）项坠拎在手中端详一阵，道：“你是鸱鸮同志，可我不是你的联络人；你刚才吟诵的接头诗句薛某人也对不上！”

        向懿轩心中感到空落落的，薛福旺却说：“你的接头人叫郭周祥，他现在是国军的一个师长；还处于潜伏阶段，但他的代号是鹦鹉；代替了你原来的上线！”

        向懿轩紧紧握住薛福旺的手道：“薛同志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薛福旺十分认真地讲出下面的经过来：

        薛福旺早先在红党的军委二局工作，他和郭周祥从小便是玩伴。

        薛福旺在军委二局时就知道鸱鸮是红党潜伏在敌营中的一个同志，但后来鸱鸮这个名字不再被人提起。

        后来薛福旺上镐京，郭周祥请他小饮；郭周祥说到鸱鸮。说鸱鸮的上线鹦鹉牺牲后下线鸳鸯也牺牲了，军委二局联系不上鸱鸮让他代替了鹦鹉和鸱鸮联系；可还是联系不上。

        向懿轩激动得泪花子直喷，神情亢奋道：“鹦鹉上线郭周祥现在什么地方？向懿轩要去找他！”

        薛福旺苦笑一声道：“我和郭周祥在镐京分手后来到冀中，做了冀中分区地下党的负责人；不知郭周祥现在什么地方！”

        向懿轩心中有点凉，可是一听薛福旺是冀中分区地下党负责人；不禁又高兴起来，慷慨激昂道：“薛同志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薛福旺不再对向懿轩产生怀疑，十分相信地对向懿轩道：“鸱鸮同志！我是冀中分区地下党的负责人代号郎中！”

        向懿轩见薛福旺已经称呼自己鸱鸮，压在心中几年的苦闷一扫而光。

        更使向懿轩感到欣慰的是，薛福旺竟然是冀中分区的地下党负责人。

        向懿轩扶着薛福旺身子让他躺下来说：“小鬼子包围了凤鸣春中药店，是潘二狗子告的密？”

        薛福旺道：“我估计是那个坏种，他早盯上凤鸣春药店了；说我是红党要十根黄鱼，昨天夜里的事你都看见了！”

        薛福旺说着，一把抓住向懿轩的手道：“鸱鸮同志我要你发誓！”

        向懿轩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把手举起来过头看着薛福旺道：“向懿轩发誓，绝不辜负郎中同志的嘱托！”

        薛福旺给向懿轩交代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中药店的几十个伙计里面大多数是地下党，不是地下党也是抗日积极分子，但同志之间都是单线联系谁也不知道谁的身份；中药店现在被小鬼子包围着，伙计们正和他们抗争；希望向懿轩能营救他们。

        向懿轩道：“郎中同志请放心，鸱鸮已经召唤了一部分同志正向中药店那边赶去，被包围的同志很快会被营救出来！”

        “那就好！”薛福旺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我没有看错人！”

        薛福旺说着又补充第一件事的剩余部分：他的代号是郎中，下线代号松鼠；松鼠的信物是一枚白玉松鼠挂件，接头时他会亮出来。接头暗号是宋代林逋的《湖山小隐》诗，松鼠说出上两句：园井夹萧森，红芳堕翠阴。郎中对后两句：昼岩松鼠静，春堑竹鸡深。

        这个在向懿轩脑子的天幕上显现过，向懿轩早就记下来了。

        第二件事：中药店的药材仓库地下埋藏着一部电台，密码本在树皮地洞里面九十九级台阶左边的猴子脑袋里。要向懿轩一定把电台和密码本拿到手。

        第三件事：冀中分区的武装是李思敏率领的八路军武工队，要保证武工队的建制和粮饷、物资供给。

        李思敏的代号叫铁铲，接头暗号是“驱除鞑虏，铲除汉奸”。

        薛福旺把这些事情嘱托完毕，气力越来越微弱，可还是说着没有说完的话：“妻子刘字音带着石头、莹莹逃出地洞去找省委领导博弈、松山去了，如果有什么差错；鸱鸮同志直接用电台以郎中的名义呼叫博弈或者青山！”

        薛福旺的最后交代是希望向懿轩关照他的妻子刘心怡和儿子石头，女儿莹莹。

        交代完这些事，代号郎中的冀中分区地下党负责人薛福旺与世长辞。

        向懿轩站在薛福旺的尸体跟前给他深深鞠了三个躬，将郎中的遗体扛起来树皮地洞中一个小洞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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