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虎天师

他不禁大惊，父亲半夜来此作甚，不是说此地封禁吗，难道这里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于是他小心尾随着闪进院子，屏息观察父亲的动向。只见院中正对院门矗立着一处巍峨的殿堂，堂口有两尊巨大的汉白玉老虎镇守，好不威风，“太昊殿”三个字横悬着映入眼帘，正在他疑惑这殿名何意时，只见父亲推门而入，熟练的点了引火的信子，立时殿内灯火通明。

        却见大殿正中，层层玉阶之上，有一把汉白玉石雕刻而成的椅子，纹饰繁复，虽空无一人，却端严无比

        父亲脚下踩着猩红的地毯，痴了一般望着椅心的位置。现在想来那眼神，确是□□裸的渴望。那椅子双侧的扶手上，亦是盘卧着两尊吊睛白虎，虎头长啸，在明明灭灭的火光里，似乎随时都会跳下高坐，扑将而来

        他以为父亲会走上去，坐上那把椅子，然而父亲却只停在阶前，虔诚的拜了一拜，旋而转身。见他披着单衣站在殿外，有些微诧，但什么也没说，锁了殿门示意自己跟上。

        “阿爹为什么不坐上去，”他记得自己如是问，看的出来，父亲很喜欢这把椅子，“那是宫家家主才能坐的位置”父亲平静的说。“那宫家的家主是谁？“他问，

        “他是你的伯父”父亲答道，“伯父？伯父不是不在了吗？”他有些纳闷，“伯父不在了，伯父的儿子还在”父亲回到，“儿子？您是说伯父的儿子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他大惊，这么说他很有可能以后能见到他这位兄长了，不知怎得他竟有些期待，可是父亲看来却丝毫没有至亲复得的喜悦，而是眉头紧锁，他虽有些疑惑，但想到父亲看到椅子时的眼神，似乎有些明了了。

        “那他这个儿子，定是要坐上这把椅子了？“他不解，怎得就非得是他伯父的儿子亲自才能坐，他的父亲不一样也时宫家血脉吗？怎得还要学皇帝嫡传吗？再说，他实在不知这宫家家主到底有什么样的权力，可以让父亲连定远将军的头衔都不放在眼里，父亲不言，远远的看了一眼暗黑的天幕，而后踏步离开，在月色下留下一道斑驳的影子

        “你定然不解，这宫家家主的头衔，到底有何魔力，为何你的父亲不惜拿他唯一的儿子做条件也要得到这个位置？”美女蛇将他从回忆中拉回，“你以为那把椅子只是一个名门望族的权利所在吗？”美女蛇一声冷嘲“名门望族算什么，帝王将相又如何？这些人不过都是人神手中的棋子，在四象天师的推演中，各从天命罢了”

        天师？人神？宫小飞不只一次听这人提起这样的名词，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听上去比宫里那位还要至高无上？！难道他们真的是神明不成，真如他所说的地上的这些凡夫俗子皆棋子？那为何他从未听说过？：“你休要诓我，”宫小飞不耐的道：“若真有你说的什么人神天师，世上这么多人这么多眼睛嘴巴，怎么从没有听人说过，”

        “说的也对”，红衣人不予置否：“但你要知道明界有明界的法则，等级制度和律法。对于你们盲界而言我们切实是另一个世界，相信日后你若入界，自然就不会再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了”

        “你…”宫小飞听他骂自己蠢顿时又要发作，但忽的抓住他话语中的名词“明界？”

        那红衣人一脸无所谓“明界是相对于盲界而言，简单的说就是我所处的世界，而非你眼里的世界。

        虽然同处一方天地，却又完全不是相同的世界。盲界之王是皇帝，而明界的帝王是无极宗的无极帝，盲界有弘股之臣，而明界有四象天师。无极宗是四象的中心，而无这极帝也就是人神，他乃明界人所信奉的月神之子，神龙敖的化身。他可与月神通汇，知晓天命轮回之事，是人与天神的桥梁，所以称为人神。

        天命为尊，通予人神，人神示下，晓喻四象，四象领命，化为人道。这是明界人人都懂的常识。你眼中的世界对我们明界的人来说属于盲界，盲界之人未开化，不识神灵，困于私欲，有此疑问，也是正常。你以为你看到知道的关于这个人世的就是全部，且都是真实的，其实非也，你看到的，朝野的事，江湖的事，平民的事，甚至历朝历代的荣辱兴衰，都是早有安排的事，明界之人，大家遵从人神之令，各司其职，将天命推演罢了。”

        美女蛇颇为怜悯的道“你的伯父，宫家长子宫云汐，正是四象之一的白虎天师，司杀伐之令，是人神的手中利剑，斩一切悖逆天命之人，人称白虎神君。在盲界的身份是皇商，做玉石开采和丝帛的生意，他手上有一把琴，名约蝎尾，蝎尾弦动，天下归伏。除了人神，没有人可以与之相较。”

        蝎尾琴？！，信笺的内容再次出现在脑海，这不正是他那位兄长让他寻回的东西吗，说是内宅至宝，原来是白虎天师的神武。说到皇商，那他这位伯父的身份倒也对上了，莫不是此人说的都是真的，宫小飞不禁心头战栗，如果他的伯父真的是四象之一的白虎天师，有如此至高无上的权利。那他的父亲想要这个位置，也是说的通的。可是，他还是不愿相信：“那其他三个天师呢，他们都是谁？”

        “他们分别是执掌苍龙宗的后如风，也就是当今东明的九王爷宇文如风。此乃人神的智囊，负责朝野之事。据说他的眼线遍布天下，所有暗处的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还有执掌朱雀阁的朱雀天师乌有，此人善飞行之术，炼兵术，常年隐与深山密林。而且蛊术更是一绝，是人神手中的暗器，天下武器，毒药，蛊虫，一大半都是出于此处。最后一个是拥有长生术的玄冥天师叶玄子，他曾是当朝国师，善炼不死金丹，门下多为医者，主司人的寿长，也是人神的眼睛。”

        “四象之说，自古有之，不过我以为只是那邦修仙的老道士编排的东西，如今听你所言，倒都成了真的了”宫小飞骇然道，说起那个九王爷宇文如风，倒是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下晓得人物，且不说头一年回都，皇帝的洗尘宴上他就见过此人，二十几岁的年纪，一身珠玉，华贵无比，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生怕别人瞧不出他是个玩世不恭到处留情的风流王爷。宫小飞实在看不出如此纨绔之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如果这些人就是天师会有的样子，那他们身边不知道会混着多少这样看似毫无威胁的明界中人，在无形之中左右着世道发展，就像他的伯父，虽然是一脉至亲，但是他和父亲身边的人却根本不知道他是白虎天师，更不知道这天师会有这么大势力，这样的事实真相真的细思极恐。

        可就算这美女蛇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一切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为何会被拿来炼什么宝血，有了宝血又会怎样呢

        “这白虎天师和神龙宝血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父亲，我父亲要…”他还是实在说不下

        “你父亲在盲界也算地位显赫，但你可知，在明界众人眼中，他与你的伯父却是云泥之别，你的伯父贵为白虎天师，但你父亲因为没有足够纯净的血象，连内宅的门坎都进不去！不过是个最下等的奴侍”美女蛇颇为同情的说

        “你说什么？！”宫小飞听他说父亲是奴侍一时又惊又怒“父亲和那白虎天师明明是一脉相承的亲兄弟，怎么可能一个是天师一个是奴侍！一定是那白虎天师使了什么下作手段故意排挤父亲，就如他儿子对待我一样！”

        “非也非也，“美女蛇晃着指头慌忙纠正道:明界众人与你们盲界不同，他们可不会凭身份地位看人，他们只认血象，以血象等级论高下。换而言之，如果你有高贵的血象，那就算是乞丐也会人人跪拜，你没有血象，就算帝王至尊他们也不会放在眼里，血象是你后天发展自己能力本领的基础。所谓白虎门的等级划分也正是遵从此道。你的父亲与你伯父虽一体同根，但奈何一个是万中无一的半月象，一个却只是比普通明界之人尊贵一些的晕月象，因而才会不被认同。这也正是你父亲急于和我们交易将你炼化的原因，其实说到底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他死了，到时你也可以凭着血象在族中站稳脚跟，免受他受过的排挤不是？”

        原来是这样，宫小飞心道，他的父亲是想为他炼化更高级的血象才与这美女蛇做的交易，看来这血象是明界区分等级的关键，可是“到底什么是血象，又如何区分高级还是低级？”

        “这血象乃是月神在凡世设下的印记，大多明界中人出生之时，身体上会携带着这个印记，有的状如弯月，有的状如半月，有的状如满月，但凡携带血象出生的孩子，都被认定是月神选中的孩子，可入明界成为神侍。而血象按照层级可分为：晕月象，即出生时胸口既有一圈月晕状的红色斑纹，非肌理之纹，而是沁入骨血，非死不得消，有此相纹的人是在明界被视为普通神侍，皆可入白虎，苍龙，朱雀，玄冥四宗，将来为四大天师所用。再高一级为半月象，相如半月，悬与心口。有此象的人万中无一，此象之人皆是入选四大天师的种子，成为高级神侍，种子各凭技艺，经过后天的修习竞争，最终抉择出最终的四大天师。最高一级的血象乃为全月，即相纹为满月，全月之人万万人之中也难有一，或而经百年不遇。全月象的人乃为月神之子，人神的前身，被尊为圣子。宗族中若有人有此相纹，那定然会被保护起来送往密处修行，最后通过考验师出的可继承人神之位，成为无极帝，统御世人。”

        如此说来，他的父亲和伯父地位悬殊也不是不可理解，只是这血象听上去就是个标记罢了，是不是神赐还不一定，明界中人把这个作为信仰，不觉儿戏吗，难不成这血象真的有什么大能？宫小飞对明界这群信徒的疯狂实在难以苟同

        “我来问你，你今生来到这人世可有什么想要的念想？”美女蛇忽地神秘的看着他宫小飞似乎早习惯了他的故弄玄虚“没有”他回答，就算曾经有如今也早就灰飞烟灭了

        “哦，这么年轻就放弃此生未免也太消极了些，这地上的人呢可都比你贪心，他们追逐着一日三餐，财色功名。日日为之奔波从不停歇，直到有一日，他死了一切都归为一胚黄土才算画上句号，他不敢停歇无非是因为时间，是因为人寿数有尽，倘若一个人可以寿数无尽，那么他的一生一世就可以变为生生世世，他就不必再匆忙奔波，因为这时间都是他的，那属于时间的一切，钱财，权利，智慧也都归他而有，你说倘若这世上真的有这样寿数无尽的人，他告诉你你只要追随我，供奉我，迟早有一日你也能成为我这样，那你愿意按他说的做吗”

        “你是说拥有血象的人，可以长生不死？！”宫小飞觉得这简直匪夷所思，这世上真有人长生的话，那岂不是与神仙无异，所以，人神被称之为神是因为他与神一样永生不死？！

        “长生不死那是神，而人神前面还有一个人字，因而他不需要不死，他只需要比常人多活两三百年，这就足够信徒为之迷恋和崇拜而那些半月象的天师和高级神侍，他们的寿数也是从一百五十年到两百年不等，当然千年以来，历代人神里也有活的更久的，传说是永生不死的，只不过寻常人是寻不着他的踪迹的，无法论证真假。”

        “除此之外，拥有血象的人无论体力，感官甚至智慧都强于常人数倍，所以他们可以依据自身不用的条件选择不同的修炼方式，白虎精于琴道，以琴为武，攻可杀敌，守可济生。

        朱雀善飞行机关术，炼兵术，制毒也是一绝，那是因为他们擅长计算称骨，对人体算得精妙

        还有那苍龙宗，苗子需从小浸淫在帝王家，日日修习帝王术，读心术，他们最善算计人心

        最后还剩下那个玄冥宫，他们擅长的还比较平常，就是医术，他们也擅长计算，但和朱雀不同，他们擅长计算人的寿数，计算什么时间发生什么事，就是卜算。“

        我就说这明界不可能人人都是傻子，原来这血象有这么多好处，难怪人人争着抢着想拥有高级血象，宫小飞心道，如果换作自己，身边的人都是如此风魔的痴迷信仰这个东西，那很可能自己也会跟着走火入魔

        “那人神呢，就是你们说的无极帝，他擅长什么”

        “全部”红衣人说

        “他都会，或者说他可以什么都不擅长，只要能让四象对他俯首称臣就可以了”

        “你是说，只要能降伏四象，换而言之就是能让他们相信你是他们供奉的人神就成？那这个空子可就大了”

        “这个其实没有悬念，成为无极帝是一定要通过血祭被四大长老授冠的，而单单一个血祭祭祀，就是常人和四象都无法完成的，所以只要是无极帝就不会有假”，红衣人似乎想到什么，忽而神秘的笑道

        “那你猜，你身上现在是什么血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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