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奔赴天山（5）
“柔儿！我的好妹妹，你有没有受伤？让哥看看？哎呦，我的柔儿怎么弄的这么脏，你的衣裳怎么换成了麻衣？柔儿瘦了，瘦了好几圈，眼窝都凹了，心疼死哥了。”
“哥，柔儿这几天过的可惨了，柔儿觉得自己把这辈子的苦都吃完了！”
“我的柔儿，是哥不对，哥来晚了。”
耳边是少年疼惜且充满了颤抖的声音，张玄觉见女子眼圈红红的，声声唤着哥哥，想着这个少年应该就是她口中的兄长，便收了佩剑，微微点头。
“哥，昨天就是这两个哥哥收留我的，是他们大发善心让我免于流落街头，还给我吃了肉包子。”
燕语柔虽然从小娇生惯养，但有着一颗感恩善良的心，她熟练的从兄长怀里掏出一小锭金子，还有一个精致的翡翠玉佩，乖巧的递过去，见张玄觉和同袍不收，便执起他们的手，分别放入手掌，紧紧按住。
“收好，我说过，只要找到我哥，一定会给钱的，君子一诺，一胜千金。”
视线理她仍旧灰头土脸，眉眼间却充满了光芒，张玄觉瞥了一眼掌心的金子，动作熟练的塞进怀里，夸张的咧着嘴，露出一个笑容。同袍则冷冷的将玉佩塞进怀中，对燕之诺拱了拱手。
“小妮子说话算数，不错！”
“对了，我不叫小妮子，我叫燕语柔，我……”
“两位公子，舍妹承蒙照顾，小弟在此给二位道谢了。”
打断妹妹的话，燕之诺娴熟的将她拉到身后，一来是怕她这个直肠子随便说出身世惹来无端灾祸，二来谁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黑衣人的同党，自己没有杀了他们斩草除根已经是手下留情。三来他们面孔生疏，显然不是燕人，又生的这般俊俏，谁知是不是敌国的美男计。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同袍上前一步，颔首道，“既然燕姑娘与兄长重逢，那我们就此告别。”
“天涯若比邻，大恩不言谢，两位好走。”
燕之诺躬身拱手，神色谦卑，但同袍看得出，他虽极力隐去周身戾气，但眉宇间的算计仍旧是难以完全抹杀的，这个人少年不似他妹妹那般单纯。若不出意外，应该是个满腹诡计的善谋之人。
“两位哥哥，有缘再见！”
燕语柔倚在兄长怀里，笑着对两人的背影挥手，她虽然很想知道两人的名字，但从小的礼教告诉她不能这般无礼的去询问陌生男子的名字，尤其是在家中父兄面前更不可轻薄言行，所以，她忍住了内心的冲动，默默的遗憾着。她想，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再与这般谪仙的人相遇了吧。
“柔儿，这几日你是怎么过的，快跟哥说说。”
燕之诺看得出妹妹对两人的不舍，但身为养子从小就学会隐忍的他没有戳穿，更不会戳穿，毕竟在他的计划里，自己要接管燕家，成为家主，而自己想成为家主就必须要娶了燕驰的独女燕语柔为妻子。同时，他性子高傲自负，不会认可任何除了自己之外的男人，哪怕是当朝君主、当朝储君。他燕之诺想要的东西，谁都不能抢走！
燕语柔没有看出兄长眼中的熊熊霸业，更不知道自己从始至终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颗棋子，因为她一直将这个从小陪自己长大的男人视作亲哥哥一般。
亲密的挽着兄长的手臂，她轻声细语的说着这几日的故事，只是她虽从小锦衣玉食，却不是个脆弱的女子，悲惨的过往经她的美化竟成了带着些许美好的一段冒险故事。
初秋的天气仍旧带着燥热，燕国的气候又远比秦国的怪异，不但早上天亮的晚，晚上天黑的晚，昼夜温差还很大。
离开客栈，一言不发的同袍脸色一直很难看，张玄觉意识到他是听“燕”生恨，想起了逼死父母的仇人燕驰，便变着花样的讲着小段子逗他开心，只是不论自己说什么，他最多只是嗯一声，算是回应。
沉默了一路，直到来到了金都的下一个县城，同袍紧皱的眉头都没有展开，张玄觉将马儿拴好，从他手里扯过琏鹤的缰绳，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敬之，大仇终将得报，此刻不能沉沦。”
视线里张玄觉面上是少见的郑重，同袍看着低头吃草料的琏鹤，脑海里满是父母冰凉的尸体、将军府满目的素缟、平江城痛哭哀号的百姓……他紧紧攥着拳头，半晌，最终脑海里呈现的是家人们、兄弟们、爱人还有张玄觉那一张张明媚的笑容。
“玄觉，不对，思贤，谢谢你，我会克制的。”
“也不是非要你克制，而是要分轻重缓急。”拉着他的手腕，张玄觉轻声道，“黑衣人还没找到，咱们又在追淳尚，眼下一丝一毫也大意不得，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天山雪莲吗？木玄空跟我说，黑市上，一株雪莲已经炒到了一万金，就这还是有价无市呢。”
天山雪莲，自古以来被誉为世间罕见的圣药，其中尤以七色雪莲为至尊，冬月雪莲次之，夏月雪莲为末，并非是夏月雪莲不好，而是冬月的天山难如登天，所以冬月的雪莲就更为珍贵。
眼下虽然是刚刚入秋，但天山已经入了寒冬期，想要趁此机会夺得雪莲充当冬月雪莲之人不下少数，所以事实上，秋月的雪莲才是最难寻的。
“传闻陈国有冬虫夏草，燕国有天山雪莲，秦国有半壁河山，魏国……”张玄觉顿了顿，哂笑道，“魏国有利刃霍刀，提起霍刀，我还真挺想再会会她，尤其知道她是女子之后，我就更好奇了，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女人如此狠辣果决，被吹捧为一国之宝。”
“我记得霍刀的脸也伤了吧。眼睛是没办法了，但伤痕还是可以弥补一下。我看蔺桡还挺后悔的，毕竟是世间罕见的对手。此番若是能制成生肌膏，也给蔺桡一份，待他日战场相见，先礼后兵也不失为君子所为。”
“成啊。咱们多采几株，然后去黑市卖，狠狠捞一笔!”
“你这个人，不论什么时候想到钱都双目放光。”同袍被他逗笑，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此行危险，保命要紧。”
“小道不贪，恰巧钱和命，我都要。”
张玄觉势在必得的挑着眉，他没有告诉同袍，自己曾随师傅和两位师兄来过天山寻雪莲给木玄空制药续命，虽然那时候年纪还很小，但总归算是个“老人”，所以此行，他说不上胸有成竹却也不是毫无把握。
“敬之，你说淳尚这小子怎么腿脚这么快，咱们追了一路都没有他的踪迹。”张玄觉将银子拍在客栈的柜台上，继续道，“我不记得这小子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还能为了甩掉咱俩不眠不休的赶路？”
“两位客官，一间雅间！”
店小二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利落的扒拉算盘，算出一个数之后，将多出的几个铜板递给张玄觉，这次张玄觉出奇的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作为赏钱按了按店小二的手，店小二见有赏，也不嫌钱少，甩着肩上的白帕子，笑容满面的迎着两人向楼上走。
店小二虽然年轻却是个迎来送往的老手，自然知道两个人谁才是真的有钱人，他对着一言不发的秦同袍拱了拱，软着声音询问：
“两位客官是在屋里用饭还是下楼来吃？”
“你等下端上来吧，主食两碗面条就行，不必太麻烦。”
“得嘞，那两位客官就先歇着，小的就不打扰了。”
店小二离开后，张玄觉率先推开门，确认没有人埋伏，也没有人跟踪，才反手关严了门。同袍放下包袱，推开窗子，看着街市上往来的人群，里面没有淳尚的身影，不免有些担忧。
“我很担心淳尚，如果他出事了，小千会自责的。”同袍接过茶盏，摇了摇头，“我与他是没什么交情的，这个孩子性子野，与我不和。可同泽却是很喜欢他，说他大胆、心细，肯吃苦，不像个纨绔子弟。”
“那孩子是坏了点，但也没坏透。”
将茶盏中的温水一饮而尽，张玄觉粗鲁的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直呼爽快。这一路走来，只顾着找人，都没好好休息，等下吃了饭，一定要好好泡个脚、睡上一觉才不枉给了店小二那五个铜板的小费。
手中的茶盏原封不动的放在了窗前的桌子上，同袍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空，暗淡的蓝色之中一轮弯月高悬，倾洒的月光就像他此刻对千秋一的思念，明明普洒一切，却无处可言。
“小千，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好好吃药，有没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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