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那是一场梦
漫漫大雪,雪花飘舞,仿佛天与地相连接。朦朦胧胧的看到与雪色相溶的白色,比雪花更白,更纯洁。方丈正带领着弟子返回,看到那洁白,皱皱眉。风强烈的刮着他暗黄色的披风,隔着他脸色暗灰色的肤色,有些伤痛。他蹲下,抱起那只白兔。白兔奄奄一息的睁开眼,看着眼前坚毅的男子。随后又沉甸甸的睡下。他小心的爱护着世界万物,他抿唇,抱起小白兔,走在前方。弟子在后面跟着。
他的手一直伏在白兔。
那一年,右相府有一件大喜事,诞生了貌美如花的二千金。那一年,北国有了大事情,新皇登基,虽是幼儿,却赢得了全天下人的爱戴。
那是一个动荡的时期,武林不得安平。每个人都是魂人,出生便有魂器。末年,风起云涌,群雄逐鹿,一展雄风。天下分三,分别为势力强盛的北国、国土丰茂的明国、财富万贯的青国。三方各占天下的一部分,互不相让。时局动荡不安,一名白衣女子涌现,倾国倾貌,风华绝代,踏上最高的武林巅峰…谁会想到,多年前的时局,安稳、国泰民安呢?谁也不会想到。如今归宿在九重山的苏蕙姬,安息在古寺的明央,一直都很好。
那是一场梦。
那年,中年,春天。
北国,左相府中。
初夏的天气,风中已带了晴暖的气息。小石潭的水格外的清冽,一看就仿佛身处水镜之中。强烈的热光撒过前几天刚绑好的上面刻着小鸟的碧绿色风铃。哗啦,声音清脆。如金的日光透过轻薄的烟霞绿的蝉翼纱滤出几许清凉的意味。满宫里皆是静谧无声,只有偶尔不知名的小雀儿飞过,扇动着翅膀扑拉拉飞过,轻啼一声如水。尖锐而细长的声音划过。然而,安静了许些。突然女声的清脆响起:“二小姐驾到。”一旁金色的珠帘落下,入座。苏蕙姬跪下。
“奉皇帝诏曰,左相千金苏蕙姬芳龄十六,正值妙龄。于正月十六,皇帝大选,苏蕙姬秀女进宫觐见。钦此。”太监尖细的声音落下。大黄色的纸布印着龙的图案,美轮美奂。太监笑的掐媚的弯下腰,把圣旨递给正中央的苏蕙姬。
说起苏蕙姬,在北国不可能没有人知道。
苏蕙姬,北国左相千金,芳龄十六。倾国倾貌,风华绝代,性格单纯,见过的人无一不说此生无憾。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常年呆在闺房,极少外出。与从小长大的女婢白芷交好。只是文武双全不适合她。苏蕙姬的魂器是一团粉色的花,等级很低。苏蕙姬的文采在北国也是极其出名的。
风吹过,树叶发出了撒拉撒拉的声音,阳光鲜艳到颓靡。浮光霭霭,仿佛苏蕙姬手中发光的黄布。白芷掀开珠帘,苏蕙姬姗姗的走出来,阳光透过树叶的斑驳落在苏蕙姬身上,明昧如梦如幻一般。她扬起脸,露出极明媚温婉的笑容,盈盈行了个礼,道:“有劳公公此躺出宫了。”太监连忙弯下腰:“小姐行此大礼,小的不敢当。”
身后的白芷扶起苏蕙姬。太监的声音细细的响起,充满了掐媚,道:“左相大人可得好好备着,府上的千金是个好苗子。”爹爹笑着道:“有劳公公了。”
太监走后。苏蕙姬在白芷的扶持下坐下。爹爹心情大好的喝着茶,苏蕙姬抿抿粉嫩的唇,道:“爹爹,当真要入宫?”爹爹放下青花瓷茶杯,道:“蕙姬,你正值芳龄,嫁个好人家也不错。但现在是当今圣上。虽爹爹是左相,可难保苏家一世光辉。后宫之荣象征母家之荣。”今日的苏蕙姬打扮得很美,身上一件淡蓝绣百合长裙,底裙是淡粉色,拖着地下,外面挽着淡色的落纱,若有若无。乌黑的长发泻下,简简单单的粉色钗子挽起简单的百花发。红润的嘴唇,长长的睫毛顺着阳光散发着光彩。白皙的肌肤没有任何破绽。
妆容也精致,用青黛画的秀美微微往上跳,勾勒整张脸的美好。唇色是淡淡的粉红,符合苏蕙姬现在的芳龄。耳坠是前几日姐姐懿贵妃让人从宫里送来的贺礼,西藏进贡的珍珠耳坠。在晚上也可以发出淡淡的光芒。
小小的脚外面是蓝色的绣花鞋,藏在底裙里,露出一点点。异常的赏心悦目。
苏蕙姬,北国第一美女。她自幼浸染诗书,灵气中偏又有种诗意的隽雅清逸,一颦一笑间都有种诗情画意的韵致。纯、清、灵、润、温、雅、真,她如晨露新聚,温润灵动,如奇花初胎,清丽绝俗,如此钟天地之万千灵秀的隔世仙子当真是人间难觅,天下无双!
苏蕙姬如玉般洁白的双靥上浮起一点星子似的笑影,双眸炯炯看着爹爹道:“是的,爹爹,蕙姬会铭记母家之荣。”
爹爹欣慰一笑。苏蕙姬把圣旨递给身旁的白芷,沿着太液池缓步行走,看着外面的夏色。在湖边见到了娘亲。娘亲只穿着家常的品月色素缎衣裙,疏疏绣几枝折枝玉兰,头上亦不过几点素色珠翠,在燕尾发髻上横贯一支金钗。只是容光如珠辉熠熠,清月皎皎,娘亲蓦然回首,见到蕙姬,招招手,含笑道:“蕙姬。”苏蕙姬看着逆光而行的娘亲,娘亲背后的薄弱光芒让苏蕙姬一瞬间有些想流泪。
从小到大,苏蕙姬看到了很多。
娘亲不开心。娘亲背后的伤感、背后的不开心、背后的隐忍,苏蕙姬是看得出来的。只是不明白,娘亲是为了什么而这样。
娘亲乃开国大将军唯一的千金。开国大将军死于沙场,先帝惦记着大将军,把娘亲接入宫里住了一段时间,待娘亲是极好的。为娘亲寻寻觅觅了好久的如意郎君,挑选了当时年纪轻轻却已然是尚书大人的爹爹。爹爹对娘亲的盛名早已超过敬佩之情,已然是爱慕之情。为了夺取娘亲的芳心,爹爹于寺院里发誓,此生只娶娘亲一人,不可有二妾。爹爹是个极好的人,果真这样做了,待娘亲那是极好。只是娘亲对待爹爹是宾客之礼。
小时候苏蕙姬老爱问姐姐这个问题,姐姐笑的温婉而明白事理的告诉苏蕙姬:“蕙姬以后便懂了。”过不久,姐姐出嫁。皇上大娶,与天国庆,大街满是热闹。苏蕙姬却觉得姐姐的心很平静,很冷。如今,苏蕙姬已经成长,却依旧不明了。或许没爱过。苏蕙姬入宫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因为没爱过任何一个人,所以无牵无挂。姐姐曾经说过,她深深地爱过一个人,那个人,是谁?苏蕙姬也不知道。
苏蕙姬小步的走上去,笑容美好,扑进娘亲的怀里,道:“娘亲为何在这?娘亲,蕙姬过两月就要进宫面圣。”娘亲怔了怔,伸出手整理苏蕙姬柔软的秀发,笑着,露出淡淡的皱纹。娘亲保养的很好,无奈岁月是个残酷的东西。娘亲面色沉重:“蕙姬可爱皇上?”抚摸着苏蕙姬娇嫩的脸庞。看着苏蕙姬甜美的笑容,拉过苏蕙姬坐下。摆摆手,底下的下人都退下了。
苏蕙姬摇摇头,倾国倾城的脸蛋带着淡淡的迷茫,道?“娘亲不是知道蕙姬从未见过皇上吗?”娘亲无奈的抱着苏蕙姬:“蕙姬,娘亲希望你幸福。”
微风里有青郁润泽的水气,苏蕙姬仰头看着那无边无尽泼翠绚烂的晚霞,嘴角不自禁的浮上一缕笑意:“想要的驸马,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有一日突然到我面前,拥我入怀,对我说:‘蕙姬,我们终于不必再等彼此’。”苏蕙姬略顿一顿,“他须得对我好,却不因为我的身份的缘故。”
随后苏蕙姬认认真真的看着娘亲,坚定的道:“娘亲和姐姐难道不也是这样?姐姐并不真心爱着皇上,娘亲你也不是真心的爱着爹爹。蕙姬想要幸福,所以蕙姬会认认真真的爱着皇上。”
娘亲突然大哭,哭得如同三岁小孩一般。苏蕙姬拉着她的手,真诚的问道:“娘亲不是说过了,只要有心便可。蕙姬如此有心,皇上会待蕙姬很好的,不对吗?”娘亲抱着苏蕙姬,嚎啕大哭。背地里,爹爹看着这一切,叹口气。你始终忘不了他,无论我给你多么好的一切。
回去的路上,白芷在苏蕙姬身后,慢慢的跟着。苏蕙姬停下来,蓦然回首,漫天的杏花,轻薄如绡的花瓣点点的飘落到苏蕙姬的身上,目光似流光清浅:“白芷,你可知道什么?关于娘亲的。”白芷从小就在嬷嬷那里学做事,什么人情世故和一切该不该说的嬷嬷肯定都跟白芷说过。
白芷因为惊吓,因此清秀的脸庞带着丝丝红晕。发上沾满晶莹露水,在阳光下璀璨莹亮如同虚幻:“小姐为何如此问?”苏蕙姬叹口气:“自小就明了,娘亲爱的不是爹爹,爱的是另外一个人。”拿出手帕,递给白芷。白芷接过,擦了擦头上的露珠。
白芷不语,道:“小姐想多了,还是回房先歇息。过两个月,小姐就可以进宫了。”苏蕙姬点点头,在白芷的搀扶下走近了闺房。门关上,苏蕙姬看了一眼外面。不知为什么,苏蕙姬有一点点的留恋。
在娘亲和宫里派来的嬷嬷的辅助下,苏蕙姬明白了很多关于宫中的制度。
“皇帝每日晚膳时,决定哪一位妃子当晚侍寝。每个妃子都有一块绿头牌,牌面上是该妃子的姓名。”嬷嬷笑着说。苏蕙姬疑惑的道:“姓名?是直接写着名字?”嬷嬷笑着摇摇头,道:“那是封号。如同小主的姐姐懿贵妃一样,是封号。不过有些小主不太受宠便是直接用姓,例如姓安,便是安小主。小主尚未进宫却极为重视,所以内务府正在拧小主的封号。”白芷笑着道:“大小姐的封号便是好听极了,懿贵妃,相当的有含义。不知道二小姐的封号是如何的呢。”“嬷嬷,请讲。”苏蕙姬掩嘴浅笑。
“备晚膳时,敬事房太监将十余块或数十块绿头牌放在一个大银盘中,谓之膳牌。皇帝晚膳用完,太监举盘跪在皇帝面前。如果皇帝没有兴致,则说声“去”。若有所属意,就拣出一块牌,扣过来,背面向上。太监拿过此牌,交给另一位太监,这位太监专门负责把将要求承幸的妃子用被裹着扛到皇帝的寝所来。妃子必须裸体来到皇帝寝所。方法是妃子被带到离皇帝寝所不远的一间屋里脱光衣服,宦官用红锦被或大衣将她裹上,扛上肩,背进皇帝的寝所。到帝榻前,去掉外裹的红锦被或大衣。”
苏蕙姬的脸颊渐渐红晕。白芷在背后用手啄了啄苏蕙姬好几下,差点没笑出声。嬷嬷是过来人,教导无数的小主侍寝。看到苏蕙姬这幅娇羞的摸样,也明了,道:“小主也不必娇羞。奴婢现在教的只是忽略的说说罢了,到时候在宫内有其它的嬷嬷会专门跟小主讲细这些事情,小主也不会很紧张以致手忙脚乱的。”苏蕙姬红着脸点点头,手不断地揉捏。
嬷嬷继续道:“届时,帝先卧,被不复脚。……妃子赤身由被脚逆爬而上,与帝交焉。敬事房总管与驼妃之太监,皆立候于窗外,如时过久,则总管必高唱曰:是时候了。帝不应,则再唱,如是者三。帝命之入。则妃子从帝脚后拖而出。驼妃者仍以氅裹之,驼而去。去后,总管必跪而请命曰:留不留?帝曰:不留。则总管至妃子后股穴道微按之,则龙精皆流出矣。曰:留。则笔之手册曰:某月某日某时,皇帝幸某妃。亦所以备受孕之登也。此宫禁中祖宗之定制也。清帝召幸嫔妃,照例在门前倒悬红灯,在行宫也是这样。宫女们入宫时梳辫子,一旦被临幸并获得名号,就要把头发盘上去。”
入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嬷嬷对苏蕙姬的表现甚为满意。还没到日期,嬷嬷就先行告退,回去服侍新的小主。苏蕙姬的心情顿时很不好。娘亲察觉到了什么,来到苏蕙姬的闺房。却看到蕙姬在吹箫。娘亲坐在一旁。
笛箫相和,琴音袅袅,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苏蕙姬放下笛子,看着门口淡淡一笑的娘亲,不觉得委屈。一滴泪落下,苏蕙姬抬起白藕般的手去搽脸。娘亲走上前,拥住蕙姬。苏蕙姬趴在娘亲的腿上,娘亲温柔的抚摸。苏蕙姬低低的发出低吟:“娘亲,蕙姬是不是要同很多女人服侍皇上?”娘亲点点头。蕙姬咬着下唇,心碾过的难受。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蕙姬不肯。”娘亲的心脏强烈的跳动,低下头,便看到苏蕙姬抬起头,好看的双眸藏着泪水:“蕙姬不肯…”
“蕙姬从嬷嬷那里了解了好多好多关于皇上的事情。蕙姬很爱慕皇上。可是皇上不可能平分春色给后宫。蕙姬虽然倾国倾貌,可是蕙姬想要一个日日陪伴在蕙姬旁边的男子。平凡也甘愿。姐姐很辛苦,蕙姬看得出来,蕙姬很心痛姐姐。蕙姬不想像姐姐一样…等君归伊人却已消。”
母后的笑容像烛火似的一跳,远远地望向殿宇深处,声音如在梦呓,几乎细不可闻:“谁说嫁与天下至尊就是最好的。”见蕙姬疑惑,垂手摸一摸蕙姬的鬓角:“娘亲的爱人,的确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能遇到他,也算不辜负我这一生了。蕙姬也不要想得太多了,蕙姬把他当做普通男子便可了。这样,蕙姬才会舒服一些。”
“娘亲…”这是蕙姬第一次从娘亲嘴里听到娘亲喜欢的那个人。苏蕙姬觉得很痛苦,整个人快要呼吸不了了。苏蕙姬好像可以看到娘亲的那位公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蕙姬,快要入宫了,隔几日就去寺院。”苏蕙姬点点头。娘亲宠溺的摸了摸苏蕙姬的发鬓,道:“蕙姬真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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