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陈年老醋
好啊你个逆徒!跟我玩绝食是吧?这么有能耐你怎么不把自己给饿死呢?
宁既微心下实是气不过,抬着的手当时便想收回来,只是那手堪堪收了一半,他又想起慕容筵在回衔霜门前,那种虚弱却又倔强的模样……
实在是……
算了!宁既微在心下默念了一百遍“慕容筵脑子有病且中了妖毒他不清醒,况且他还是个病人不应该跟病人一般计较”之类的话,随后宁既微才维持着淡然的神情,轻声道:“那阿筵,可有想跟为师说的话?”
这句话宁既微说出口已经很是心平气和了,算起来原主一代宗师,还从未在被人甩了脸色后还不放在心上愿意去哄那位罪魁祸首的。
好吧,其实也哄过。
四年前,那时慕容筵因了原主替叶清裳挡下斥神鞭重伤而大怒,原主便这样哄过慕容筵。
但这一次,慕容筵却没怎么给宁既微面子,依旧是偏着头,没有回话。
宁既微捏着那枚丹药的手已经快控制不住了,只怕下一瞬那丹药便要化成齑粉。
他实是很想说“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但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忍住了,只道:“多日不曾进食,现下便连丹药也不肯吃,你便这般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吗?”
那话像是刺到了慕容筵,慕容筵终是转过头来。
他因了体内妖毒未除尽,五脏六腑乃至经脉皆备受折磨,以至于现下眼眸通红,瞧着像是哭过一场,甚为可怜。
他有些气恼地道:“师尊现下才来关心弟子,不觉着晚了吗?弟子的死活师尊在意过吗?那日在客栈弟子分明都快要死了,师尊不还是抛下了我?既如此……又何必将我带回师门?”
许是妖毒的影响,慕容筵的情绪一直都不太稳定,这些话换作平时,他是绝不会说出口的,可现下说出口了,宁既微却觉着……
无法反驳。
那日在客栈发生的事宁既微是回了衔霜门之后,听吴湪四名弟子提及才知晓的,原来在宁既微离开客栈后不久,慕容筵便因了妖毒发作醒了过来。
吴湪四名弟子修为本就不高,他们那丁点灵力哪怕四人合力都无法抑制慕容筵体内的妖毒半分,不得已,吴湪只好发出传信,想让宁既微尽快赶回来。
可那时的宁既微已到达雀狱塔,而雀狱塔这种看守妖魔的地方,结界和阵法颇多,以至于吴湪的传信在雀狱塔前,因了修为不够便被结界挡下了,宁既微甚至连那传信的存在皆不知,那传信便被结界和阵法烧成了灰烬。
没有了宁既微灵力的压制,慕容筵体内的妖毒躁动不已,为了不连累四名师弟,慕容筵便让吴湪四人皆退了下去。
而在那长达半日的时间里,慕容筵便是独自一人,硬生生扛着那妖毒,甚至逼着自己清醒,逼着自己等宁既微回来。
那种被妖毒折磨的痛苦宁既微不曾尝试过,但他这么怕疼的人,光是想想便觉着甚为可怖,何况那时……慕容筵是亲自体会过这种痛苦的。
而那个时候,宁既微还为了叶清裳离开慕容筵,知晓这一切的慕容筵,哪怕不去细想,宁既微都能猜到,慕容筵那时该有多绝望……
“阿筵。”宁既微抬了另一只手,温和地抚上慕容筵的头顶,“抱歉,是为师的错。”
说起来这选择还是宁既微做的,虽说是为了不违背角色设定,但这对慕容筵来说到底还是不公平的。
况且慕容筵现下这个状况也实是不太好,反正……先前都哄了,也不差这一回。
宁既微那动作使得慕容筵身体一僵,后者皱着眉看了过来,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宁既微趁此时机将那丹药拿近了些,又道:“阿筵肯原谅为师吗?”
“师尊……”慕容筵有些怔愣,他定定地看向宁既微,片刻后又垂下了视线,低声道:“师尊何必如此,弟子只不过是……”
话未说完,宁既微便将那丹药喂给了慕容筵。
慕容筵的话音戛然而止,更为怔愣了,他一脸震惊地瞧着宁既微,那模样甚至有些……若是寻常人这般神情,那便是再滑稽不过,可慕容筵这张脸,实是跟“滑稽”二字不沾边,应当是……
可爱!
对,就是可爱!像只小猫被戏耍后久久回不过神来的可爱!
只不过,这小猫的脾性也太差了些,喂个药而已,这么麻烦,再有下一次,宁既微可不想管了。
慕容筵下意识地将那药吞了,他愣了半晌,直至宁既微盘腿坐下后才反应过来,转了身认真地瞧着宁既微,道:“师尊,适才……是何意?”
这么真诚地发问,倒是搅得宁既微一头雾水,喂药啊你看不出来吗?还能有什么意思?
见宁既微面色不变,久久未曾回答,慕容筵神情黯了下去,他垂着视线,长长的睫毛在面上落下一层厚重的阴影,“师尊从未这样待过弟子,弟子还以为,这是清裳师妹独有的待遇。”
清裳师妹……又来了,慕容筵真是恨不能一天念上八百次主角的名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爱上她了!
再说了,这些个陈年旧事有什么好计较的?她是主角动不动就受伤,不给她喂药那还能怎么办?她不宝贵她那颗内丹也很宝贵啊!
“阿筵,很在意此事吗?”宁既微语气无甚起伏,像是随口一问。
慕容筵低着头,瞧不出悲喜,“自然是在意的。”
“弟子还记得,许多年前,是师尊亲口告诉弟子,不会收女子为徒,但唯有清裳师妹是不同的,师尊不仅为了她破例,还对她屡次偏向。弟子是真的不明白,她便这样值得师尊偏袒吗?”
宁既微摇了摇头,说不清是何意味,只淡淡地道:“云山宗少主来访,为的是他与清裳的婚事,此事你可知?”
慕容筵屈着双膝,将双手搁在膝上,瞧着有些气性,道:“师尊说这些做什么?”
不对啊……听到叶清裳要成亲了,慕容筵不应该高兴吗?他的师妹从此以后就能远离宁既微嫁过去云山宗了,应该是眼不见心不烦才是,他怎么这个反应?
宁既微又加了一把火,道:“为师应了他与清裳的婚事。”
谁知慕容筵闻言愈加不耐烦,抬了头疑惑地道:“师尊到底想说什么?”
看着慕容筵的神情,宁既微脑海中飘过了一万个问号。
叶清裳都要成亲了这事不假,那成亲了人就可以离开衔霜门,那离开衔霜门,宁既微再想偏袒也偏袒不了啊!
慕容筵那么在意宁既微对叶清裳的态度,没道理烦叶清裳成亲这件事,难不成……慕容筵是觉着叶清裳哪怕成亲了,宁既微也会去云山宗将人抢回来?他是在烦心这件事?
但……不是吧?原主在慕容筵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他家师尊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来吧亲!
“那云山宗少主……”慕容筵似是有些犹豫,神情换了又换,片刻后才开口,“他性情高傲,自小便被天下第一宗的名号惯着,眼里揉不得沙,而清裳师妹无论是修为还是性情皆压他一头。”
“师尊不觉着……清裳师妹若是去了云山宗,会受他的欺负吗?”
宁既微:?
等等……敢情慕容筵纠结这么久,是怕叶清裳受人欺负?合着慕容筵哪怕讨厌叶清裳,都还是因了这许多年来的相处,对叶清裳抱有同门情谊?
所以……这是在走慕容筵和叶清裳相爱相杀,宁既微沦为配角的剧情吗?
尼玛的!不干了!
宁既微神情骤然一冷,沉声道:“阿筵,静心,你该调息了。”
“师……”慕容筵话未说完,宁既微便闭上了双眼,周遭的灵力传来,那是宁既微已进入了调息的状态,慕容筵张了张口,剩余的话却无法再提及了,只得随着宁既微的动作,阖上了双眸。
许是因了慕容筵今日神智较为清醒,被妖毒支配的情绪不算多,又颇为配合宁既微的灵力,是以今日这清除妖毒的过程很顺利,甚至比前些日子的效果还要好上几倍。
眼看着慕容筵体内的妖毒愈发减少,宁既微只觉曙光在望,本想增加灵力将慕容筵体内的妖毒彻底清除,也好结束此次闭关,却不料在清除妖毒的最后一刻,他意识掉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面前所见天地皆为暗色。
忽然,一道道火光四起,将周遭照得如临白昼。
哀嚎,痛呼,各色的声音杂糅在一起,宁既微只觉吵闹非常,刺得他有些头疼。
“阿筵?”宁既微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可那声音空空荡荡的,在此地无法落至实处。
这地方……宁既微脑海中那些吵闹的声音愈发嘈杂,他按了按额角,奇怪,他怎么觉着此地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见过……
“爹爹,娘亲,你们在哪……”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宁既微不由自主地朝着那方向走去。
焦黑的房梁在大火的灼烧下“轰”的一声坍塌下来,木屑飞溅。
不远处那孩童似是被这场景吓到了,他惊惧地缩了缩身子,颤抖地转过了身。
那一瞬,宁既微终是瞧清了那孩童的模样。
“阿筵?”宁既微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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