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虎局
乔三其实就是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也没真想要他的命,怕落了口舌日后影响名声,索性大度道“这样吧,你说说你为了这坠子可以用什么下注,我是说用你身上什么物件下注?”
乔三其实是想引到这方盒子上,没想到白衣人却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低头把自己从同到脚打量一番,,很是苦恼。
乔三没想到他如此不知进退,很是拿大,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顿时有些恼怒,如此只能给他点真颜色了“眼睛鼻子耳朵手指的随便你,我把它们写下来你抓阄,到时候抓到什么就用什么下注怎么样?别说我欺负你手生”他道
“好”没想到那小子答应的甚是爽快,反正如果失了坠子,那他就算见到子慕也是没办法交代的,想到这儿,阿离果断的点头答应
很快楼上便有伙计拿来了纸笔,乔三便盯着他上上下下写了十几处,混放到一处窄口大肚的瓷罐,任他伸进手去抓。
他随手摸了一张,摊开在乔三眼前,反正上面的字符他也看不懂
“眼睛!“众人惊呼一声
乔三得意一笑“小兄弟,你要是输了可就从此什么就看不见了,成了瞎子了,你可要想清楚,为了一个身外之物值得吗”
阿离闻言不禁有些心底发怵起来,再也看不见了,那滋味他是知道的,其实若是从前他一直看不见倒也没什么,只是如今,他既睁开眼睛看过了这许多事物,再让他回到黑暗里,多少是不甘的,更不甘的是他还没来的及亲眼看看子慕的模样,如此他定然是不能输的,他必须赢。
“怎么,怕了?”乔三笑道“或者你背上那东西也可以解下来瞧瞧,要是有份量也是可以的”他终于把话头引到那盒子上
“不用,就眼睛吧”没想到那傻子一口拒绝了,看来那盒子里定然是比眼睛还珍贵的物件了,乔三越发对此物感兴趣起来
“那好,三局两胜,若是输了,便自行挖了眼睛”他说着把一把雪亮的匕首摔到了桌上
“怎么做”阿离问,他需要明白这里的规则
乔三倒也不介意给他细讲“我看小兄弟也不是此处下脚的客,这样我们不按牌桌的规矩,就简单摇骰子比比大小吧,免得大家说我胜之不武”此话一出引得场下一片喝彩,说着他把骰子一并排开,耐心的告诉阿离怎么分辨点数大小,怎么摇,竟像老师父带徒弟。阿离专注的听着,直到记清了规则,赌局终于要开了
因为是天局,所以看热闹的人特别多,一时间场子里人声鼎沸,让阿离很不适应,他抬头四下找寻了一下,似乎想借此从乌压压的人流里呼出一口气,无意间看到楼上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那是个续着八字胡的中年人,一脸端肃。
乔三朝此人点头至意后,就听见哐哐哐,三声锣响,赌局正式开始。阿离循着记忆摇响骰子,他在哗啦啦的撞击声中细细分辨着点数,终于掐住时机停下骰盅,然后在众人一片惊喝中抬起盅子:6个骰子,全是一个点
人群里爆发一片喝彩,众人一开始还以为此人是个痴子,没想到却是个高手
看到骰子数,乔三也是大吃一惊,原来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他心道:不过,就这点技俩想赢他这个赌王,怕是班门弄斧了
于是他毫不客气的摇响骰子,然后啪啦一开,人群里顿时鸦雀无声,片刻后传出阵阵惊呼和掌声:骰子高高垒起,中间一点红心触目惊心
很明显,这一局,阿离输了
但是与众人的幸灾乐祸不同,乔三有些棋逢对手的可惜:小朋友,我本是想放你一马,奈何天局已开,不拿出看家本事原也是看低了你,料想你是个磊落之人,定然不愿我这般轻看了去
阿离定定的看着骰子,显然也是知道自己这一局输了,不过却看不出他有落败的狼狈,“这个”他指着骰子,“我刚才没想到”他解释道
什么?!众人闻言皆惊诧不已:“你的意思是,这赌王的绝技你也会?!”人群中不知谁大声质疑,众人也附和他真是大言不惭,“会的”他点点头,很是诚恳
这让乔三颇为意外,莫非今天遇到个倒财神,果然他晃神间就见那傻子拿起骰盅重新晃动起来,并且毫无疑问瓜熟蒂落般照着他原模原样把骰子垒在一处,众人一个一个拨下数着,每一个都是一个点,这下众人都瞠目结舌,一个个眼睛瞪的铜铃般大,还以为身在梦中,忽然一声哨响把人拉了回来,人群里再次爆发一片惊呼“赌神祖宗来了!赌神祖宗来了!”
闻言乔三脸色极为难看:“小兄弟,你师父是谁?”以他的经验,这位怕是奉命来砸他场子的了,
阿离有些莫名,“师父?”他咀嚼着这两个字,乔三见他依然装疯卖傻也没了耐心:“既然如此,卖弄技术显然没什么意义了,还剩两局,不若并做一局,赌赌天命得了,输了,我乔三从此洗手归田,再不进这金银场”他豪气干云“若你输了,就留下眼睛,江湖不见!在坐诸位皆为鉴证!”
阿离对他干戈大动的样子颇为不解,不过他听得明白他的意思“我只要我的东西”他回答,至于别的,都与我无关。
乔三一番豪气没得回应也自觉无趣,他转身朝阿离做了个请的姿势,阿离不解,却见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来,阿离沿路而去却见尽头是楼梯口,显然是要他上楼,他也照做。
上了楼却发现众人没再跟过来,乔三在前带路,他紧随其后,与楼下不同,楼上的地上铺着一层鹿皮毯子,装饰很是华丽,绕过回廊,大厅呈现眼前,厅下四面设立着数座包厢,中间一处巨大的圆形高台,包厢都是封闭的,只能透过窗纸看到里面晃动的烛火和影影幢幢的影子,每一个包厢都有人了,阿离闻到了空气中浮动着微妙的暗香,听到窸窸窣窣的骰子滑动的声音,还有轻细的浅笑低语。
“别看了,”乔三提醒他“厢里的可都不是寻常人,外人看出来什么可是要挖眼封口的”他低着头快速穿过包厢
阿离虽奇怪,怎得还有人怕看,,但也没心思多想,他一心只在坠子上,待来到中心的高台,却见那个中年八字胡的男人恭敬的站在台下,台子足有一人高,四面都有银色网子网住,那男人站的地方正是唯一的入口,设立着台阶。
见二人上前,他恭笑着开口:“贵客要点什么”,乔三正犹豫着,那人打量了一下阿离,周全道“二位尽管开口,我司天上飞的,地上行的,水里游的,都能给您奉上”
阿离没明白他的意思,很是茫然,却见乔三果断道“水里的”
他看了一眼阿离,把坠子解到八字胡手中,便大步上了台
阿离紧随其后,却被男人拦了下来,他颠着坠子示意阿离,很快阿离会意“眼睛”他说
男人点点头递给他一个坛子,见他不解,又补充道“装眼睛的”
阿离怔了一下,提步上台。却见台上四角站着四个女子,手中也端着四个坛子,她们朝台下点头示意,忽然台子中间传来齿轮响动,然后四条长长的石槽承十字形从台心缓缓升出,四个女子将坛子里的东西朝石槽倾倒而出,却是四条泥鳅。
泥鳅落进石槽的水里奋力挣动,却被槽里设的石卡卡在头上,激起阵阵水花。
“贵人请”四位女子设好泥鳅齐声道
乔三闻言谨慎的绕到槽头一个一个细心的观察着泥鳅,见阿离未有动作,想来他是真不知这其中规矩,索性叹道“小兄弟,你不来辫一辫它们的成色,看来胸有成竹”
“成竹是什么”阿离摸不着头脑“你不与我说规矩,我有没有成竹都是不行的”他有些不满意,既然叫他来比试,总得讲清楚规则
乔三哑然,看了一眼侍女,却见一女子忍不住掩面轻笑“公子,您二位只需一人选一只中意的鱼龙,与其他两只比试,看看谁在先,谁在后,先的就是赢家”她好心提醒道“要是二位选中的是同一条,那就押名次即可,中的就是赢家,都没中那就推盘重来,直到中了为止”
阿离闻言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他走到石槽前,扫了一眼,却见方才活蹦乱跳的泥鳅忽然断了线般浮在水上,只大口大口呼着水汽,动也不动了。
乔三本来选定了一只,见状不免犹疑,这是怎么了,方才还一个个蚱蜢似的。“你选吧”阿离道
乔三闻言跺了跺脚,还是选定了那只细长黑背。
“就它吧”阿离见他选完看也没看,随手指着一只,然后侍女赶过来取卡
铛~一声锣响,四枚石卡应声而开,四条泥鳅如四条游龙,蜿蜒着朝槽心奔游,它们大概以为如此便可以逃离方才的狭小闭塞,奔赴大江大河,所以游的非常卖力,只不过结果却十分令人诧然,那健壮的黑背虽然卖力,但被阿离选中的那条胖胖的泥鳅却率先抵达槽心的石柱中间,一头扎进设好的泥坯里。只听钉钉一声清脆铃声,“龙四中”胖泥鳅槽前的侍女高声宣唱。
乔三还在方才的比试中未回过神来,他怎么也不相信,明明自己看中的这条姿容更加,却让那呆头呆脑的年轻人占了上风,他随意选的这条怎么看都是下下之姿,好吃懒做的,怎么一开场却呼的如神龙附体,怪哉怪哉,他混迹金银场数十年,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蹊跷,他是死也不信
阿离一听自己赢了,转身把手伸进槽里,他手指轻轻在水面勾了勾,那泥坯里的胖泥鳅便似收到感召似的,朝他手中游了过来,众人一看都惊呆了,乔三趁机大喊道“我就说你使诈,果不其然!”
阿离不明其意,众侍女却也诧异非常,这诈从何来“还不快说,你手上有什么东西,引诱这泥鳅,如吃了幻药一般听你使唤”乔三逼进道
“它帮我,我谢过它而已”阿离道“别的几只帮我,我也会谢它们”他觉得自己所行最是正经不过,所以也不被卑不亢。
“还狡辩”乔三气不打一处来,“你的意思是,你能和这鱼龙交流不成?荒唐!”他英明一世却平白栽在这样恬不知耻的毛头小子手里,哪能甘心
阿离闻言还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闭口不言了,想来眼前人是不服输,跟他理论也是无用的“你想怎样?”他问,想着若此人非要胡搅蛮缠,就打他一顿把坠子拿了就好。
却见乔三抓了他话头道“你要是没做手脚,好说,再来一局,不要这水里跑的,要那地上大王出来亮相,敢吗?输了,就自认倒霉!”
阿离不明,这大王是什么?却见方才那解说的女子沉了脸色:“白虎”她说“此局若开,须得拿命做注,虎是百兽之王,一旦开局,下局的人就是它盘中餐食,因此,白虎局开,定然是要见血的”
这局数十年未开过,是因它的规则实在太过血腥可怖,可以说是赌徒最疯狂的方式,寻常人是绝不敢赌的。对赌的人用抽签的方式决定,签出两只,一只无相白签,一只白虎签,据说这两支签从表面看没有任何区别,只有抽完的那一刻才会知道自己抽中了哪一根。因此绝无作弊可能。
抽中无相签的上局人暂时可以安然无恙,而抽中白虎签的人也就是下局人会被扔进关有白虎的虎笼之中,与之一搏,胜了就是塞地大虎神,日后边地三国官道匪道都得买他情面,但若输了就直接做了虎口餐食,骨头都不剩。当然如若能战胜老虎,成为大虎神,也可以向对赌上局人索要任何东西,包括性命,换而言之,要是下局人赢了想拿上局人去喂老虎,那上局人也得认。
阿离听侍女讲完规矩,不免有几分犹豫,白虎是戾气很重的活物,他并不想惹它。“怎么,方才阁下不是与那鱼龙交流的甚好,想来换作白虎也不是难事”乔三见状心里暗暗高兴,就说年轻人不着世面,所以才如此狂妄,“或者你今日认了自己在局中用了诡诈,此事便就此作罢,毕竟依你之姿,日后想要在此道做一番成就也不是难事,相信你此次定然是受了别人挑唆,我乔三在这坤乾赌坊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可以替你求求情面,让他们放你一马如何”他一派大家风范,也笃定这呆子不敢入局,因此只是拿局做个幌子,让这小子服个软罢了
不想那白衣呆子却还是不买账:“最后一局了”他说“我不想再同你说话了”似乎,他已然有些不悦只想快快结束赌局
乔三又被噎住了,他不成想自己真的碰到个硬茬子,现如今他要是怂了,那半辈子的名声算是都毁了,于是也只能提着气硬抗到底了“好说”他大袖一挥,示意侍女开局
听闻要开白虎局,台下的包厢忽的哗啦啦门庭洞开,娇俏的女子嬉笑着卷起了门帘,厢内的宾客纷纷添起了茶点,门前一众小厮人头攒动,好不热闹。不一会儿台下散座也纷纷上了人,楼下似乎是炸开了锅,人挤人一股脑儿的往楼上涌动,成功抢到楼上雅座入场票券的人入座时得意的挥舞着着手上的票子,为了能一睹这数十年一遇的奇局或说是白虎食人的刺激场面,那一众赌徒是牟足了劲的往上冲,只恨不得长出翅膀来。
这边阿离和乔三却被送到了一处包厢,由荷官引领着,做入场的准备,当二人均被蒙着眼出现在看台上时,场里的氛围达到了顶点,人们疯魔了一般看着他们身后缓缓升起的一面石墙,墙上两个一模一样白玉老虎头缓缓伸了出来。
只听啪嗒一声齿轮咬合的声音,看台忽然从地面缓缓升高致四五人的高度,如一圈圆形凸起的墙。接着台围在墙面周围的猩红围幔应声落地,露出里面粗大的玄铁栅栏。一只吊睛白眼的大虎忽的见了强光,猛地一声怒啸朝着台下鼎沸的人声咆哮着,然后闪电般扑向人群,众人大惊,尖叫着往后倒退数尺。有些胆小的立时吓尿了裤子,连滚带爬外外挤。
再一看那老虎居然没跳到眼前,原来被困在台子下面的牢笼里,就在两个赌客的脚底下,那铁栏一根根碗口那么粗,那老虎哪里出的去,这一扑只铺的铁栅栏框框作响似要炸开了似的。人们确定它再凶猛也飞不出栅栏后才惊魂稍定,而后一些胆子大的纷纷带头开始嘲笑那些吓破胆子的怂货。一时间人群又笑闹着兴奋非常
阿离也立时闻到了脚下属于老虎这类戾兽独有的血腥臭气。与一旁冷汗涔涔腿都在打颤的乔三不同,他静静听着脚下沉重的气息,判定着这猛兽的年纪和攻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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