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威

齐嬷嬷不希望安郡王知晓当年的真相，沈平安回去后也就没有告诉安郡王。
府里有齐嬷嬷操持年节，沈平安什么都不用干，就和桃花她们学着剪窗花玩。
大年三十的团圆饭，沈平安和安郡王是要去定国公府吃的。不光是他们，二房三房的人也是要一起的。
男人和女人分桌，因都是自家人，当中不用屏风隔开。
沈平安和上官柔葭都是长房嫡子的正房，自是陪着秦氏和老太太一起坐一桌，另外还有萧二夫人和萧三夫人。
萧拾欢和二房、三房的姐妹们坐在一起。
过年是要喝酒的，这一天姑娘们也是允许喝上几杯的。
大家敬了酒，沈平安就只稍稍抿了一口，这么细微的动作，上官柔葭也能瞧见，她马上道：“大嫂怎么不喝？”
桌上的人都齐齐看向沈平安。
沈平安微笑着解释：“我有点不舒服。”
秦氏立刻关切地问：“怎么了？”
一副婆媳和睦的样子，仿佛几个月前，她为着上官柔葭小产的事登门问罪，没有发生过似的。
沈平安笑得越发温柔：“不是大问题，就是胃口不大好。”
秦氏“哦”了一声道：“你是大夫，你自己应当知道调养。”
沈平安点了点头。
秦氏又道：“说起来，你和阿湛成亲马上就要满一年了，怎么都没好消息传出来？”她看了一眼上官柔葭，“你弟妹还在你后头成的亲。”
上官柔葭虽然小产了，但到底怀上过。
沈平安就羞涩地笑了一下：“母亲，其实我……”
还没说完，就被秦氏打断了。
“你是大夫，我也不好说什么，可到底也不是擅长妇科的，再说了，这事也要靠缘分。阿湛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有孩子了。我身边有个丫鬟……”
大过年的，她竟然想给安郡王塞女人！
沈平安气笑了，道：“母亲，你也说了，这事要靠缘分，当年，镇国长公主嫁给公公，不也过了一年才怀上郡王爷的？”
提到镇国长公主，秦氏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她勉强笑了笑，道：“就是不为着开枝散叶，多一个人照顾阿湛也是好的。你常常要去医馆，多一个姐妹在府里照应阿湛，不是很好吗？”
“还是母亲的想得周到。”沈平安说，“只是当年公公为着镇国长公主守孝三年，三年都没有找人照顾他，这番情义，郡王爷早就心之向往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镇国长公主，秦氏的脸色已经黑的跟锅底似的了。
萧二夫人和萧三夫人一句话也不敢说。
沈平安笑得又甜又软：“郡王爷是一心想向公公学习呢。”
她的笑容很刺眼，秦氏垂在桌子下面的紧紧捏成了拳头。
沈平安是故意的。
秦氏内心泛起滔天恨意，当年，定国公以为镇国长公主是知道了他们的事，才一心赴死。他心有愧疚，为公主守孝三年。但其实，这三年里，她一直陪着他，还堕过四次胎。
定国公不让她生下孩子，一定要等三年期满。
等到三年后，她生下双生子萧棠和萧拾欢，身子已经元气大伤，再也无法有孕了。
每次看到二房、三房儿子女儿一大堆，她就嫉妒得牙痒痒。
“吃饭吧，别光顾着说话。”这时候，老太太发话了，将秦氏从尴尬地境地中拉了出来。
众人低头吃饭，一句话不说了，一时间只听得见碗筷碰撞的声音。
年夜饭是一定要吃鱼的，年年有余嘛！
丫鬟送上来一道松鼠桂鱼，沈平安闻着那味，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忙用手绢捂住了嘴巴。双寻见状，立刻过来服侍她喝水，又拿了备好的腌渍话梅给她吃。
沈平安含了一颗到嘴里，方才觉得那股恶心被压了下去。
秦氏眼光倏地一冷，她和萧老太太对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问：“平安这是怎么了啊？”
沈平安将梅子肉咽了下去，才不慌不忙道：“回母亲，我有身孕了！”
满座哗然，秦氏亦愕然！
怎么可能？喜鸢日日穿着熏了香的衣裳在她身边伺候，她怎么可能还能有孕？
她的目光又冷又凶：“你方才为什么不说？”
沈平安委屈地看着她：“我正要说的，可是被母亲打断了，母亲大约心急，都没听我把话说完。”
这可是诛心的话，讽刺秦氏迫不及待要往他们房里塞人。
秦氏恼的是喜鸢办事不利，对沈平安讽刺她的话却不放在心上。
呵，到底是新媳妇，还太嫩了些！
正室有孕，婆婆赏人，不是更加天经地义吗？
这满屋子坐着的，可都有眼睛看着呢！
萧家三位爷，虽然都没有妾室，通房却是有的，谁家主母都有身子不便的时候，自己不伺候，还能拦着旁的女人不成？
想到这里，她冲着沈平安笑了笑：“这可真是大喜事，通知你娘家了吗？”
沈平安道：“送年礼的时候说过了，太后那边也知会过了。”
也就是说他们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秦氏不忿，看了一眼萧老太太。
萧老太太马上就要有重孙子，但满是丘壑的脸上却看不出半分喜气。
“有孕了是好事，”她说，“只是阿湛这边就没有人伺候了。”
沈平安等着她的下文。
老太太说了这句话，却又不说了，只长长叹了一口气，好似十分替安郡王担忧的样子。
秦氏马上道：“老太太不必忧心，原我就替阿湛准备了一个丫鬟，只是平安误会了我的好意。现下她有了身孕，可真要人好生伺候着了。秋茵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你也见过的，是个稳妥大方的。”
老太太“嗯”了一声，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嗯，秋茵是个好孩子。”
秦氏又看向沈平安：“你放心，秋茵是个老实忠厚的，分不了你的宠，也就是在你有孕期间伺候伺候阿湛。”
说着就叫人把秋茵叫了过来，直接就要她跟沈平安磕头。
这个秋茵清秀端庄，气质不俗，听了秦氏的话，羞得一张脸飞满了红霞。
沈平安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眼神忽地一冷。
秋茵正要跪下，沈平安猛然将一只碗狠狠砸在她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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