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主动出击(下)
两军对垒,光明正大的队阵也不妨碍以言语攻心,但显然此番陈军为主的军队并没有受到丝毫“叛臣”、“逆子”言论的影响,因为在陈人看来,少将军之所以如此选择,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只要少将军决定做的事,自己就是尸山血海,也要跟着一起闯!
牛阳见反间计不成,突然大呵,长矛高举,猛的冲向了起义军的阵营,魏国士兵跟在身后,英勇无比。陈人被侮辱,自然也不肯在势头上败下阵来,一时间,战场上厮杀声震天彻云。
从前总是在书上看战场,如今同泽第一次身临其境的在战场厮杀,一时间耳畔充满了厮杀声,目之所及尽是兵刃相撞,不觉愣在原地,身下的坐骑不安的跺着蹄子,他却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应该拔剑对敌,直到一个魏国士兵的长矛刺中他的胳膊,他一吃痛,才想起来自己此刻在战场上,应该拔剑作战。
“同泽!专心点!战场之上,就是为兄也不能时时都护着你!”
见他受伤,同袍心疼的同时又免不了要责备,他挥动着长矛,愤怒的直插那兵将的胸膛。同泽见敌人应声倒地,又见兄长因为自己而被围攻,忙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强唤清醒的思绪。握着剑,顾不得胳膊上的伤口,将所学精要,尽数淋漓展现。那一刻,他甚至忘了疼,忘了害怕,眼里只有挥着武器的士兵,只有一个个扑来的身影、倒下的敌人。
张玄觉挥着剑砍杀敌人,远远的看着同袍在训斥同泽,想着应该是这位二少爷又发呆忘了拔剑,便摇了摇头。心中叹惋着同泽在战场上的模样一丝也没有传说中秦将军的英武,反而带着些许对苍生的怜悯,这是为君者该具备的仁慈,而不是为将者的素质。他想,同泽还是太年轻,或今后许历练多了,与战场相互熟悉就会变个模样吧,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牛阳的对手从一开始就是孟洵,阔别多年的对战,让他十分兴奋,手中的长矛灵活的挥动着。战场之上,孟洵与姐姐的装备是一样的,手执长矛,腰挂佩剑,一支长矛耍的宛若游龙,更胜剑气。
“孟阎王,十年了,风姿不减啊!”
长矛闪着寒光,猛的刺向孟洵的面颊,他向旁边一扭头,躲开了攻势,露出平日里少见的邪魅,他嘴角上扬,双目微红,俊俏的面容上满是邪气,像极了地狱归来的厉鬼。
转身之际,牛阳的长矛划弧,顺着他闪躲的方向一路追攻,眼看着锋刃就要划伤他的脖颈,孟洵突然向旁边倒去,整个身子挂在马上,竟比马鞍还低几寸。余光中观察着牛阳的攻势,长矛在地上划出火花,片刻之间,抓住对手的漏洞,人未起身,长矛已攻,直挑牛阳的胸口。
低头一看,铠甲被划出一道口子,牛阳没有时间愤怒,连忙勒紧缰绳调整姿势,持着长矛的手向后挪了几寸,手中力道更甚。
“孟洵!”
“牛将军,我在这呢!”长矛于空中划弧,猛地起身,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孟洵笑容依旧,他调侃道,“牛将军年近半百,莫不是知道本将还未娶亲,看上我了想纳为女婿?”
“臭小子,老夫就喜欢你这股子随意潇洒的劲儿!若非对立,定要踏破你家门槛,抓了你为婿!”
牛阳爽朗的笑着,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欣赏,相视一笑,但二人手上动作不减,仍旧招招为杀,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同泽自被兄长骂后,他不断的挥动着长剑,紧跟其后,砍杀敌军,纵使因为经验不深而几次落马受伤,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默默的作战,若能爬上战马就与骑兵厮杀,若是实况不允许,就围着战马,与步兵周旋。喘息间,他看着遍地尸首,鼻尖是不住的钻入的血腥,虽然胸口翻江倒海的想要呕吐,但脑海中闪现出父亲已经模糊的模样,眼眶微红,他吸了吸鼻子,撩起铠甲下的袍子,狠狠的擦拭着滴血的剑刃。
“来啊,老子不怕你们!”
看了一眼距离自己不远的兄长,被魏军围在圈子里的他高声的大吼着给自己壮胆,凌厉着眼神,怒视对方。只是双方都疲惫着,也对对方有些许惧怕,僵持着久久没有动手。
说不怕是骗人的,同泽孤身一人被围在敌人的圈子里,不断的用嘴喘着粗气,身上的汗水湿透了衣衫,说不出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疲惫。他紧紧的握着长矛,谨慎的盯着周围的敌人,不敢主动出击,也不敢被动迎敌,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先出招。
就在这时,突然一支冷箭飞来,同泽听力灵敏,下意识的趴在地上,那箭便射中了魏国的士兵。魏兵见战友倒下,愤怒淹没了恐惧,紧握着长矛就对地上的同泽狠狠刺去。
同泽在地上慌乱的滚着,趁着长矛围圈之际,他一跃而起,躺在了十几支矛头之上,额上的汗水不住的下滑,他吞咽着口水,甚至没有时间害怕,一个鲤鱼打挺,站立在已经围成圈的矛头上面,环顾众人。足尖轻点,沿着一根长矛而上,抽出腰间的长剑高高举起,对着持矛的敌人,狠狠砍下。
鲜血溅在脸上,他忍着干呕,迅速转过身来,粗鲁的擦拭着嘴角,将口中的鲜血吐出,同泽的恐惧终于随着血液的吐出而消散,此刻,他那白皙俊俏的面上浮现的是与孟洵年少无异的邪魅笑容。
围攻他的魏国士兵也不是吃素的,牛阳的部下一向与他一般忠心为国,无惧生死,他们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倒在这个少年的剑下,嘶吼着心中的悲痛,似乎要燃尽最后的生命之华,奋起而攻。
“玄觉,小心身后!”
同泽第一次上战场,身为兄长的同袍一直不敢距离太远,但张玄觉厮杀的太过凶猛,自己也无暇分身去援助,此番见他被围攻,瞥了一眼也被围在圈子里的弟弟,他狠了狠心,拍马离去,长矛挡住了冷箭,这才免了张玄觉受伤。
“你过来干什么,快去救同泽!”
见他主动跳进包围圈,张玄觉气不打一处来,一边对敌一边不住的赶他离开,但同袍似乎没有听到他那些难听的话,只是笑了笑,便跳下战马,与他互为脊背的对阵敌军。
“秦同袍!你总是这样,让你走,也不肯走!赖在我身边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陪你!”
说罢,他扔下长矛,拔出尘华,对着马儿吹响了口哨,同袍的战马琏鹤训练有素,它纯黑的毛发油光锃亮,一双大眼睛灵气十足,只听他一声哨响,扬蹄而起,便如人一般左右闪躲的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寻找着同泽的身影。
“琏鹤!”
见琏鹤奔着自己而来,同泽远远寻找着却不见兄长的身影,心中不免着急,也不怕成为敌人暗箭下的活靶子,他踩着魏军的长矛,跃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士兵的肩上站立,四下寻找,只是,直到已死的魏兵倒下,琏鹤冲进包围圈将其接住,他仍旧未找到人群之中的兄长和小玄子。
稳稳的跨坐在马鞍上,同泽粗鲁的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单手勒紧缰绳,琏鹤与他合作无间,扬起马蹄,对着敌人狠狠踩踏,他趁势将长剑入鞘,瞄准距离自己最近的魏兵,粗鲁的夺下其手中的长矛,长矛在半空划弧,反手将矛头直插对方的脖颈,一击封喉。
“兵书有云,战场之上若要寻人,不得高声呼和,若你寻找之人正在对敌的关键时刻,你的声音可能就是他的催命符。”
同泽谨记着舅舅的这句话,忍住了嘶吼寻人的冲动,想着眼下只有快速突围,才能找到兄长与小玄子。
这时,突然一个陌生的身影窜入眼帘,兵荒马乱之中他容貌清丽,笑容温婉,面容白皙俊俏,一双灵动的双眸此刻盛满了凌厉,虽然跨坐在战马之上,仍旧能看出他的个子十分高大。
“秦同泽,我来帮你!”
“你是我哥精英队的人,你叫什么!”
“苏吟,吟风弄月的吟!”
“我听过你的名字,你是秦人!”
“对!一身黑衣的秦人!”
他回首一笑,尽是明媚,同泽想起自己曾经听兄长提过这个人,说他是与花木云一般面色温柔之人,只是他的温柔中带着吟诗弄月般的清丽,虽不是仙风道骨,却总是透着如月一般的高贵。
作为一个不爱展露才华之人,苏吟平日里为人做事十分低调,但尽管如此,仍旧无法掩盖周身的富丽之姿。他曾经是秦国已故丞相□□栎的养子,养父去世后,他因为平日里太过得宠而得罪了长子苏宪,便连孝衣都没穿上就被打出了苏府,自此被扫地出门,成为世人眼中的丧家之犬,只是他从不在乎荣华,一直想着养父的话要立下千秋功业,便找到了秦长玉昔日部下张恒,投于麾下,做一名在普通不过的新兵。如今能够跟着孟洵成就一番事业,已然足以!
苏吟的功夫并不十分出众,但作战柔中带刚,属于战场之中少见的一抹亮色。有了战友的配合,同泽的出击与防守都比最初要自如很多,与他并肩杀敌,同泽突然感受到一股异于往日的情愫,他想,或许这就是生死之上的战友情。
迎江城的战场杀生冲天,从天亮打到天黑,仍旧没有任何一方要认输投降,双方虽然都损失惨重,但却是史册之中,少见的公义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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