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打的算盘

沈平安说她今日是给安郡王诊脉去了，那语气随意得仿佛在说她出门买了盒胭脂。
沈庭静“嚯”一下就站了起来：“你去定国公府你怎么不早说？”
她神情激动，鼻翼微张，眼睛也瞪得浑圆。
沈平安和沈钧儒、沈庭竹都奇怪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激动个什么劲儿。
苏氏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接过话茬子，柔声道：“你早上出门出得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去哪？看来是去了定国公府，既是请平安脉，往后是不是日日都要去？”
沈平安点一点头：“太后娘娘是这么吩咐的。”
“是昨天进宫太后娘娘吩咐的？你看你，这么重要的事，昨儿怎么没听你提起？”苏氏疑心她故意不说。
沈平安坦坦荡荡：“忘了。”
苏氏自是不信的，去看沈均儒：“这么重要的事……”
沈钧儒想得却是另外的事，沈平安在太后和皇上跟前得眼，又能经常出入定国公府。定国公府那是什么地方？百年世家大族，来往非富即贵，沈平安在其中混个眼熟，日后说不定还能带着苏氏和两个妹妹踏入上流交际圈。倘若女儿再被哪个公侯看上，那他们沈家自此就飞黄腾达了！
这样想着，他看沈平安就更满意了。
沈钧儒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和苏氏、沈庭静是一样的。女人再厉害再有本事，最后也还是要嫁人。嫁得好才是真的有本事，不仅自己一生无忧，还能提携娘家，这才是真的厉害！
沈钧儒没说话，沈平安便道：“我是大夫，病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不分贵贱，不管是去定国公府，还是其他什么地方，于我都没有差别。”
沈钧儒赞许地点了点头：“嗯，不畏强权，视名利如粪土，有为父的风骨。”这才慢慢把今日皇上在殿上的话说了，又说了升官的事。
一时间众人皆道“恭喜”，苏氏忙叫人吩咐厨房加菜、烫酒，又给跟前伺候的几个丫鬟发了赏钱，一片喜气洋洋。虽说是沾了沈平安的便宜，叫她心里有些不爽，不过这点不爽很快就被冲淡了。
“一块垫脚石而已。”她想。
“京都都传平安是福星，之前我还不信，没想到这次给为父带来了好运。”沈钧儒很高兴，喝了酒，就愈加亢奋。
苏氏道：“还是老爷自个儿有实干，皇上都瞧在眼里呢！”
沈钧儒被恭维得浑身舒畅，越发喜气洋洋。
第二日，沈平安治好安郡王的事，果然就在京都里传开了。
因着花朝节和福星的事，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沈平安。
同是年轻女子，又都会医术，大家不免拿她和上官柔葭作比较。
论家世，沈平安是群辅嫡女，祖父曾官至首辅。上官柔葭是太医世家嫡女，祖父曾官至太医院院使。
论容貌，沈平安娇俏接地气，上官柔葭貌美却清冷，拒人千里之外。
论医术，上官柔葭治了安郡王近十年，一点起色也无。沈平安只治了一个月，安郡王便大好了。
综上所述，还是沈平安更胜一筹。
外头的消息传到上官柔葭耳里，她还没说什么，她的丫鬟们就忍不住了。
“不过是个无实权的小官的女儿，听说还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居然敢和咱们姑娘比！”这是她的大丫鬟芍药在抱不平。
另一个丫鬟半夏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就是，这种身份，给咱们姑娘提鞋都不配。”
“怪道安郡王上个月就不要姑娘调养身子了，原是被这个沈平安喂了迷魂药。”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治的，竟然就治好了……”
骂归骂，几个丫鬟也挺好奇，沈平安究竟何德何能，竟把上官老爷子都治不好的人给治好了。
上官柔葭倚在靠枕上翻着一本医书，丫鬟们的话她都听在耳里，却一直没说，这个时候才合了书，淡淡道：“郡王爷只是身子弱，又不是什么大病，调养了这些年，也该好了。”
言下之意，安郡王的身体能好，都是她把基础打得好，那沈平安不过是误打误撞，捡了便宜。
几个丫鬟觉得上官柔葭说得很有道理，骂起沈平安来就更有劲儿了。
“安郡王和我们姑娘有近十年的情分，这是那姓沈的拍马也赶不上的。”
上官柔葭的唇畔带了浅浅的笑意，是啊，她自十岁就陪在安郡王身边，这么多年的情义，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那厢，上官老爷子也得知了此事。铁指环是仙家之物，得之者得医术。但这医术也是分级别的。据他所知，第一级别是不诊脉便能知患者病症；第二级别是既能知症状又能治病；第三级别是主人同指环气血相连，主人百毒不侵，且世俗无法医治的病也能治好，只不过要耗费主人气血。
至于达到何种级别，一切就只看缘分了。
当年他祖父也是到了五十岁之后才达到了第二级别。这沈平安何德何能，小小年纪居然已经到了第二级别？难道她同这指环有什么特别的缘分？
他上次派人抢夺指环，已经打草惊蛇，沈平安已所有警惕，再要下手就难了。
何况沈平安同指环有缘，纵观上官家上下，怕是很难找出第二个像她这样和指环有缘的人了。
既然这样，倒不如将沈平安变成上官家的人。
上官老爷子有了决断，便把上官瑾舟叫到了书房。
“让我去追求沈平安？”上官谨舟嘀笑皆非，“祖父你没……”后头的话有些大逆不道，他生生给吞了下去。
上官老爷子沉着脸，一脸的严肃：“祖父没跟你开玩笑，祖父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指环能重回上官家！重现我们上官家的光荣！如今，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
“要不，我们出钱去买……”
“谨舟，你是上官家的长房嫡长孙，你的肩上担负着上官家的荣光。祖父一向最疼你，便是你不喜岐黄之术，祖父也随了你，让你去学武，如今，你连这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祖父吗？”
“况且那沈平安长得也不丑，人也机灵，你若是有其他喜欢的女人，将来纳回来做妾就是！”
“谨舟，你就答应祖父这一回吧！”
上官谨舟看着祖父几乎恳求的目光，和苍老的面容，心里一软，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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