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惊现女身
从迎江回来之后，孟洵马不停蹄的与诸位将领商讨接下来的对策及眼前局势，直到月上中空，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你回来了。”
“等很久了？”
“嗯。”
指了指炉子上的小铁锅，秦怀山打开盖子，从里面舀出一碗白米粥。他知道孟洵这个人，一旦忙了起来就不会记得还有吃饭这回事。这次还行，还记得人是需要睡觉的。
“不是让你先睡不要等我的？”
“也不是很晚，我看了会儿书，就到现在了。”
冬天很冷，纵使燃了火炉子也能感到冷，可是有人等的感觉很温暖，敌得过寒冬腊月最凌冽的风、最大的雪。孟洵看着秦怀山日渐消瘦的脸颊，别提多心疼了，再看他将米粥推到自己面前，一个没忍住就抓住了他的手，等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的时候，只能端起粥作势就要喝。
“哎，烫！”夺下他手里的碗，秦怀山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要名留史册也选个好由头，烫死算怎么回事啊！”
“嘿嘿，你看我这不是饿了嘛。”孟洵尴尬的挠挠头，讨好的扬起笑脸，“我饥肠辘辘的，就没想那么多。对不起啊怀山，我又惹你生气了。”
“你呀！认错态度最积极！”
轻戳了一下他的眉心，看着这个战场上叱诧风云的孟阎王乖乖巧巧的样子，反差如此巨大，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秦怀山的笑容始终是孟洵心中最温暖的光亮，此番见他笑了，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他真怕怀山会因为自己刚刚的轻浮举动而生气，更怕他会不理自己。若他真的不理自己，往后余生漫漫，又该如何熬过去呢。
“对了孟洵，魏诚跑了这件事……”秦怀山为他解下披风，淡淡道，“是我的错，明日我愿领罚。”
寒风吹开窗子，一阵冷风吹进，孟洵放下粥碗，回过头瞥了他一眼，再次抓住他的手，眉眼中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情愫。
“魏诚跑了，自有负责看守的人承担罪责，与你何干！”
“你看你又来了，护短也要分时候。”掰开他的手，秦怀山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我是城中守将，出了任何事，责任自然都是在我的，总不能让士兵们担责吧？他们只是听令行事，说到底还是我的指挥不力。”
“看守的人是谁？值得你这般袒护！”
“你未来的外甥媳妇。”
“我……”
一听是千秋一，孟洵吃了瘪，看向秦怀山的目光也更为深邃，只是片刻间，他轻哼一声，面上竟浮现一丝狡黠。
“孟洵，你别这么笑，每次你这么笑都没有好事。”
“同袍一直对千秋一不温不火的，咱们何不来个火上浇油？”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秦怀山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位孟阎王又冒出了什么坏水，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同裳之所以这么坏，就是因为孟洵的日夜熏陶，说不定两人还真有血缘关系。
“就算你把责任全揽下来，千秋一也免不掉挨打，何不把这个替她挨打的机会留给同袍？当初虽然是为了拉拢张恒才答应的婚事，但相处下来，我发现千秋一真是个不错的人。”孟洵咂咂嘴，坏笑道，“等遇到事了，同袍那小子说不定就能明白自己是喜欢她的，等到他们大婚一成，我当了舅姥爷……哈哈，想想我就觉得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怀山。”
“一百杖，我看你是想要孙子想疯了，连自己的嫡亲外甥都不要了，同袍才二十岁！”
“二十就不小了！再说打几下不会有事的，同袍身子硬朗的很。何况……”眼珠滴溜一转，孟洵贼兮兮的笑道，“外甥少了一个还有一个，不碍事。孙子可是一个都没有。”
孟洵和秦怀山并不知道同袍和千秋一早已互诉衷肠，还被二人每日不冷不淡的互动着急，所以经过一番深思熟路、仔细探讨，最终达成了一致，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同袍，为了我的孙子，委屈你一下。日后舅舅一定会差厨房多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二人将计划反复核对后，相视一笑，似乎那个还没有一点眉目的孙子马上就要呱呱坠地一般，欣喜难耐。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在角落正有一双鹰钩似的眼睛，监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并将他们的话尽收耳中。
第二日一早，鸣鼓聚兵，孟洵掐着腰站在高台上，冷冷的盯着将士们，当视线落在同袍身上时，闪过一丝愧疚。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眼尖的张玄觉捕捉到。
“同袍，你舅舅可能要对你出手了。”
“什么？”
张玄觉刚想说什么，只听孟洵已经开始训话，他从迎江之战陈人的英武说到颍州城破刘富春的窝囊，句句精辟，听者无不振奋肺腑，就连那些教训的话也带着别样的力度直入心脾。一刻钟后，他话锋一转，引出了魏诚逃跑一事。
“魏诚乃魏林的胞弟，我们临行前千叮万嘱要看好这个人质，但现在魏诚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孟洵盯着千秋一，大喝一声，“千秋一出列！”
“属下在！”
“小一？”
听到她的名字时，花木云下意识的拧起眉头，他不解，为何魏诚消失的罪责要归于小一？如果自己记得不错，当初看守一职是给了宋显的，若是惩罚不也不应该是他吗？为何没有人告诉自己这件事！
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归是逃不掉的，千秋一眉目冷清，出列后恭敬的站在高台之下。昨天之所没有与同袍谈起魏诚的事，是不想他担心，本以为孟洵会为了暂时的封锁消息而私下处置，没想到他竟公然谈及此事。
“千秋一守卫魏诚失职，按军法，本该革除军衔赶出军队。”
“副帅不可！”
孟洵瞪了一眼着急为千秋一开脱的花木云，在他眼中，这个翩翩少年一直是最沉得住气的，眼下竟然公然顶撞自己，心中有些失望。
“念在她立过功，并且现在是用人之际，罚令杖责一百。”孟洵轻哼一声，继续道，“花木云不守军纪，打断本帅的话，杖责三十！”
同袍心疼的看着千秋一领旨谢恩，不做二想的从队列中走出，张玄觉拉扯半天也没将他拉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跪在高台下。
“你做什么？”
“属下愿为千秋一受罚！”
“一百杖，你可想好了？”孟洵忍着笑意，故作冰冷道，“你今日替千秋一受罚，他日是否也要替所有人受罚？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你挨得过来吗？”
“挨不过来也要挨！再说千秋一本就是我的先锋，她出了错，自然是我这个做将军的管教不力，所以，罪责在我不在她。”
“同袍，别这样。”
“没事的。”
同袍扶开千秋一按在手臂上的手，温柔的看着她眼中的泪花，虽然很想将她拉入怀中安抚，可是对她女子的身份如今还没有一个完全之策，自己是玩玩不能将她至于危险之境的。
“好！本帅就成全你。来人，请军杖！”孟洵微微一笑，指着张玄觉，淡淡道，“队列里拉扯，张将军，赏二十杖！”
“我……”
“张将军有异议？”
“没有没有，属下谢恩，属下谢恩。”
张玄觉感觉二十军杖就是天降横祸，可是却连一句替自己开脱的话都说不出来，毕竟军纪严明，可是想到这，他狠狠的剜了同袍一眼，心中骂道，这个大傻冒，看不出这是孟洵设的局就等着他往里钻吗？怎么但凡牵扯到千秋一，他原本精明的脑子就像灌了屎一样臭呢？真是气死我了！
“副帅，千秋一自己失职，无需旁人代为受过，再说眼下局势虽看似风平浪静，但暗潮汹涌，秦将军不能有事。这一百杖，我自己受！”
“副帅，小一身子骨弱，万万受不起一百杖，就让我替她领赏吧。”深深的叩首，花木云朗声，“还求副帅恩赏！”
“舅舅，此事与花副将无关，是我管教不力失职。”同袍甩开袍角，单膝跪地，拱手道，“求舅舅赏罚分明！”
孟洵做梦也没想到花木云会不给面子突然横插一杠扰了自己的计划，此刻他还不知道花木云已然知晓千秋一是女子的事，但心细如他，视线在三人之间徘徊，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花木云，秦同袍！你们都要替千秋一受过吗？”
话音未落，一枚冷箭从角落横空飞出，正巧射中千秋一的玉冠。玉冠受击，瞬间破碎落地，满乌黑的长发随风飘起，看着她女子的样子，众人震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是谁暗中射冷箭！”
“女人，千秋先锋竟然是女人！”
冠碎之时，同袍已经起身将她护在怀中，只是仍旧挡不住如海浪般呼啸而来的纷纷议论，一时间对千秋一性别的议论声盖过了孟洵的声音，千秋一怯懦的看着众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即使她很想挺直腰杆正视众人，但这种毫无预兆的被拆穿性别，还是让她失去了勇气。
“敬之，我怕。”
“别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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