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两线作战（4）
张玄觉的话，无疑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很想知道，这样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为何将很多人一辈子也弄不明白的家国之事，看得如此透彻。而他那骨子里的高贵气质，根本不是一个自小修道之人可以具备的。
高贵之所以难得，是因为出淤泥而不染，那他这样一个清贫的道士，又从何修来呢？
“好了，别在我这大眼瞪小眼的杵着了。我看你们也没什么补充的，都回去洗洗睡吧。”
就在众人秉持疑问的时候，孟洵不着痕迹的下了逐客令。他撩起袍角，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下颚，眼睛看向门外，视线却落在张玄觉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有没有自私的念头，但那都无关紧要，只是日后，若魏国破碎，他可会后悔自己眼下的坚持？祖辈的基业，由自己亲手覆灭，那种勇气与决绝，他小小年纪，又真的准备好了吗？
出神间，看着张玄觉对自己露出的笑容，孟洵轻轻摇了摇头，罢了，此时多说无益，还是再找机会与他单独谈谈。
“都像木头桩子似的傻愣着杵在我这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洗洗睡？等着我拿扫把哄人吗？都给我滚！”
语气冷了几度，孟洵的骂骂咧咧的逐客令一下，将军们虽不与他计较，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随着“吱呀”的开门声，他们虽神色各异，但没有一个人继续纠缠，均纷纷离开了书房。
安静下来的书房里，孟洵随意的褪去黑靴丢在地上，双腿盘于椅子上，如老态龙钟的病老头一般东倒西歪的连着叹了几口气。
“你怎么？有心事？是因为玄觉？”
心细的秦怀山将大家一一送走后，额外对同泽嘱咐了几句，又差孟春晓守在门口，才关了门，走到孟洵身边，轻声的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孟洵斜眼昵着关切的秦怀山，眉宇间流露处一丝犹豫，他正在想该如何将这件事翻过去，耳边已经传来了秦怀山的温柔话语。
“好了，不用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骗我。你不想说，我不问便是。”
“怀山，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要瞒你，只是我答应过别人，要把秘密烂在肚里的。男子汉大丈夫，言必信、行必果，我这是……”
“你这是践行诺言！”
笑着竖起食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眉心，看着他为难的模样，秦怀山的笑容又深了几许。
“我知道，不必解释，我都懂。”
“怀山，谢谢你。”
“谢什么。”
孟洵炙热的目光使得秦怀山不知该如何承接，两人虽日日睡在一张床上，可却是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过。视线闪躲间，瞥见他红润的唇，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吓人的想法。他连忙转过身去，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羞红了脸。
“怀山，你干什么去。”
心思澄明的孟洵虽然不知怀山想到了什么，但他几乎是出自本能，瞬间攥紧他的手腕。不仅如此，孟洵还故意绕到他面前，猫着腰，扬起头，一脸无辜，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那比猴屁股还要红的脸。
“你还没说要干什么去。嗯？”
不知道为什么，秦怀山觉得此刻孟洵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有磁性，虽然他的神色邪魅，是自己熟悉的玩世不恭。
“你要干什么去？”
面对孟洵的步步紧逼，秦怀山只能步步后退，他很想逃，但眼前却浮现出了念园满目的素缟。失去之后才懂的珍惜，死的感受不到、活的只剩下折磨，与其如此，还不如趁能在一起的时候好好珍惜眼前人。
这样想着，秦怀山眼神坚定，动作也突然变得大胆起来。他一改刚刚柔弱的样子，娴熟的挣脱了孟洵的桎梏，反守为攻，轻捏那略带胡茬的下颚，在孟洵的错愕之中，将略带干涩的唇落在那日夜入梦的红唇上。
没有缠绵悱恻的痴缠，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秦怀山却在此番大胆的举动后，感到了一种从未体会过的神清气爽。已经伸着懒腰走到门口的他，在孟洵还没回过神之际，又笑眯眯的折返回来，重新落下几个带着声响的亲吻。只是，当最后一吻落下，他正准备凯旋高歌之际，却被大梦初醒的孟洵直接按到了椅子上。
蔚蓝的天空早已没有昨夜闷雷的阴森，清风微徐，荷叶轻摇，池塘中的鱼儿时而甩尾，泛起粼粼波光。
准备回念园继续练剑的千秋一面前突然出现了个黑色身影，使得她不得不抬起头来。其实她早就知道是谁跟在身后，只是不想与他交谈，倒也不是恨，而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有事吗？”
满腔热血、滚滚思念，脱口的却是冰冷的话语。千秋一扬起头，看着逆光中的秦同袍，收敛了冷漠的笑容，神色中夹杂一丝伪装的不耐烦。
“没事，想带你去看看徐星煦。”
“我最近在钻研剑术，很忙，而且与她不熟，我……”
一向尊重她的秦同袍，这一次没有给她继续编造理由的机会，隔着宽袖，拽着她越发纤细的手臂，拔腿就走，回眸的是比前几日更加明媚的笑容。
千秋一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紧紧的盯着他纤瘦的背影，没有言语。几日不见，他又清减了很多。视线下移动，落在他包裹着棉布的手上，已经一个多月了，手伤还没有痊愈，他是在依靠疼痛折磨自己吗？他难道不知道，这双开辟天下的手，一次次受伤，若是不好好调养，会落下病根的！
“你的手，为什么还没痊愈？”
月余来，挣扎半晌，终是说出了一句关心的话，虽然声音仍旧是冷漠且疏离的，但这足以让秦同袍震动。他突然收住了步子，呆楞在原地，木讷的转过身来，用更深的笑容代替了此刻内心翻江倒海的酸涩。
“已经快好了，你莫担心。”
“嗯。”
千万句关切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千秋一只是对他点了点头，便不着痕迹挣脱了他的手，信步走到了前面，不再言语。
看着始终没有回头的她，眼眶微红，却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便跟了上去。其实，秦同袍并不是想带她去看徐星煦，只是不想让她再日以继夜的折磨自己，她需要转移注意力，不能一辈子活在悔恨和回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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