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再见，卡西米尔（下）

吵闹的街道在深夜归于宁静，喧嚣声逐渐远去，只留下偶尔传来的夜风轻拂树叶的沙沙声。维塔莉娜第一次主动邀请多萝西出去走走，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让多萝西感到既惊讶又不安。
  佐菲娅没有任何想当电灯泡的意思，她很识趣地选择了离开，正好，极境和棘刺要去找在临光家借住的絮雨。三人几乎是一瞬间就离开了商业街，把接下来的空间留给了两位气氛并不怎么好的小姐。
  多萝西的心情很忐忑，她能感觉到维塔莉娜对她的疏远，虽然刚才她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拒绝，但那微妙的变化足以让敏感的多萝西察觉到，她隐约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坦诚身份，回忆了一下两人相处至今的片段，维塔莉娜也没有主动过问过，她也就没说过，至于更多的……
  两人沿着商业街缓缓行走，街道两旁的商店已经关门，只剩下零星的路灯投射出柔和的光线。维塔莉娜沉默不语，多萝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走了一会儿，维塔莉娜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多萝西。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
  “你是莱茵生命的员工，对吧，和那个瓦伊凡一样？”维塔莉娜的目光平静如水，站在路灯的灯光下，她的声音清晰而温和。黑马小姐的发丝反射出靓丽的炫光，结合着身上装甲的血迹，有一种大战结束归来的女将军的风采。
  多萝西沉默着点了点头，和她预料的一样，果然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她的内心有些紧张，担心维塔莉娜会因为她的真实身份而对她产生隔阂。
  “我一开始……”多萝西试图解释，但被维塔莉娜打断了。
  “你不用多说什么，我也没怪你隐瞒身份，从那个瓦伊凡找上门的时候，我就有种预感了。”维塔莉娜摆了摆手，她靠在沿边的围栏上，在月光的照射下，紫色的瞳孔显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圣洁。
  “Outcast，是个很好的教官，你和凯尔希的交易内容，应该是向他们提供援助，以换取她来进行铳械指导吧？”维塔莉娜转头看向多萝西，紫色的瞳孔重新笼罩上了一层冷漠的色彩。
  “也许不止这些，你从凯尔希那里得到了什么我无从得知，但这些都不重要，我接下来要问的是……”
  “多萝西·弗兰克斯，你告诉我，你的理想，你所坚持的学术最后要创造的，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她如审判的神官，向拘谨的罪人发起质询。
  多萝西抬起头，看见了今晚皎洁的月光。她的内心涌动着复杂的情感，月光下的她，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那时的生活虽然简单，却充满了幸福和希望。
  真美啊，就像是小时候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她无时无刻不在怀念过去的生活，不再怀念那个拓荒的时代，虽然艰辛，但很幸福。
  直到天灾摧毁了一切。
  多萝西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直视黑马那如同黑夜里明灯一般的璀璨紫瞳。
  “……”
  月光下的少女身影，向心中之人诉说着深处的愿望，这一刻，万籁俱静，仿佛只有她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大地。
  多萝西的话语如同一股温柔的风，穿透了夜空的寂静，让整个宇宙都为之屏息。她的愿望纯净而强烈，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短暂的照亮了笼罩在这片大地上的混沌黑暗。
  尽管她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维塔莉娜能够听出，那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激动的情绪，眼前的扎拉克，是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而那倾听之人，最后微笑着向少女张开环抱。
  她的怀抱温暖而坚定，像是一个安全的港湾，让多萝西的心灵得以停靠。
  “你是了不起的人，多萝西，我衷心的祝愿你能成功。”
  金发的扎拉克的情绪因为这句话失控，她拥入黑马的怀中，那种久违的感觉浮现在多萝西的心头——被理解、被支持、被深深关爱的感觉。
  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她们的心灵得到了彼此的理解，仿佛整个大地都在倾听她们的心声，感受她们的情感。未来，她们不会再是孤身一人，她们将携手同行，共同面对未来的挑战。
  维塔莉娜感受着怀中少女的抽噎，她的心中充满了柔情和力量。她轻抚着多萝西的背，安慰着她。
  周围的世界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情感的力量，夜风变得更加柔和，星光更加璀璨，连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声也变得更加和谐。整个大地因为多萝西的愿望而陷入无声的一种震撼，这是一种无声的支持，一种默默的祝福。
  在这个月光照耀的夜晚，两个女性的心灵紧紧相连，她们的友情和信念将照亮彼此的道路，带领她们走向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而这片大地，这片星空，都将成为她们梦想的见证。
  “多萝西·弗兰克斯，如果有一天，你背弃了这个理想。”
  “我的剑，会亲手送你离开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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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晨光初照，收拾好东西的众人便来到了莱茵生命位于卡西米尔大骑士领的分部。随着骑士竞技锦标赛的结束，冠军的产生，四城即将分离，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心情和回忆，准备踏上各自的归途。下一次再见到这座宏伟的联合城市，就是三年后的第二十四届骑士竞技锦标赛了，那时的他们，又将会有怎样的故事？
  罗德岛早些时候就离开了卡西米尔，维塔莉娜和多萝西目睹着凯尔希，磐岩，Outcast，还有那个被带走的‘包裹’Rosmontis，他们的身影在晨曦中登上一辆大型越野车，渐渐远去。
  最后登场的那两位伊比利亚人的目的正是来寻找失踪的絮雨，不过在听说她又重生了一次之后，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失望。絮雨也对他们失望的内容表露出了兴趣，年轻的阿戈尔人能感受到，那和自己的某种使命有关。
  和罗德岛一起离开的还有维塔蒂亚，在听到自己即将和姐姐分开的时候，维塔蒂亚第一次主动拒绝了维塔莉娜的要求。他的手有些局促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那双和维塔莉娜几乎一模一样的紫色瞳孔中充满了不舍。
  “我不要和姐姐分开。”维塔蒂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的恐惧和对姐姐的依赖。
  “听话，罗德岛能治疗矿石病，跟他们走对你更好。”维塔莉娜把弟弟抱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弟弟的头发，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那你呢，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去哥伦比亚吗？”维塔蒂亚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他不想离开姐姐，虽然知道眼下如果自己跟着一起走，会成为姐姐的负担，但多年的生活让他不敢想象，没有姐姐的日子该怎么过。
  “这不是还有多萝西跟我一起吗，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哥伦比亚怎么对感染者的……”维塔莉娜试图安慰弟弟，但她的话语中也带着一丝无奈。
  “可是……”维塔蒂亚还想说些什么，但被维塔莉娜轻轻用手捂住了嘴。
  “听话，我会按时给你写信的，有空我也会去看你。”维塔莉娜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哀伤，她也不想和弟弟分开，但一想到矿石病对他造成的伤害，为了能让他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她必须做出这个决定。
  在晨光的照耀下，维塔莉娜和维塔蒂亚紧紧拥抱在一起，这是她们在重逢前的最后一次拥抱。
  “他是不是有点太依赖你了？”站在维塔莉娜身边的多萝西看着远去的罗德岛车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问道。
  “你如果是我妹妹，你也会依赖我，因为我非常可靠。”维塔莉娜拍了拍多萝西的肩膀，微笑着和她擦肩而过。
  送别维塔莉娜的队伍就有些壮观了。在卡西米尔的清晨，阳光洒在送别的人群中，他们来自不同的角落，有着不同的背景，但此刻，他们聚集在这里，只为了向这位即将离去的女将军表达最深的敬意和不舍。
  弗格瓦尔德，科瓦尔，马丁，佐菲娅，玛莉亚，血骑士，烛骑士，左手骑士，锈铜骑士……甚至就连商业联合会的恰尔内都放下手头的工作赶来，他们要确定维塔莉娜真的是要离开卡西米尔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神情，有的严肃，有的哀伤，有的强装笑颜。
  “到了哥伦比亚照顾好自己。”弗格瓦尔德看着眼前的黑马小姐，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作为长辈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了，老弗，你也少喝点酒。”维塔莉娜微笑着回应，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坚定。
  “武器有问题了就找可靠的信使寄给我，我信不过哥伦比亚那帮只会操控机械的流水线工人。”科瓦尔拍了拍维塔莉娜的肩膀，大白熊的力气给黑马打了个踉跄，还给他吓了一跳。
  “咳咳，这里可有哥伦比亚人在呢。”维塔莉娜指了指在后面双手环胸的多萝西，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
  “维塔莉娜姐姐……”小天马拿着一面盾牌，那是上次维塔莉娜用源石技艺生成，让她用来保护自己的盾牌，原本已经有些破碎，但小天马似乎在剩余的基础上进行了重构，还在上面刻上了维塔莉娜的名字。
  “玛莉亚，你一定能成为这片大地最出色的武器工匠，但你也知道，我不需要盾牌，这个就留给你，好吗？”维塔莉娜摸了摸小天马的头，后者用力的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对维塔莉娜的敬仰。
  “哎……我会好好看着那家周边店铺的，等你回来，一起养老。”佐菲娅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为维塔莉娜整理了一下领子，她的动作温柔而细心。
  “你还缺钱啊？没事，我代表多萝西，把那家店转让给你了，赚的钱都是你的。”维塔莉娜轻笑着说道。
  接着，黑马小姐把毫无准备的天马拉入怀抱中，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谢谢你，佐菲娅。”

  佐菲娅愣了一下，然后把手放在维塔莉娜的背后，感受着她的温暖。
  至于其他的骑士们，维塔莉娜最多只是和他们打了一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来主动送别自己，自己也没说会在什么时候走啊。
  这种意外的关注让她感到既惊讶又荣幸。怀着好奇的心情，她看向另一侧站着的竞技骑士们，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期待，有的严肃，有的带着微笑，仿佛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这位即将离去的刃骑士的敬意和情感。
  “刃骑士，下一届比赛你还会来吗？”锈铜的眼神里透露着战意，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下一次对决的渴望。这位骑士的坦率和直接，让维塔莉娜不禁笑了。
  “应该会吧，怎么，英格拉，又想被我打进医院吗？”维塔莉娜调侃道，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但更多的是对对手的尊重。
  “呵呵，这次我听团长的换了武器，下次肯定吊打你！”锈铜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留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他的背影充满了自信和斗志，仿佛已经在心中描绘着下一次对决的场景。
  “保重。”左手骑士犹豫半天，准备好的道歉词也没说出口，最后变成两个字。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似乎在挣扎着表达什么，但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为了最简单的告别。
  “呵呵。”烛骑士无情嘲笑身边的左手骑士，然后美丽的埃拉菲亚小姐用那双淡紫色瞳孔看向还在对左手骑士好奇的维塔莉娜。
  “刃骑士，如果你能见到耀骑士，请你转告她，卡西米尔，永远有人在等她。”烛骑士向维塔莉娜行了一个标准的莱塔尼亚贵族礼节，然后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
  维塔莉娜眼角抽了抽，但她能感受到烛骑士话语中的深意，那是一种对远方之人的深切思念。
  站在最后的血骑士罕见的没有穿着他那套重型铠甲，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量身定做的红色西服，这套服装衬托出他那古铜色皮肤的沧桑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这是他的面容第一次出现在非镜头以外的地方，少了战场上的冷酷，多了几分真实与柔和。
  “刃骑士，这个冠军应该是你。”血骑士直言不讳，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甘，仿佛在承认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血骑士，你已经是冠军了，再说这种话有点没什么意思。”维塔莉娜平静地回应，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严肃，同时也透露出对血骑士的理解和尊重。“商业联合的感染者骑士合法化法案需要的是一个感染者冠军，也必须是一个感染者冠军。既然你已经决定成为这个法案的领军人物，那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的战斗，你只有胜利这一个选项。”
  血骑士沉默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就像是施舍来的胜利。”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维塔莉娜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走近血骑士，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
  “但这也是胜利，不是吗？你需要胜利，我不需要。别做个迂腐的人，拿到冠军只是你的开始，扭转感染者的局面并非你想想的那么简单。你真的做好了觉悟在这条有可能会让自己毁灭的道路上前进了吗？”她的话语直击血骑士的内心，她知道这条路的艰难，也清楚血骑士所承担的重量。
  血骑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呼出，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我做好了。”他的声音坚定，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决心的光芒，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维塔莉娜点了点头，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就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改变多少就是多少。只要在你进入坟墓之前，能对自己问心无愧就好。我呢，我也不想做什么大英雄，所以就把冠军先寄托在你那里啦。等我下次回来，到时候也许就能好好的打上一场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豁达，她对血骑士充满了信任，相信他能够承担起这份责任，引领感染者走向一个更好的未来。
  “我明白了，祝你一路顺风。”血骑士深深地看了维塔莉娜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他的背影充满了坚定和力量，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未来的准备，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将勇往直前。
  恰尔内站在远处，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维塔莉娜身上，眼中依旧存在着对刃骑士的畏惧。自从在竞技场上目睹了维塔莉娜的勇猛和力量，这份畏惧便深深植根于他的心中。维塔莉娜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她冲他挥了挥手，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当是告别了。
  “对了，玛恩纳先生呢？”看了一圈，维塔莉娜才注意到，现场少了一个关键人物。玛恩纳·临光，作为卡西米尔的一位重要人物，他的缺席让维塔莉娜感到有些意外。
  “叔叔好像，早上出门就去上班了。”玛莉亚回忆了一下说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叔叔的依赖。

  “行吧，本来我还想当面问他的，那就只有让佐菲娅你代劳一下了。”维塔莉娜开始解开腰上佩戴的那把骑士长剑，然后把它郑重的递交到佐菲娅手中。这把剑不仅是维塔莉娜的武器，也是她荣誉和力量的象征。
  “哎？”金色天马佐菲娅有些疑惑，她不明白维塔莉娜为何要将这么重要的物品交给她。
  “佐菲娅，等你见到玛恩纳·临光的时候，替我问他，他还记得二十年前，那个叫做塞涅利·格洛茨雷卡的女性吗？”维塔莉娜的脸上露出有些怪异的表情，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
  “好……好的？”佐菲娅不知道维塔莉娜什么意思，她也不知道那个叫做塞涅利的是什么人，只不过一听就是个女人的名字吧……和玛恩纳那个老木头？啊？不会吧……佐菲娅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和好奇，但她知道，这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维塔莉娜看着佐菲娅疑惑的表情，微微一笑，没有多做解释。她知道，有些事情，需要当事人自己去发现和体会
  阳光洒在卡西米尔的大地上，照亮了每个人的脸，也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金色的光辉洒在送别的人群中，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神情，有的期待，有的严肃，有的带着微笑。
  尽管维塔莉娜随着莱茵生命的车队渐渐远去，但她留下的话语和在卡西米尔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这里的一切。
  远方的树下，玛恩纳的身影从树后展现出来。他一直默默地注视着送别的场面，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深沉。
  玛恩纳的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或许是维塔莉娜留下的那个问题，或许是关于卡西米尔的未来，又或许是关于他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些回忆。
  “塞涅利·格洛茨雷卡……”  玛恩纳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这个名字显然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回忆着那个二十年前的故事。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坚定，然后转身，朝着卡西米尔的喧闹市区走去。
  车队已经远去，送别的人们也开始慢慢散去，但卡西米尔的故事还在继续。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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