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用血肉堆砌而成的‘深蓝’之树
莱茵生命分部地下园区,H区。
这个区域通常安静而充满秩序,是莱茵生命最机密的实验场所之一,由于在这里进行的大多数都是A级权限以上的机密项目,所以从一开始,这里的设计就是与外界完全隔离的,厚重的水泥隔层屏蔽了几乎一切信号。
然而,在从警报响起的那一刻起,这里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穿着长袍的深海教徒,不知通过何种手段越过了地面的防御阵地,直接入侵了地下实验区,他们甚至精准的找到了隐藏在金属墙壁之中的H区入口,尽管此时的莱茵生命结构科主任阿伦茨·帕尔维斯第一时间向外界发送了求救信号,但还是没能逃脱被这些长袍怪人用刀控制住的命运。
之后,深海教徒们开始围着实验室中央那个巨大的装满了水的容器打转。
帕尔维斯对这个容器很清楚,因为他这一个月以来都在研究里面装载着的那个阿戈尔人。
准确的说,是研究她的精神状态。
无色透明液体中存放着的,是一位紧闭双眼的修女,她的面容平静而祥和,仿佛沉睡在深海的摇篮中,与世隔绝,不受任何纷扰。她的身体被某种透明的液体所包围,这种液体不仅提供了她生存所需的氧气,还维持着她的生命体征。
然而,与她宁静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容器玻璃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抓痕。
这些抓痕深刻而杂乱,显然是在极度恐慌和绝望中留下的。它们记录了修女在某个时刻醒来时所经历的恐惧和挣扎。可以想象,在那些未被透露的时刻里,她或许突然从沉睡中惊醒,然后经历了某种惨无人道的‘实验’。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促使她用那宛如雕刻艺术家一般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钢化玻璃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每一次触碰都可能是她在寻求帮助、渴望自由的无声呐喊。这些抓痕不仅是对她肉体上挣扎的证明,更是对她心灵深处恐惧和绝望的深刻反映。
“这些人不是感染者,留着没用,留给大群当作养料吧。”领头的深海教徒以一种冷漠的口吻说道,他的目光扫过帕尔维斯和他的学生们,仿佛在审视一群无足轻重的蝼蚁。
深海教徒们似乎对莱茵生命分部的成员并不感兴趣,他们的目标只有被称为“圣女”的H-101号实验体。
“等等,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帕尔维斯看着深海教徒们开始动作,准备将H-101和装载她的容器一起带走,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帕尔维斯顿时着急了起来,他试图冲上前去阻止这一切,但还没等他起身,就被两个学生急忙拉住。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恳求,示意老师不要冲动。
“死人没必要知道太多。”领头的深海教徒冷冷地补充道,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帕尔维斯及其学生们生命的轻视。
实验室的大门被粗暴地关上,帕尔维斯和他的学生们被锁在了这间空荡荡的实验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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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色的海嗣……不,现在可以称呼祂为重生的马库斯。
马库斯走在莱茵生命分部的地下园区走廊内,四周被闪烁的红色警报灯所覆盖,警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响,营造出一种紧张而不安的氛围。
重生后的灰白色躯体上沾满了人类的血液,这些血液来自刚才那位勇敢的莱茵生命保卫科特级安保。在激烈的交锋中,最后以马库斯徒手拆掉了那位鲁珀的右手,鲁珀在绝望中使用了隐身的法术,勉强脱离了战场而告终。
马库斯独自面对着手中象征胜利的残骸。
祂尝试啃了一口,干涩,于是随手将手臂丢在一边,在祂身后蓝色的痕迹快速覆盖上残骸,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它消耗殆尽。
地面上,经由埃克特改造后的恐鱼们变得无坚不摧,它们在地面上对莱茵生命防线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冲击,使得保卫科的防线不断后退。哥伦比亚城防军的支援部队本应迅速到达,却又被城里的恐鱼群和逃难的人群堵塞住了道路,无法及时提供援助。那些无人机甲和动力装甲,尽管强大,但在绝对数量的恐鱼群面前,也最终化作了大群的养料。
随着最后一位留守的莱茵生命特级安保的撤退,最后一道威胁已经被剪除。
深海教会的教徒们顺利在地下园区找到了圣女,这是最初的主教下达的指令中的关键一环。那颗深海教会日思夜想的深蓝之树,即将通过马库斯的双手在哥伦比亚成为现实。
但在这个关键时刻,马库斯却感到了一丝迷茫。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是什么呢?
他低头看向自己陌生的双手,那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双眼中充满了迷茫和困惑。
然而,迷茫并未持续太久。听从大群的指引,完成那棵赐福之树的使命感迅速驱散了他的困惑。马库斯抬起头,聆听着来自深海的呼唤,顺从引导,走向他既定的命运。
是啊,我已经不再是人类,我是大群的一员。
马库斯在心中默念,他的眼中再无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和决心。
我将为大群,迈出征服陆地的第一步。
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向着祂所选择的赐福之地前进。
然而,就在他前进的脚步后方,一个被遗忘的过去悄然落下。一张父子合照从马库斯的口袋中滑落,轻轻地落在地面上。
合照中,一位像是马库斯的父亲的男人和马库斯面带微笑,那是一段温馨的回忆,一个曾经的世界。
但在这个新的世界里,它已不再有立足之地。
合照被深蓝色的痕迹腐蚀,消化,那是恐鱼的血液,是深海的力量。
它无情地吞噬了人类的温情,将那份回忆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最后,合照消失不见,只留下马库斯继续前行的背影,和那个被遗弃的,曾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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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塔莉娜和时月终于赶回了分部所在地,然而这里剩下的只有大战过后的残垣断壁。
原本充满科技感和生命活力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片废墟,四处散落着战斗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源石武器使用后的硝烟味,和恐鱼以及人类血液混杂在一起的怪异味道,这种味道刺激着两人的嗅觉,让她们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和不安。
爆炸的痕迹随处可见,所有的墙面上都布满了焦黑的弹孔和裂缝,地面上散落着各种碎片,有的还在冒着青烟。在这场恐鱼潮的袭击下,所有的防御设施都遭受到了毁灭的打击。就连近地悬浮的无人机群都被拆解得四分五裂,散落的零件随处可见,它们的电路板和金属骨架暴露在外,显然已经无法再次起飞。
自动防卫炮台成了一堆废铁,它们的炮管弯曲,弹药箱被撕开,里面的弹药散落一地,一些还在冒着火花。就连架设在大厅门上的两门阉割版城防炮也未能幸免,它们的炮管支离破碎,显然是被某种生物啃食过,这种情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大厅内现在还能见到的东西,几乎没有一样是完好无损的。实验室的设备被破坏,研究资料散落一地,一些重要的仪器已经无法辨认原貌,它们的屏幕碎裂,线路裸露,科研人员的努力和心血在这一刻化为了乌有。
就连那扇曾经光滑透明、自动开合的玻璃门,现在也布满了裂痕,两侧都沾满了不知道是保卫科成员还是恐鱼的血液,显得凄凉而悲壮。血液沿着门缝流淌,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滩滩黑色的血迹。
至于那棵移植的萨米族树,更是浑身上下充满了恐怖的齿痕。这棵树曾经是分部的骄傲,它的葱郁和生命力给这个充满科技感的地方带来了一丝自然的气息。然而现在,它的树干被啃食得坑坑洼洼,树叶散落一地,已经没有了生机。
“我们走了多久?”维塔莉娜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场景,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前的一切让她难以置信,这还是她熟悉的分部吗?
“二十分钟零四十五秒。”时月提着武器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四周,她的眼神警惕,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威胁。
二十分钟,攻破了一座堪称堡垒的地方?这个念头在维塔莉娜脑海中闪过,她感到一阵晕眩。莱茵生命分部的防御力量她是清楚的,即便是在哥伦比亚,也少有势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造成如此破坏。
没时间给维塔莉娜震惊,她看着面前的场景,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时月……这些恐鱼……都去哪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慌。
时月愣了一下,随即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她的目光迅速在四周扫过,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线索。
“不知道,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的声音低沉,显然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轰隆隆。”
如同回答两人的疑问一般,脚下传来异样的动静,这声音低沉而有力,伴随着地面的轻微震颤,仿佛有某种巨大生物正在地下苏醒,准备破土而出。
维塔莉娜和时月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震惊和不确定。这种动静,这种规模,显然不是普通的源石机械所能发出的。它更像是某种强大力量的觉醒,一种从深渊中挣脱束缚的恐怖存在。
突然,地面开始出现裂缝,这些裂缝迅速蔓延,像一张张饥饿的嘴巴,无情地吞噬着它们接触到的一切。紧接着,从这些裂缝中,两人都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生命力即将喷涌而出,在从未见过的一种深邃的蓝色光芒冲天而起后,两女惊呆地看着眼前的发生的一切,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粗壮的深蓝色躯干强硬地挤破地面的裂缝突出地面,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攀升,后续的枝干迅速突破了地表的束缚。最后呈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棵粗壮而扭曲的深蓝大树,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红黑色的诡异花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维塔莉娜觉得这些花纹似乎是在树干上蠕动,仿佛某种生命体。
在成长到超出了周围建筑的高度后,深蓝大树就停止了向上的生长,转而开始向四周蔓延它的枝丫。
那些如同触手一般在空中摆动的枝丫,每一根上都长满了深蓝色的枝叶,这些枝叶茂盛,每一片叶子的纹路上都闪烁着深蓝色的光泽,带有一种神秘,但是极具诱惑力的光芒。
这些枝叶不仅仅是树的组成部分,它们更像是有意识的生物,在空中挥舞,寻找着可以滋养这棵巨树的养分。
维塔莉娜和时月不得不后退,以求摆脱这种诡异的感觉。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她们的理解范畴,这不再是一场简单的战斗,而是一场生态灾难。
数以万计的触手枝丫向四周扩散,它们如同有生命的怪物,轻松地洞穿了市区的高楼大厦。那些大枝丫强劲有力,穿透混凝土和钢铁就如同穿透纸张一般简单。每一根大触手上,不计其数的小触手蠢蠢欲动,它们在空中挥舞,寻找着猎物。
小触手们穿透那些来不及从建筑物内逃离的市民们的胸膛,无情地抽取他们的生命精华。这一幕如同噩梦降临,市民们在惊恐中无助地挣扎,却无法摆脱这些触手的束缚。那些被直接贯穿的市民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已经被这些触手吸干了生命力,他们的身体迅速枯萎,最终化为一堆干瘪的皮囊,被沿着触手而来的恐鱼们分食。
触手将吸取的血肉转化成养料,供应给巨树的主干,使其继续生长。这个过程既残忍又高效,巨树的每一根枝条都在这场屠杀中得到了滋养,变得更加粗壮和强大。
接着,在这些触手的末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出一些奇异的花朵胚胎。这些胚胎在深蓝色的枝叶上缓缓膨胀,它们的形状怪异,表面布满了黏稠的液体,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快速成熟的花朵胚胎接着突然爆开,释放出其中孕育的生物。一株花朵内掉落出来的东西直接落在了维塔莉娜的面前,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惊恐地发现,这些花蕊内孕育的,是恐鱼的幼体!这些幼体滑腻而扭曲,它们的形态各异,但都带有锋利的牙齿和捕食者的本能,维塔莉娜下意识地挥剑从中间斩断了胚胎,但更多的胚胎开始在枝丫上形成。
随着触手的捕食范围扩大,恐鱼胚胎的数量也越来越多。伴随着一个接一个胚胎的破碎,整座城市竟然下起了一场……
恐鱼雨。
这些新生的恐鱼在地面上扭曲着,迅速适应环境,接着开始寻找周围一切能啃食的猎物,吞食金属让他们的利爪和齿牙更加锋利,新一轮的恐鱼潮将这座城市的推向了名为绝望的深渊之中。
“……‘大炎粗口’这……”时月呆呆地看着这棵深蓝巨树突破天际,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维塔莉娜腰带上的蓝色吊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回应着深蓝之树的存在。这股光芒强烈而神秘,似乎与巨树之间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联系。光芒在维塔莉娜的身上流转,给她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力量感,但眼下,她还未能弄清楚如何利用这股力量。
她呆呆地看着从深蓝色天幕上掉落的恐鱼,这些生物扭曲着落在地面上,迅速地向四周散开。
一时半会,维塔莉娜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敌人,她的心中充满了迷茫。
骑枪?铳械?手里的长剑?这些武器在她手中仿佛都变得无力,面对这样一个超乎想象的敌人,传统的战斗方式似乎已经不足以应对。
眼前的这棵深蓝之树与其说是一棵植物,其实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生物体,一个由无数血肉堆砌而成的,巨大的恐鱼培育舱。它的每一根触手,每一朵花,都在不断地孕育和释放着新的恐鱼,形成了一个永无止境的循环。
“走啊!你在发什么呆?!”时月的喊声突然打破了维塔莉娜的沉思。时月一把推开发呆的维塔莉娜,一根从天而降的触手袭击了两人刚刚的位置。触手落地时发出巨响,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飞溅的石块和尘土四处飞扬。
维塔莉娜被时月推得一个踉跄,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正处于生死攸关的战场之中。她迅速调整状态,拔出自己的长剑,和时月暂时离开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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