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慌了
别看赵无眠在院子里面那一股子的气，但是等她开始往屋子里面走的时候，一种后知后觉的寒意就逐渐的顺着她的脊梁骨往浑身上下四散开来。
赵无眠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而这件事正是自己从来不愿意多想的。
她和萧燕绥之间是什么关系？
包养关系。
包养关系中间最重要的是什么？赵无眠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总不至于是在这栋房子里面玩过家家吧。
可是……
站在玄关处，赵无眠垂着眼睛看着纤尘不染的地面，只觉得在院子里面沾染的那些寒气在此时此刻终于完全包裹了她的全身，就连她的牙齿也在这种寒气之中不可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垂着头站在那里许久，赵无眠才重新开始往屋子里面走。
从玄关到楼上不过短短的一段距离，赵无眠却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她都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时间。
整栋房子里面并没有开灯，赵无眠知道对于看不见的萧燕绥来说，开不开灯并不重要，但是，赵无眠却一边走一边把所有能打开的灯全部打开，似乎只有那些光亮才能给予她无尽的勇气。
赵无眠走上二楼之后，还专门绕到了刚刚书房里面看了一眼，萧燕绥并不在里面。
这栋房子里面并没有什么客房的存在，而在二楼其他的房间就是一些娱乐设施，想来萧燕绥也不可能在。
所以，当赵无眠站在卧室门口，她的手握住了门把手，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从玄关走到卧室门口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她想了非常多的事情，她也曾经后悔自己做得这个决定，也曾经憎恨萧燕绥的趁人之危。
但是，到了最后，站在这里的时候，她的脑海里面只剩下了小时候外公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你一定要慎重的做出每一个决定，因为每一个决定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代价只能你自己偿还。”
那个时候，她曾经觉得外公说得话未免太过无情，她皱着眉头问：“如果做得这个决定是个坏的决定我后悔了怎么办呢？”
外公那个时候怎么说的？
他只是看着自己目光深邃，最后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坏的决定，也没有绝对好的决定，如果你觉得做出的决定是个不理智的，那么就换个角度看一看，在这个决定中有没有可取的地方。”
“如果有的话，那么就抓住这一点，努力将这个不理智的决定变成有利于自己的决定。”
赵无眠觉得很神奇，这一段对话发生在自己六七岁的时候，甚至她在过去的这些年她早就已经忘记了，可是，在现在这个时候，竟然又如此清楚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而这段话，就好像外公专门为了解决她现在的麻烦而说的一样。
和萧燕绥签这个包养协议她后悔吗？是的，现在她后悔了。
那是因为，现在已经从最危机的时刻中走出来了，所以，她才有资格后悔。
那么，赋予自己这种资格的是谁呢？
是萧燕绥。
这个决定是自己当时做出来的，没有人逼自己，所以，她要承受这些代价。
不甘心怎么办？
正如同外公说得一样，换个角度看一看，这个决定中有没有可取的地方？
至少……
萧燕绥要比刘健好吧。
赵无眠的唇角爬上了一抹苦笑，她还是不愿意，可是，她的内心已经坚定了下来。
随后，赵无眠按下了门把手走了进去。
沙发灯亮着，带起了一片温柔的昏黄，撒满了整个卧室。
萧燕绥坐在沙发上，他的膝盖上摊着一本书，而他那如玉一样的手指正放在那书上，赵无眠这才注意到那一本书是一本盲文书。
一时之间，赵无眠竟然愣在了那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愣住，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命运还是因为萧燕绥手中的那本盲文书，又或者是一些别的。
萧燕绥抬起眼去看赵无眠，她就站在门口，门外的明亮的灯在她的背后打上了刺眼的逆光，让本来就视力极差的萧燕绥看不清她的样子。
但是，随着她推开门，她身上那股特殊的兰花草却好像一下子扑进了整个房间，将他包围了起来，像是一只温柔的手将他那时时刻刻的绷紧的神经安抚着放松了下来。
这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平静和松弛，是萧燕绥这十年来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安宁。
赵无眠看着坐在沙发里面的萧燕绥，他正抬着头看着自己，他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眼睛，让他整个人的气势变得斯文柔和了不少。
他就这样面对着自己，那双罩着灰雾的眼睛也面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让赵无眠出现了萧燕绥正在注视着自己的错觉。
“外面冷吗？”萧燕绥首先开口，打破了这种凝滞一般的平静。
而这低低的声音却好像是将赵无眠惊到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开门之后就一直看着萧燕绥，她慌忙别开了眼睛，无比的庆幸萧燕绥这个时候是看不见的。
清了清喉咙，她似乎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还，还好。”
“去洗个澡吧，暖和一点。”萧燕绥说着又垂下了眼睛，似乎在注视着摊在膝盖上的书，而他的手指则在书上不断的移动着。
随着萧燕绥的话，赵无眠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萧燕绥的身上，看着他好像重新在“看”书，气氛是那么静谧，只是在这样的静谧之中，赵无眠却不可避免的感觉到浑身僵硬。
过了片刻，萧燕绥还是没有听到赵无眠的动静，他再一次抬起头来，发现赵无眠似乎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丝毫不变。
虽然看不见赵无眠的表情，但是萧燕绥可以十分肯定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了自己身上。
“你要是不冷的话，可以……”萧燕绥再次开口，不过这次不等他把话说话，就看见刚刚还仿佛是雕像一样的赵无眠一下自己动了起来。
她的脚步匆忙，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凌乱而快速的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冲过去。
一边冲，萧燕绥一边听着赵无眠那可以急促的声音传过来：“不不不，我冷得很，我要洗个澡暖和一下。”
萧燕绥的目光一直随着赵无眠的影子冲进了卫生间里面，一抹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笑容却缓慢的浮现在唇角。
她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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